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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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匆忙上前，见状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大师，这，这到底回事啊？”
了善猛的转头，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凶光，再加上他脸上和身上以斑斑血迹，让他顿时间从一个和尚变成了凶魔。
“滚，你给我滚。”
了善用力将赵远推开，在他手中的血肉也随着这一力道飞将出去，落在赵远身边，让人生畏。
尽管如此，赵远还是马上站起来，到了了善身边，想着要给他止血。
这时的了善已经将衣服褪去大半，失去皮肉的腹部出现一个明显的深坑，此时正往外汩汩冒血。
鲜血之间，似乎还能看见一些其他的器官，似像肠胃。
“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啊？”
“你滚，你滚..啊....”
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只见了善再一次伸出右手，这一次冲着的不是腹部，而是自己的左臂。
赵远终于看见了，是一个指甲大小的虫子，正好落在了善的左臂之上，看情形，似乎正在往了善的身体里面钻，也就是眨眼功夫，那虫子竟是钻进了大半。
“啊。”
了善又是一声嘶吼，一块藏有虫子的皮肉再一次被撕扯下来，一股鲜血在他的左臂喷涌而出，来不及遮挡，正好喷射到旁边的，赵远的脸上。
赵远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过之后，自己的手也是变成了鲜红一片。
鲜血更是顺着他的脸颊到了口中，一股前所未有的腥味充满了他的口腔。
他从没有近距离见过鲜血，更没有感受过鲜血的滋味。
整个人麻木的看着了善，他的脸和死人无异，腹部，左臂鲜血流淌不止，这一会儿时间已然染红了他全部的衣衫。
了善缓慢抬起左臂，白森森的骨头出现在赵远面前，伴随着口腔中愈加浓烈的血腥味，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呕吐了起来。
了善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左臂，惨笑一声，“是谁呢？是谁呢？谁这么想要了我的老命？”
看着还在狂呕不止的赵远，不禁眼中露出轻蔑，小声自言自语，“竟然是用了紫腹蚁来对付我，还是两只。看来这人与我有着深仇大恨。嘿嘿，可你没想到，我会对自己这么狠。”
说着伸出右手，开始口中念诵咒语，没多时间，他身上的伤口竟然是不再流血。
“老子这样便死不了，只要我死不了，早晚我...”
了善话说到一半，突然间身子猛的颤抖起来，张大嘴巴，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竟然是还有第三只，第三只...”
赵远终于是停下来呕吐，转头看向了善，正看见了善脸上如此表情，颇为疑惑。
突然，在余光中瞥见一个黑点在了善后脑，眨眼间便钻了进去。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了善面无血色，看着赵远惨然一笑，说道，“我行走江湖几十载，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惨烈的结果，我...”
他此时竟也是在眼中冒出几滴眼泪，向下落去，正好落在裸露的胸膛上。
而此时，他的胸前竟是一片漆黑，而且隐约间散发出些许腐烂气味。
赵远不再言语，而是将了善放平，自己一个人跪在他身边默默掉泪。
了善原来白色眼球已经充满血红，转眼间又成了紫色，想必他现在应该是看不见光了吧。
“赵远，赵远？”
了善伸出右手，在身边胡乱动着。
赵远抓住了善的手，说道，“大师，我在呢。”
“你哭了？”
“是。”
“别哭，不值得。”
“你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什么值不值的。”
“我，我...”
说到这了善又开始全身抽搐，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出来，只是，这血已经成了黑色。
“我要死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理应给一些什么，可是，该给你些什么呢？”
“大师，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你，你别说话了。”
尽管赵远也清楚，不说，也是要死的。
了善笑的了，笑声悲惨至极，“我把青木部功法传于你吧。”
“这...”
