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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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诸葛渊三个字，上云棐的动作进一步加快，金色的棋盘不断震动，而她的整条右臂都变得更加干枯，要不是宽大的袖口遮挡了许多，手臂骨头都露了出来。
“这人简直在把寿命当柴烧！”渠一贯也看出异样，“这种消耗阳寿丹和自身生命的方式，他不怕变成人魈吗？”
“你现在杀我们，会错过很多东西。”荀茂冷静地指出，“首先，与你合作的坐忘道，他们的计划是把诸葛渊直接引去大梁，根本没想着帮你。”
上云棐左手捻起一枚白子，点向空中，先前漆黑的幽鬼尽数缩为黑色的棋子，在周围数十丈内形成一道完全的封锁。
“你直接杀我是没法交差的。”荀茂扫视四周，投出一枚木牌，发觉被定在空中。他加快语速，“看你的样子，明显在监天司里挺有地位。那你应该明白，四齐的司天监正伯桥明明亲眼看过我的情况，他如果要动手，明明直接下令就行，居然还放我离开四齐。”
“司天监大人对身魂残缺者没有兴趣，派人追踪只是走个样子。”上云棐有些不耐烦，“不巧的是，这任务由我接手了。”
“不巧的是你。监天司的高手啊，你不该和坐忘道合作。就算他们切实帮你做了什么。”荀茂眼看无形的封锁开始溃败，被定在空中的木牌飞回他的手中。“你和诸葛渊有仇，那他这不就来了。”
“我要的就是他来！”上云棐冷笑，明显也察觉到四周环境在渐渐变得异样，将手向前一推，竖在身前的金色棋盘变为平放。
渠一贯将伞举过头顶，避开突然掉落下来的大量瓦砾。“我有些看不懂了。”
“简单来说，我又配合了其他坐忘道一次。之前还没确定，直到那戴着半边面具的家伙传话，我才明白。”荀茂一边向渠一贯解释，迅速与上云棐拉开距离。
“还有什么没讲？不把我当自己人？！”渠一贯对于荀茂的行为十分气愤，他揪住荀茂袍子的襟口，铜钱串沙沙作响，“从后蜀监天司派出两个人开始？还是——”
话音未落，两道白衣人影自空中滚落下来，带出更多的瓦砾，他们上一个呼吸间还在平地奔跑，此刻骤然失去平衡，往地面上坠去。
上云棐往后退开半步，目光投向空中最后显现的身影。
原本在荀茂等人和上云棐交手的地方，能望见大量交错的疍民船只，此刻视野完全改变，相同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废墟，刚才的无数瓦砾正是来自废墟房屋的顶部。
“这是什么地方？幻境？”渠一贯对此特别警惕，有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另一边，但荀茂还在他的近旁，远处是上云棐。
“应该是大齐的什么地方……总之，假扮诸葛渊的坐忘道引来了本尊，看来要把我们都卷到上云棐和他的矛盾里，找足乐子。”荀茂望着站在他们和上云棐中间的白衣书生。
他手握判官笔，端着本老黄历，温文尔雅，一举一动间却有极为强大的气场。
“阁下满不满意？”一个假诸葛渊朝地面倒去，他脸上带着猖狂的笑容，直到摔在地上，溅出一堆血淋淋的铜钱。
另一个假诸葛渊还不忘摇动手中的扇子，笑而不语，仿佛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坐忘道假扮小生，为非作歹，毁人声誉。”随着诸葛渊手里判官笔轻点，摇扇子的坐忘道四肢凭空消失，很快连同躯体都不见踪影，只有几件破衣烂布留在原地。
“出！”上云棐手中的宣纸霎时燃尽，米粒大小的灰烬飞到诸葛渊近处时，戴着厚重金属面具的鈡济从其中一颗里钻了出来，他念诵着古怪的歌谣，张开血盆大口，六枚足有人手长短的尖牙刺向诸葛渊。
“鈡兄，这招呼还真不像你的风格。”诸葛渊手势变换，抬起折扇，别过直冲要害的尖牙，将鈡济打退一段距离。
此时，又一个假诸葛渊自空中坠下，周身的瓦砾尽数变为各种金银玉石，雨点般砸向诸葛渊头顶。
原本并拢的折扇立即展开，“天生我才”四字跃然纸上，一阵微风吹过，将落下的金银玉石化于无形。
“……”诸葛渊以扇掩面，盯着两尺外这个和自己最为相像的假货。
对方也以扇掩面，但从头顶起拂过全身。他原本的外表像烂泥般软化，一块块掉在地上，发出铜钱碰撞的声音，随后显现出，另外一副容貌。
“你俩运气不错，第一次找坐忘道合作，就碰上发财我了，恭喜恭喜。”发财扭了扭脖子，满意地活动着四肢，他上身披件滚金色马褂，下着漆黑长裈，踏有一双青色马靴。
大齐，蜀地遗址。
荀茂和渠一贯背靠背，上云棐和鈡济在他们东侧，发财则居于西边，诸葛渊则在他们和上云棐中间。
“这下难办了……”荀茂思索眼前的局面，心中苦笑。
诸葛渊本人确实极其强大，从出现开始，瞬时化解紫衣人的封印，戴面具的家伙和坐忘道发财先后袭击，都没影响到他分毫。
加上发财还不时朝荀茂这边打招呼，无非就是“配合得好！以后你就是新的大三元！”之类的。
好在上云棐等人不再针对他和渠一贯，而是要合围诸葛渊。
“不愧是北朝的天子，待在后蜀真委屈你了。只是若我不动手，阁下难道觉得，能打过诸葛渊吗？”发财嘿嘿一笑，周身有大量纸铜钱开始飘舞，他的身形渐渐变薄。
“坐忘道果然靠不住。”鈡济低语，踏起步子，而上云棐连喝几瓶丹药，干枯的手臂恢复如初，她以右手执一白子，对诸葛渊冷漠道，“把上极灌口的事情讲清楚。”
诸葛渊微微点头，“好说，但容小生先解决这位。”他把判官笔点向发财的腰部，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