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也不叫她们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会酿酒的小女子!
“少夫人，前儿个晚上我去给大小姐送酒，她竟然连个谢字都没说，脸儿冷冷的只说了句‘放下吧’，就继续写她的字了。真是不该给她。”芰荷把点心重重地放到了书案上。
秋习嘴角弯了弯，“不用太在意那个谢字，咱们心意到了就好。”
“你没说是小姐让送的玫瑰酿？”小米凑过来拿了一块儿点心放到嘴里。
“我哪能不说啊，那么金贵的东西，我们都还没尝呢！”
“芰荷姐，你放心，我留了一瓶儿的。”小米悄悄地附在她耳边道。
“哦？真的？”芰荷眼里放光。
“嗯，当然是真的了，是小姐做的，咱还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是。不过，是你自己的主意吧，少夫人可不会。”芰荷捂嘴笑。
“我就知道她不会，才偷拿了来的。”小米亦偷笑。
两丫头虽然声音挺小，但夜静，秋习怎能听不见？
“鬼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想让你们尝尝才没揭穿罢了。”
两丫头继续窃窃私语，秋习也不搭言，自去书柜上翻书。翻着翻着，不想竟翻到了本裴清舟的个人手札。
怎知是他的？书皮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轻舟手札。
他的这个手札，近乎于随记，杂记，信笔之类的。
秋习兴趣大起，带着一种很是复杂的心情看了起来：
刘伶，好老庄之学，生活上不拘礼法，作《酒德颂》，自称\\\惟酒是务，焉知其余\\\。嗜酒如命，常常坐着鹿车，带一壶酒，使人扛着锹跟着，说:\\\如果我醉死了就把我埋了。\\\置生死于度外。还曾发出\\\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的酒后豪言。
在这些字的后面，批了两个字：有趣。
看此，秋习亦抿嘴笑，“把天地当屋子，把房屋当裤子，诸位为什
么跑到我的裤子里来了？”
属实有趣，我也来加两字。她提笔蘸了下墨，写下“仙人”二字。
是啊，只有仙人才驾得了鹿车，凡人岂有那能耐？
放下笔，她接着看。
枕曲藉糟：不可取。
五斗解醒：荒谬。
这两句词的后面也都直接下了批语。
王绩，“恨不逢刘伶，与闭户轰饮。”
李端，“曝裈还当屋，张幕便成天。”
姚合，“长羡刘伶辈，高眠出世间。”
这几位诗人的诗的后面又一总批：吾偶尔亦想为之。
“看来，这个裴轻舟也是向往老庄逍遥之道的。只是，谁想逍遥岂能就逍遥得了？我可不信你能做得到。”秋习腹语。
人生，有那么多的桎梏，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放得下父母，放得下家人去逍遥？如能，我何曾不想。
只是，不能，真的不能。那是神人、圣人、至人的事，一介凡人，还是顺遂命运的安排吧。想想倒也无可厚非，就当是做做美梦，不管怎样，梦总是自由的。
秋习又提起笔，在裴轻舟“吾偶尔亦想为之”的下面写道：允许做梦。
“小姐，写什么呢？可用我给你研墨？”小米抻着脖子看向秋习。
“不用。没什么正经要写的，只是乱画而已。你们聊你们的，别管
我。”她边说边把那本手札合上，又去看别的书了。
秋习不想让她们看到，这俩丫头也都是识得字的。
外边传来敲门声，“表嫂，是我！”
“小姐，是表少爷。”
“嗯。小米，去开门。”
秋习趁柳惠还未进屋，赶紧将那本手札放到了书架子上。
“表嫂，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柳惠进屋还没等坐稳便道。
“表少爷，我们一回来就听说了。”小米很开心的样子。
“听说姑母和子佳都醉得不省人事，还有湖目和翠盖也是 。”
“自作自受，她们这是活该，谁让她们去偷酒来着。”芰荷解恨地道。
“就是，偷东西，总得给点儿教训！”小米又加了一句。
“好了，你们别这么说，总归是一家人。”秋习撇了她俩一眼。
“裴轻江和卜大为姑母和子佳偷酒，是确定无疑的了。唉，偷也就偷了，干嘛喝那么多？”
“谁说不是呢。再说了，自己家人，不用偷的，来酒坊拿就行了。”
“子佳向姑丈要来着，可姑丈不给，说酒只一坛，还不够他们喝的。”
