第58章 好人自有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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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刚把饭摆好，都还没动筷子呢，柳惠少爷这时却来了。
“表少爷，刚下学吧，一定还没吃饭，我去添一副碗筷，坐下来一起吃。”周妈高兴地让着，她也不把柳少爷当外人。
“不了周妈。我下学回来在街上买了些点心，拿过来给你们尝一尝，听说这家的点心很好吃，软糯香甜。不过我也没吃过，嘿嘿，只是听人家说的。”柳惠憨憨地笑。
“表少爷，你是听说我家小姐病了才买来的吧？”小米和芰荷挤眉弄眼。
“啊，不不不，我是见你们这几日没去书房，又不好去打听，所以，所以才，才过来看看。”被发现了心迹哪能好意思。
柳惠又把眼睛望向还躺在床上的秋习，“原来，原来竟是表嫂生病了，都没人和我说。”他有些结巴地道。
家里哪有人关心她，别说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了，谁还会在意她。
周妈瞪了小米一眼，怨她又来打趣表少爷，便拽着她们俩一起到外间去了。
“我没事儿，想必是这段日子累着了，觉也没睡好，休息两天就好了，表弟无须挂怀。”秋习说话的声音有点弱。
“还说没事？看你都瘦了，气色也不好。没人来呵护，自己也该爱惜自己呀，干嘛为他们那么拼命？如果继续有大单子来，岂不是要累死？”柳惠心疼地数落着。
“表弟言重了。累，倒是有些累，拼命嘛，还不至于。”她苦笑了下。
“你就是会强撑着，以为自己是罗汉呀！”柳惠走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
秋习笑笑又道：“只是，早上一起练功的事也没能如约，真是抱歉了！”
“说什么呢，都这个样子了还想东想西的，赶紧好好地把身子养养，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看着她，心情有点复杂。他答应表哥要好好照顾她的，却一点也帮不上她。
“好好好，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秋习强颜欢笑。
“唉！你呀，嘴上说知道，可你何时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柳惠叹息。
“我真的没事儿。这两天让周妈做些好吃的给我补补，不信过两天你再来看，要说胖起来也快。”秋习说的很轻松。
“那你好好养着吧，过几天我可是真要来看的。你们吃饭吧，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母亲该着急了。有什么想吃的，让她们告诉我，我给你买去。”
“好。你回吧。谢谢你表弟！”秋习真诚道谢。
“别和我说谢，我可是答应表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何止只是答应表哥，我的一颗心还不也是时时牵挂着。他想。
“知道啦，知道啦！快回吧！别让表夫人着急。”秋习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你好好吃饭。”
柳惠凝眸看了她一会儿，又叹了一息，才转身走了。
秋习看着柳惠的背影，有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涌动，“其实我也挺幸运的，还有人惦记着我。”
“惠儿，今天怎回来的晚了？”柳夫人正站在门口等着呢。
“哦，下学后去街上逛了逛。”柳惠有心没肠地回了句。
柳夫人见儿子情绪似不太好，“是不是学习累着了？”
“没，没有，还好，还好。”
“虽说为将来求取功名得好好学习，但也要悠着点儿，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求学问也是要慢慢来的，哪能一蹴而就呢！”
“母亲，我知道了。”他不想让母亲担忧。
“听说你表嫂病了，这几天都没去酒坊，在家歇着呢！”
“嗯，我也听说了。”他含糊其辞道。
“唉，可怜的秋丫头，何时是个头儿啊！和子静、子佳差不多大，却在酒坊里做苦力，真不知你那姑母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柳惠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更是紧锁眉头，“我刚刚顺路去看了看，人瘦了一大圈儿，气色也不好。”
“啊？你去秋丫头那儿了？可没让谁看见？”
“便是看见我也不怕。人都累成那样了，有谁去关心问候一下子了？那么重的活儿，大男人都够受的了，何况她一个小女子！”柳惠的愤怒写在了脸上。
柳夫人有点惊讶地看着柳惠，“你，你不会是……”
“对，我就是对她有好感。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儿，凭什么受这样的待遇？”他直视着母亲，没有一点想要隐瞒的。
“傻孩子，你给我小点声，让人听见可如何是好？”柳夫人往门外瞅了瞅。
“谁愿听谁听去，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像秋丫头这样的好女孩儿不多，将来你若能找个这样的，我也就知足了！”柳夫人随意的说了一嘴。
“那，如果将来裴家不要她，我便要。”柳惠的语气似是在说气话。
柳夫人盯着儿子看了片刻，寻思着他这话里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一时的气愤。
“看事态的发展吧，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柳夫人竟然说的很平淡，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母亲，您可是说真的？”柳惠看着母亲，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不瞒你说，你和她拜堂的那天我就想，如果你是真的新郎该多好！看人啊，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秋丫头长的好，聪明，大度，裴家如此对待她，她何时说过什么？没有，从没听她抱怨过。”
