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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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灾变
“静心师太死了！”李火旺放下尸体上被啃的只剩半张脸的脑袋，愤怒地咆哮着。
他提起剑，撞开猪圈的格栅，张望四周，安慈庵里除了更多的尼姑尸体，和到处找东西啃食的黑猪外，没有其他活物的动静。
“是谁！到底是谁下的手！”李火旺拔剑要往山门外冲去，却突然放缓了动作。
他回到了师太尸体附近，拿出长剑，开始挖坑，避免尸体继续被猪啃食。
想埋下师太需要的土坑远比寻常下葬需要更大的空间，李火旺持续的挖着，他的双手都因为沙石而被划满伤口，但他浑然不觉。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勉强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坑，而在李火旺准备将师太的尸体推下去时，却发现了异样。
即便放了一晚上，除了本就破损的地方，尸体完全没有发臭，甚至连一只苍蝇都没有招来。
李火旺回想起水面上漂浮的尸体，它们明明死了，毫无生机，但还是看起来和活人气色接近。
“对安慈庵和他们下手的是同一批人？遭到他们下手的人，尸体都不会腐烂？是什么人？”李火旺思索起来，很快得出了结论。
“不对！”他冲回猪圈内，踢开几具被他杀死的黑猪尸体。
足足经过一夜和一整个白天，这些死猪同样没有招来哪怕一只苍蝇。
“也许师太不是被人杀了……”李火旺喃喃地说道，“是这整个世界的腐烂……消失了……”
血肉在死亡时丝毫没有消散腐坏的样子，而是维持死亡那瞬间的模样。
李火旺此时意识到，腐烂的消失，似乎才是导致静心师太他们死亡的真实原因。
“就这点人了？”罗向一停下马，盯着面前停歇的几辆马车，“其他人呢？魏长老？还有师弟他们呢？”
察觉动静，马车边有几人向他靠来，罗向一看出其中有位长老，而身边的那个人影，他再熟悉不过，是赵瑞厚。
跟随在长老身边的赵瑞厚如今变了一副模样，他全身都泛着浑黑色的光泽，看起来半死不死，举止神态却越发沉稳，他的手中有一个木碗，里面盛着某种血肉。
罗向一看出，那是灵根的形状，但培育的手法和他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赵师兄。”罗向一看着面前的壮汉，沉声喝道。昔日的同门师兄，如今却以完全陌生的样子挡在面前。
“向一。”赵瑞厚开口，“又有天灾发生了，你看。”
赵瑞厚用手指从碗里的灵根上揭下一层半透明的外壳，在罗向一面前晃动，“这是灵根的外衣。本该迅速溃烂消失，但现在完整且好端端地被拿在手里。”
“腐烂和溃败消失了。”旁边的长老指出，“这种类似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改变修行的方式，灵活变通啊。这是为整个宗门着想。”
赵瑞厚双手抱拳，向身旁的长老恭敬地行礼。
“……”罗向一沉默不语，攥紧背后的木剑。
“小罗，你回来就好，想清楚了？”长老的左臂从肩头到手掌都充斥有青色的疙瘩，蕴含棕黄色的光芒，在结合了正清门的修行法门后，这些疙瘩的棱角越发分明，并且隐隐有朝他全身扩散的痕迹。
这位长老的背后挂着一把铁剑，和他的举止格格不入。
“魏长老的剑？青师叔，你……”罗向一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手腕扭动间，木剑上大量的符纸燃为灰烬，凌厉的剑光环绕在他的周遭。
“你还重塑了灵根？提升不小啊。”被称为青师叔的长老看出罗向一和过去有所不同，他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小罗，不要做傻事。快随我们一起上路吧。”
“你们把魏长老怎么样了！”罗向一的双眼中，紫色光芒微微闪烁。
青师叔回答道，“监天司一路穷追不舍，魏长老自愿断后，已然逝去了。”
“他要是断后，剑怎会在你手里！”罗向一忍无可忍，挥剑冲出。
长老很清楚罗向一要做什么，当即不再掩饰。眼神中透出凶狠，一旁的赵瑞厚心领神会。
赵瑞厚挡下罗向一的剑光，他被击退数尺，双腿蹬地，再次朝罗向一袭去。
青师叔的言语在耳边回响，“小罗，本来我很看好你，下任长老的位置都给你留了一个。”
“不要搞窝里斗，小罗，你想清楚。”青师叔抬手示意，载着其余正元门弟子的马车已经朝前加速。
“没想清楚的是你们！以这种修行方式，到哪都不得安身！”罗向一咬开食指，紫色的灵液绽放开来，他在木剑上飞速画下符样。
看到赵瑞厚招架不住，青师叔是亲自上前。他岿然不动，完全以身体挡下罗向一的剑光。
“你以为费力兼并正清门是为了什么？”青师叔反问，“腐烂消失了，这是天灾啊。你想想，这几年来天灾频发，以后类似的情况还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行非常之道，才能渡过接下来的危难。”
“所以要牺牲门下多少人？”罗向一转变呼吸的节奏，这是他重塑完躯体后第一次用处全部的手段。
青长老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他摆开架势，“没必要这样，小罗。你杀掉我们，之后又能怎么样？带着剩下的人逃去北朝？都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彻底领悟琴虫的真意，灵人一体，才能面对此后的种种为难。”
“……誓愿无边。大圣大慈，大悲大愿……”罗向一不再理会长老，他全身泛起幽幽紫光，双眼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师叔。”
“小罗，看来也是有所机缘，能成长到这个地步。”青师叔仰天大笑，抬手间把其余几辆马车拉到身前，“我们都已做出决定，你当真下得了手？”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罗向一面前，但他感觉到，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反而是灵根占据了身体，以扭曲的节奏活动着。
“起！”青师叔看准罗向一的犹豫，双手探出，混沌的青色浓烟化为长矛，刺到罗向一面前。
而紫色的剑芒率先斩出，不等青师叔察觉，紫黑色的大火漫天而起，罗向一的眼角流下鲜红的泪水。
“……请诸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