“如若是真的‘玫瑰酿’，就是都喝了，倒也不会醉的那么深。”
“子佳本来就看不上……子佳本来对你就有成见，她哪有那脸去管你要？”
“她们对我那样，我也能理解，毕竟公公……”
“表嫂，你千万不要有此想，那又与你无关……”
“可与我的父亲有关。”
“母亲和子佳真的遣人偷酒去了，原来她们偷的不是‘玫瑰酿’所以才醉的？”门外站着的裴子静听了个正着。
她本是吃了饭和丫头莲田出来消食儿的，见书房里亮着灯，便好奇的过来看看是谁在里头。不想，却无意间听到了这些。
还好，她听的只是后面的几句。
“母亲和子佳一定还不知道她们偷的不是玫瑰酿……”裴子静当然知道母亲和子佳的性子，“如果让她们知道，真不知还要怎样地闹呢。”
虽然她也不喜欢秋习做她们的嫂子，当然，倒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实话说，她对秋习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但父亲毕竟是因为她父亲才……所以心中还是存有芥蒂的。
“小姐，咱要进去吗？”莲田悄声问。
“不了，走吧。”二人轻移脚下，退出了院子。
“表哥怎么也在这儿？虽然……”她想说，虽然我不喜秋习来做我的嫂子，但男女毕竟有别。
“算了，纠结这些有什么用，母亲是不会让秋习真的做她的儿媳妇的，她心中不是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选了嘛。”
“小姐，可是要去告诉夫人和子佳小姐？”莲田试探地问。
“不许多事，假装不知便好。我可不想参与到母亲和子佳的计划当中。那秦书瑶来做我的嫂子，也不见得就比这位好。”
“嗯，我看这位，如不是有她父亲那一层，倒真还不错。听说她很
平和，对下人极好，也知道尊重人。芰荷自从跟了她呀，那脸上可总是带着笑。”莲田一脸的羡慕。
“哦？那你是说我对下人不好吗？”子静语气不善。
“不是的小姐，人家还不是顺着你的话儿才说的。听闻那位秦小姐霸道的很，动辄不是打就是骂下人们。下人也是人，也是父母亲的宝贝。再说了，打骂我们下人也就打了，谁让我们命贱呢，只是闹得家里总不安静，你不心烦啊！我就不相信，少爷会喜欢她那样的人。”莲田有些委屈地道。
“你这丫头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少顷，子静叹了口气。
她也听闻过有关秦小姐的事情，但自己一个女儿家，可不愿意像子佳那般去管家里大人们该管的事。将来，自己也是要嫁人的，给自己留点分寸总是不会错。她外表给人的那种冷傲，其实也是一种自保的外壳。因为她知道，身为女儿家，生存起来自会比男人们要艰难得多。
“小姐，芰荷送来的‘玫瑰酿’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当然不会。你刚刚不也说，她人还不错嘛！”
“那，你准备何时享用那‘玫瑰酿’呢？”
“母亲和子佳……”
“夫人和子佳小姐也是，得了‘玫瑰酿’也不知叫小姐你一声儿，她们自己倒关院儿里偷偷地喝。”还没等子静说完，莲田便替子静鸣不平。
“还好没叫上我，不然……不过，就是叫我我也不会去。”
“那你的‘玫瑰酿’，可要请夫人和子佳小姐一起享用？”
“母亲和子佳已然享用过玫瑰酿了，就无须再请她们了，还是把
我的那几个手帕交找来吧！”
“嗯，小姐，我尽快安排。”
次日，大小姐裴子静的院子竟然热闹了起来，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小姐妹们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品着那金贵的‘玫瑰酿’，闹腾了大半天。临走时都还嚷着没喝够，说下次还要来。
裴子佳听说她姐姐和一班姐妹们相聚竟然没叫上她，不免心下不悦。但也只能暗自生气，却也不敢去生事。
她去母亲那里发泄，母亲也只是劝道：“人家手帕交一起玩儿，你去了也是尴尬。和你说，说不到一起去，不和你说，人家又觉得没礼貌。便就是说什么，不过是敷衍，也是没意思。你说你，倒是计较个什么？再说了，咱们喝‘玫瑰酿’不也没叫上她嘛！”
“嗯，母亲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