“母亲，还是您识人，也知儿子的心！”柳惠拥住母亲，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哎呀妈呀，这，这是怎么说的？”丫头碧圆在门外听到这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本是来叫表夫人和表少爷去吃饭的，不想却听到了这娘俩的对话。
“我该怎么办？是告诉夫人，还是不告诉夫人？是把他们的话全部告诉夫人呢，还是摘取一些来说？”碧圆边在原地打转转边想。
碧圆虽然也是裴夫人的丫头，但却没有湖目那样的心机，所以只做自己应做的，从不刻意的巴结夫人。她知道夫人不待见少夫人，也和丫头们一起嚼过舌根，但渐渐地她也看出了少夫人的好，她和蔼可亲，不把丫头当下人，而是当姐妹待。
“其实，少夫人这么好的一个人，裴家真的把她赶走了也实在是可惜，如让表少爷娶了去也是不错，何况当初拜堂的也是他们俩个。”碧圆暗自笑了笑，在心里点着鸳鸯谱。
“只是，这话我该怎么说合适。我不能都说，可我也真的想说。嗯，我拣些应该说的说便是，也给少夫人留个后路。”碧圆想好了，便刻意的弄出些动静来。
“表夫人，表少爷，夫人让我请二位吃饭呢！”碧圆大声道。
柳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我们说的话，也不知她听到没有？”
“怕什么，听到我也不怕。”
“你，你这孩子！”柳夫人照着他后背就拍了一下。
“来了，来了！”柳夫人开开门，“惠儿今天回来晚了些，这不，正要走呢！”柳夫人笑道。
“没事儿，夫人让我来请二位，说是这么晚了没过去，看是不是有事了。”碧圆也笑。
柳夫人听碧圆说话语气自然，和平常一样，才把心放了下来。
“夫人，我先前去叫表夫人和表少爷时，无意间听他们在屋里说话。”吃完饭，在回往住处的路上碧圆小心地道。
“哦？说了什么？”裴夫人驻足看着碧圆。
“说，说是少夫人累病了，瘦了，气色也很不好。这几天没去酒坊，在屋里躺着呢！”
“哦，我也听说了，病了就该躺下休息，应该的。”裴夫人不以为然。
“他们还说，还说……”碧圆有些迟疑。
“说什么，不用吞吞吐吐，如实说来便是。”裴夫人有些不耐烦。
“表少爷说，他对少夫人有好感。还说，都病这样了也没人关心她。”碧圆说着又往裴夫人的脸上瞅了瞅。
“嗯，这我早看出来了。”裴夫人云淡风轻，一点儿都不怒。
碧圆有些惊讶，夫人竟然已经看出来了。
“可是夫人，您不介意吗？少夫人可是您的儿媳妇啊！”
“我，我根本也没把她当成儿媳妇，也不可能把她当儿媳妇的，她，早晚是要走的，只不过，只不过得等个合适的机会罢了。”
“哦。”听了这话，碧圆可不敢再说什么了。
可怜的少夫人！她也只有在心里为她叹息。
晚上，裴夫人去了子佳的屋里。
“子佳，今个晚上碧圆去找你舅母和你惠表哥吃饭，你知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子佳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母亲。
“你惠表哥说，他对秋丫头有好感。”
“哼，我早看出来了！表哥三番两次地帮那丫头说话，连傻子都看得出来。”
“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个丫头，看上去不言不语的，倒挺会勾人。我怕哥哥回来后……”
“我不会等你哥回来让他们见面的！”裴夫人脸上有着明显的恨意。
“可是，近来她把酒坊弄得风声水起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您……”
“那也只是利用她。你父亲的这个坎儿，我永远也过不去。”
“是啊母亲，我也过不去。她就是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那，咱们……”
“先等等，等把这个余单做完了再说。你父亲让人捎信儿来，说明后天就回来，先别动声色。”
“知道了母亲。”
秋习休息了几天就准备上工了，因为她还惦记着程公子后来捎给的订单——茉莉花酒和玉兰花酒的订单，那银票的数额是各两百斤酒的数额。
裴老爷也回来了。听说秋习病了，还特意让小福子去买了些好吃的，他们一起去她们的住处看她。
“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几日，等大好了再去吧！”能看得出来，裴老爷那是真的关心。
“没事的父亲，我已经好多了，明日就去上工，还有个单子没完成呢！”
“那人不是没说何时要货嘛，我去过酒坊，听老李说了，等你养好了再说。”裴老爷语气虽没什么温度，但能看得出来关心却是真的。
“人家没说，咱更不能慢了，何况人家的钱都付了。”秋习可是个
有责任心的。
“哦，这样啊。那，也好，你去了少干活，吱吱嘴就行了，我明日也去。”
“父亲刚回来，您才该多歇息几天才是。”
“我出去是玩儿，哪就能累着了。”
“孙叔这次没跟着来？”
“没来。他说先回家待着等我，因为我们又得到了另一位同袍的消息，也就是我和你父亲的参将，最后那次战役我们一起战斗过的参将的消息。说他找了我们好多年了，终于打听到了我们的消息，让我们过段时间去他那儿相聚。”裴老爷的脸上有了点温度。
“同袍相聚，这可得去，毕竟是共过生死的。”
“嗯，你说的对。所以，过段时间我们还要走。好了，既然你明天要上工，那就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父亲！”
“你们好好伺候着，有什么需要告诉我！”裴老爷对小米和芰荷道。
“父亲您慢走。”
“好。别出来，歇着吧！”
裴老爷回到屋子和裴夫人说，“这丫头瘦的不轻，看来是累的。”
“可能是吧，这些日子起早贪黑的抢活计，哪能不累？”裴夫人说的挺轻松。
“你，可有去看过？”裴老爷看着夫人问。
“还没呢，正准备明日去看。”裴夫人心虚地道。
“你这婆婆是怎么当的？我要是不去酒坊，还不知道媳妇生了病。当婆婆的不去看，倒让我这个当公公的先去了。本来以为媳妇去酒坊也就是应应卯，这可倒好，和爷们们一起当上苦力了，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们虐待媳妇？”裴老爷冷眼看着她。
“我哪让她那么干了，是她自己愿意的。”
“等轻舟回来，看你怎么和他说，哼！”裴老爷真的生气了。
“行了老爷，来了大单子，她不是也跟着着急才累着了嘛，单子少了自然就轻松了。你快把衣裳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吧。”
裴夫人陪笑着赶紧把干净的衣裳拿了过来，伺候他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