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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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交易
青黄交错的草地上，一个白点与一个黑点格外醒目。
浑身长毛的人魈和荀茂相对而立。
荀茂两只手提着一长剑一短刀，背后则是停靠的马匹。“陀罗尼心？”
他感觉这像是一个佛教词汇，只是道诡世界里的佛教门派繁多，以后有机会肯定要想办法问问正德寺的和尚，他们可能知道陀罗尼这种说法。
人魈停顿下来，把提着的乌黑骷髅头串挂到脖子上，对荀茂说道，“若打算继续听下去，就当你接受老夫的条件了。”
荀茂盘算着目前的情况，有两个元婴的罗教修士和另外几个人还没出现，很可能这是对方的拖延计谋。
好在他也留有对策，根据这只人魈和他们相处的情况来看，它并不是监天司的成员，却也在觊觎什么东西，这点可以利用。
“什么条件？”荀茂没有退让，他和魈老保持着三丈远的距离，以目前的氛围，哪边有所动作都逃不过另一边的眼睛。
“老夫要你的血，不会太多，几滴足矣。”魈老直截了当，“以及，关于罗教手里铜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后蜀鬼市的事？我是在哪见到了一个箱子，但不清楚其中有什么。”荀茂故意含糊其辞，“在下不才，只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是活的，而且很危险。”
他没有将铜箱内的情况直接说明，也没说假话。这几句都是真的。
以坐忘道来说，讲的话不一定要是假的，适当几句实话也足够发挥作用。就看这人魈怎么理解了。
魈老一下陷入思考中，他把脑门上的长毛都挠成一团，“活的，活的！看来没猜错！”
人魈欣喜若狂，“好，老夫继续讲心陀的事情。”他脖子上乌黑的人头骨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荀茂怀疑对方执意讲完心陀的事情是要消磨时间，揣测着有几分把握能解决掉这个人魈。
“陀罗尼心会记下所见所听所感的一切。然水满则溢，过多的所识，致使其心神极易崩溃，或者涣散。”人魈竖起耳朵，加快了语速，“娃娃，伤仲永其事知否？”
“当然。”荀茂本以为魈老提到了一个现实世界里的典故，但他继续听下去后，发现和自己印象里伤仲永的故事大相径庭。
“过目不忘的神童，结果泯然众人，默默无闻。故事里这个仲永，就是心陀。没有外在引导，心陀极易神识崩溃。他们的十情八苦和常人分布不一样。”魈老继续说道，“所以心陀的危害主要对于他们自身而言。这种命数里的毫末差异很难被发现，和心浊的遮藏导致难以寻找不同，心陀是外在看来和常人太像了，而难以寻觅，况且他们没有心素的先天一炁那种显着的好东西。”
魈老取出一个只有半截手指长的瓶子，“滴点你的血进去。”
“先别急。”荀茂反问，“那心陀有些什么用处？他们这种体质无法利用？”
“当然有用。”魈老的有些不耐烦，他踏出一步，“你最好快点把血交出来。”
“难不成你要动手？那最好快点。”荀茂取出行囊里的木剑，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下，淋漓鲜血浸染其上，“讲完心陀到底有什么用，这些血都给你。”
他感觉到有更多十情八苦活动的迹象在朝他这里靠近，其中簇拥成团特别明显的那个，绝对是仟佑，看来他们还没放弃。
“呲。”魈老强忍下来，说道，“合适的导引，能让心陀承载很多东西，甚至能成为不逊色于心素心蟠等制成的法器。”
“行，给你了。”荀茂看似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其实是发现，仟佑等人追得更加近了。
他把木剑丢给魈老，同时取出两张神行符，猛然间拉开距离。
“动作还真快……不对，这小子丢出来的是什么？”魈老把木剑抓在手中，将几滴荀茂的血存到瓶里，霎时发觉这把表面布满凹凸符文的劣质木剑也有异常。
取出木剑时，心素珠串的隔断法术作用就消失了。而荀茂现在解除了心浊能力对木剑的掩饰效果，追上来的仟佑远远就感觉到魈老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魈老，你不厚道啊。”他闭眼丢出几道符纸，被魈老挥手震飞。
养虫人也跃跃欲试，仟佑却把他拦下，“后面没你的事情了，不想被殃及，就快离去！”
仟佑的元婴发出嘶吼，“木头块！那个木头块！”而魈老也发觉这沾血的木剑究竟为何物。
“这玩意……和那箱子有关！”浑身长毛一震，魈老的神色微变，他抓起乌黑的人头骨穿，念出急促的三声：“魓！??！魒！”
“想招鬼来？没门！”矮个子道士双手结印变化不断，生生驱散了魈老周围凝聚起来的黑影，而仟佑见机行事，铁拂尘捅穿魈老一只手臂，夺走沾有血迹的木剑。
“到手了！”仟佑说道，他的元婴又念起法决，魈老脚下的草地立即塌陷几分，限制了他的行动。
矮个道士见此，拉着养虫人也开始撤退，“走了，到时候找罗教那边的人商量，这活已经不算帮监天司办的事了。”
“你们不去追那坐忘道？”魈老高举着一只手，几颗乌黑的骷髅头带着点点火星，却没能阻挡他的身体没入草地，“无妨！铜箱的事情早已传遍南北，看罗教还能守多久！”
“先弃后取，这也是种方略。铜箱一起的破木剑着实麻烦啊。”感觉到心中非罡又增长一些，荀茂没有懈怠，再次提高速度，青丘的草地在身侧不断后退。
“十有八九，铜箱里封存的少女就是一个心陀。”荀茂回想着人魈的话，“想想也是，身上布满符文，肯定是为了封住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关于心陀的线索，尽管还不够确定。好在罗教要护送铜箱，这应该是事实，从仟佑和坐忘道六饼两边的话比对来看，铜箱应该会送到大梁去。
“关键在于要怎么从铜箱中的心陀身上，拿走我需要的东西。”荀茂并不知道要如何把心陀的特质安全地融入到他这里。
一点点心浊的血肉融合后都会损耗他的记忆，虽然确实拥有了少许的心浊能力，他没法确保心陀也能如此应对，万一和心素的先天一炁类似，用一点少一点就麻烦了。
好在下手的机会多得是，那把木剑会成为他锁定铜箱的线索，而对方如果依据血迹来寻找他，也相当于间接暴露出铜箱的所在，这是一个双向的过程。
算上他现在拥有的心浊能力和手里的剩余的那点先天一炁，如果成功融入了心陀的力量，想必能进一步稳固状态，从而为接下来在大梁的行动提供更多保障。
“青丘这边的监天司应该被我吸引了一些注意。”荀茂总结情况时，不禁想到罗向一的处境，“他那边怎么样了？总感觉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