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无形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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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

“对对对，刚才桌上都是地图的这位少侠。”

循着声音的方向，荀茂看到一个穿着黄马褂，十分富态的中年人，明显是来茶馆打发时间的。这人左右手边各坐着两个大汉，看来对方也是清楚危险，怕路上遇到意外，带了人手。

这处茶馆开设在磷城内。磷城虽在四齐名下，但由于靠近后蜀，经常有着装各异的人往来，又因四齐和后蜀向来不和，一旦爆发战争，这地方往往是率先遭殃的。

这样的情况下，荀茂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他大大方方地坐到桌前。“大伯您有什么事？”

“少侠，你身上这袍子能否让我摸一摸？”中年人似乎对荀茂的黑袍子颇为感兴趣。

“您要摸当然没问题。只是这袍子与我一路过来，风尘仆仆，虫穿鼠咬，不是很干净。”荀茂解下袍子的半边，递到中年人手里。

只见中年人先用手捻了捻袍子的边角，又凑近用鼻子嗅嗅，露出惊喜的神色，毫不掩饰。“真的！这是上品！”

他攥着袍子边角迟迟不肯脱手，半晌后问道，“少侠，你这袍子卖吗？”

“啥？”

荀茂动了动眉毛，这袍子是南齐王高煜的藏品，多少有些来头，只是没想到磨损这么严重还会有人要。

至于卖出去，当然不可能，能挡寻常刀剑伤害的袍子不是轻易可找到的，路上不知帮他承受了多少次攻击。而且还透气耐用，他拿到袍子穿在身上时是夏季，穿到现在过年的寒冬时节，都没有什么问题。

“你再考虑考虑！这黑浣布袍值一百两，不，两百两银子！而且你这袍子质地做工特别，几乎能媲美南平高王的那藏品了！”中年人语气恳切，等待荀茂的答复。

“南平高王？”荀茂突然注意到一丝异样。“你说南平的高王？是不是高煜？”

“对对对！你明白这袍子的价值了吧？虽然南平不是大国，但这种袍子能被王侯作为藏品，非常宝贵。对了，你是怎么拿到这件的？”中年人耐心解释起来。

然而荀茂却立即起身，带动袍子从他手里挣脱。

“我有急事，先走了。”

“少侠等等！价钱好说，我再加五十两银子——！”背后传来中年人的哀求声。

荀茂快步离开，把手里的地图再次翻来覆去地查看，越看越紧张。

以至于他完全忽视茶馆里其他人惊惧的神情，和那些小声的嘀咕，“他这么敢拒绝这位大人的要求……真是不要命……”“嘘，小声！”

“南齐呢？怎么全是南平？我不可能认错这种字！”在路上几乎是奔跑的状态，荀茂不断翻看最早拿到的地图，以及手里和南齐相关的几份文书。

地图上原本带有“南齐”字样的所有地方都突然消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南平两字。

荀茂拦下一个路人，“请问你听说过南齐吗？”

“南齐？你说的是南平吧，咱就知道在四齐西边有这国家，多的不清楚了。”路人如此回答，却让荀茂几乎抓狂。

“不对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天上的争斗所导致的吗？还是其他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注意到？还是说刚刚发生没多久？”

他又连着问了几个路人，得到的回答都大差不差。接连访问了几家走南闯北的镖局站点，他们也表示，地图上荀茂指出的地方是南平。

只有南平，南齐从没存在过。

一个国家无缘无故变为另一个国家。他虽然明白道诡世界里这种事情的发生，多半是因为司命大战，导致世界被改动。

让荀茂在意的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却还记得原本南齐的存在，越想越奇怪。

此刻，他抬头望天，一个太阳静静地悬挂在蔚蓝的高空，比起天灾时遇到的十个，已然恢复正常。

但阳光的刺痛让荀茂感觉恍惚，他切身体会到，目前所在的世界有多么脆弱与摇摆不定，是依附在何种不稳定的存在之上。

如果那些司命或者别的无形存在能轻易改变世界，那“回到现实”，难保不会收到干扰。

“这下麻烦了……”荀茂沉思时，感到有人靠近，以十情八苦探查，是痴怒贪夺为主的情绪表现。

“上……把那袍子扒了！再好好打一顿，他还有些什么东西都拿走！”先前茶馆里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领着一队打手，在巷子两端朝荀茂包围过来。

“什么人这时候来妨碍老子？”荀茂把地图卷成一团塞回袋中，拔出烨虹。

残霞般的血色长剑在阴影中依然闪烁有微微光芒，但荀茂发觉这些人竟然没被吓退多少，估计应该有些手段。

“动手！”不知谁喊出一声，昏暗的巷子顿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