赵远不想要，因为他清楚，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五部功法不可融合，只有相互克制。
“听着，你仔细听着，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赵远只好答应，默默的听着了善说话。
赵远虽然人笨，但记性不错，五百余字的法诀念了两遍之后便都记住了。
刚刚说完口诀，了善又一次口吐黑血，之后，竟是连口都张不开了，只能闭着嘴发出呜呜的声响。
赵远以为他要说什么，就趴在他耳边，可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仔细斟酌了一下，好像是在说，“是他吗？”
赵远抬起头再看，了善已经没了呼吸，心跳停了，身体腐烂的愈加严重。
赵远再也忍不住，对着了善的尸体放声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到底是谁？是谁？”
许久，赵远心情终于是平复了些许，看着了善尸体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要把他的尸体掩埋，好歹让他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赵远马上起身要做，可找了许久却没发现什么可以挖坑的东西，最后只能撅下一根树枝勉强为之。
可就在他挖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猛的转身，正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了善尸体身边。
“紫腹蚁毒性这么大还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此人正是劫匪中的一人，那个中年人沈大哥。
赵远知道，一定是他们几个人做的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刚才的胆怯抛在一边，上前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便是，难道你非要杀人吗？”
“我们要的，正是这和尚的命。”
中年人的话冷的像一团冰，不禁让赵远打了一个寒颤。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此时的中年人也抬起头看着赵远。
“小子，你在部落里面养尊处优，哪里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害怕？那就赶紧回去吧。”
赵远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想早些埋了了善，于是他说，“他现在已经死了，你还要什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总得让我把他埋了吧。”
男人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还要取一件东西。”
还没等赵远问出是什么，就看见男人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极为锋利的冰剑，手起剑落，了善的头颅竟是被他给割了下来。
赵远见到此等场景依然是惊恐万分，但他心中突然出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直冲脑门，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贼人，你们究竟为何这般？他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让他，让他身首异处，你到底...”
口上说着，赵远已然是动了功法，大声喊着冲了上去，“把他的头留下，你不能这么做。”
赵远功法尚浅，手中金光利刃也只是小小的一把，小的也就只能杀掉一只四角羊。
“你不能这样，不能...”
可不管他怎么愤怒，怎么大喊，那只利刃还是不长不亮。
男人看着赵远冲过来，全然不在乎，一只手将人头放入布袋，另一只手只是随手一挥，便在他的面前出现一道冰墙，完全挡住了赵远的攻击。
任他怎么砍也无法突破这冰墙。
“小子，我叫沈渊，随时等你来报仇。”
话说完，冰墙消失不见，沈渊却也是消失不见。
赵远眼中充满了血色，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可在这广阔无边的荒郊，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与没了头的了善。
赵远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用力的捶打着土地，眼泪再一次滴落下来。
“我真是无能，我真是无能。”
任凭他如此愤慨，终究还是没有人回应，望着无头尸体，他也只能选择先把他埋了再说。
些许时间，终于是把坑挖好。
把尸体拖到坑边，然后缓慢放入空中。
赵远跪在地上，用手捧着泥土往坑里面填，每捧一下，赵远的心情就沉重一些。
任谁也想不到，在不到十天前经历了一场生离，这么快就又经历一场死别，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人。
难道这天底下也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吗？
其他人是不是也应该入捉弄一番呢？
难道老天爷也被金询金昊收买了不成，看见了我有了伙伴，然后派遣人过来再一次夺走。
泥土已经掩埋了一半的尸体。
赵远心性单纯，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只能把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哪里清楚，就是了善得罪了某人，然后买凶杀人，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尸体，大部分已经被掩埋。
可，终究相识一场，就这样让他身首异处，是不是太过于对不起他了。
要不要送他回到他的老家呢？让他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而且，他的家人一定也在等着他吧，他是和尚，可能是没有妻儿，但总是有兄弟姐妹吧，就算没有，肯定有师兄弟的。
如果他们看见自己的师哥如此下场，肯定也会感觉难过吧。
可要是直接带尸体回去并不太现实，所以，还是找一个什么东西替代一下。
想到这里，赵远下到坑中，轻轻的拨开泥土，想着在了善身上找出什么东西。
找了半天，觉得他手上的那一串念珠最为合适，于是擦干净之后放入怀中。
全部掩埋过后，赵远又跪在地上为他磕了几个头。
“了善师父，你好些安息，我一定会带着你回到你的故乡，让你魂归故里。”
说完这些，赵远再一次背对着夕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