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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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将高大的寺楼完全照亮，在摇摇欲坠时被数个庞大的血肉躯体从不同方向支撑住。
“阿弥陀佛。”从被火几乎烤焦的躯体内，透过血肉的颤动，低沉的祈祷声传来。
罗向一看到正德寺内许多和尚来回奔走的场面，十分震惊，因为他第一次看到多个心素同时活动起来，“这全是心素造成的吗？”
原本寂寥庄严的佛寺中，此刻交杂着各种人声，大多来自于心素们的言语。
“把你们全解决，我就能离开了！”
“别给我药！滚一边去！很快就有结果了！”
“快杀了我！结束这个梦境！”
荀茂看见一个外表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和尚正与与几个心素交谈，随后引着他们往正德寺的大殿过去。
他看出对方是一个坐忘道，位阶不高，二饼。
“你过来！情况有变！”荀茂招了招手。
小和尚看见荀茂，顿时带着强烈的欣喜，全然没有出家人的模样，几乎要喊出声来，“白——”
他的嘴马上被荀茂捂住，“安静点！接下来我问你答，明白就点点头。”
小和尚与荀茂相互交换眼神，立时明白过来。
罗向一刚拔出的木剑又收回手里，他为那些心素挣脱束缚而喜，毕竟他们也还算人，但看到那些心素周围正出现种种奇怪的景象，以及受到他们影响而被扭曲身体的和尚，又或者是他难以理解的物体凭空出现，再迅速闪烁变成什么东西。让他担心会危害到城里的普通人。
“……来完成师尊的遗愿。”小和尚冷静地解释起来，“你也见过季师兄吧？”
“我知道。他带走了渠一贯。”
“对的！师尊留下的那套功法只有心素才能修炼，事关阴殿阎罗。”
阴殿阎罗……荀茂思索这个词的含义，他的确在道诡游戏的支线里看到过这部分内容。有一群想当阎王的心素，执意要去阴曹地府，而白灵淼为了协助李火旺冲击修真能力，一番周折后把这群人收服了，但其中也混有一个坐忘道。
结合当前的情况看来，这些事情早早就已在推进中了。
荀茂松开手，示意这小和尚赶紧离开，“你多保重。”
说完，他拉着罗向一往寺楼的另一个方向前去。比起活的心素，他手里的心素珠串似乎和那些瓶子里的先天一炁更有共鸣。
“这都是什么事情？”罗向一侧身避开几个心素四周不断飞动的倒悬石块，他们正和一尊血肉大佛在交战。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门派，他们的师傅专注研究发挥心素的力量。但这个师傅死了，徒弟们就流落各地。没想到还能潜伏到正德寺里掺和这种事来。”
“真怪啊。不过能看出他们的执念很深。”罗向一若有所思，“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荀茂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大门紧闭的屋子，比起心素与和尚混战的地方，这里显得竟相对安静。
“先天一炁。正德寺从心素身上剥离下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意识地拔出剑，回头看到有几个人影朝两人围来。
这些心素相貌各异，共同点在于，眼中都透出强烈的愤怒与迷惘。
“应该是想取回先天一炁的心素们……”荀茂的脑子飞速思考起来，脱口而出，“我来开门！马上你们少的东西，都能回来了！”
不等锁扣打开，这扇厚度相当，明显具备正德寺法印的门就被劈为碎片。
看到这些心素像是受到某种指引般，各自取出瓶子，有的摔在地上，有的则把先天一炁重新吸回体内。
“并非所有心素都想把先天一炁再拿回去啊……”他感叹着，从角落拿起几个完好的瓶子。
“做这种事可就是与正德寺为敌了，往后遇到他们麻烦会很多。”罗向一劝告荀茂。
“我要面对的事情不差这么点。”荀茂清点了这些瓶子，确认其中还有先天一炁，尽数收好，同时对几个心素说道，“都小心些啊！不想再被抓，就赶紧跑吧！”
不知他最后这句话在心素眼里变成了什么，荀茂感觉一下收到许多非罡，没多细细考虑，他与罗向一迅速离开了皇城的正德寺。
四齐皇城，监天司。
“昨晚正德寺的事情，各位应该都听说了吧？”一位副司坐在台前，正色道。
“还是和坐忘道有关？”右子安抚着手里的细长黑刀，“在骰子之后居然还有残留，也不怕再被扫荡，果然都是不要命的家伙。”
“他们对收集先天一炁的事情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书生面前摆着棋盘，正在与自己对弈。“在下还是等待司天监大人的下一步指示吧。”
“结合之前的消息，疑似坐忘道的大三元之一，白板，出现了。”
“白板？坐忘道骰子都被重创了，大三元又能在四齐干什么？”一位腰间挂着虎皮大鼓的壮汉说道，他的身边站着个穿暗红色嫁衣的人影，体格同样壮硕。
“老张，你当时不在，不知道吧。”右子安看了这位跳大神的老张一眼，“真正的骰子还没抓到，皇城里这个和你以前抓到的一样，脑子里只有个骰子碎片。”
“也就是说布了这么久的局，真骰子他妈还没抓到？够烦。”老张端起一个肥大的酒袋连灌几口。
“当下重点在与大梁监天司联手，他们快搞定神山鬼之眼了。”正伯桥慢悠悠地从门后走出，把拂尘往桌上一点，从口中吐出几缕缥缈的黑白色烟雾，“天道难测，事在人为。后面的事情还长着。”
“白板是坐忘道里大三元里记载最少的，论神秘程度和骰子差不多，不会这么轻易出现吧？”右子安沉声道。
“你刚到丙等，最好再多看看记录。我直说了，司内的有些文字，不能全信。”紫袍书生收起棋盘，又用袖口把桌子擦了擦，全然不顾正伯桥的反应。
四齐的皇城北门，街道上熙熙攘攘，收拾好所有行装的荀茂正与罗向一告别。
他在皇城的事情总算是都完成了，趁早离开为妙，至少之后在监天司开始追查起自己的时候，要有足够的应对能力。回想在右子安以及正伯桥这些人的面前，荀茂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胜算，靠坐忘道的忽悠能力也无所遁形。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罗向一看着骑在马上的荀茂。
“这不必告诉罗兄吧？开玩笑的。我要往北走一段，去青丘。”荀茂对罗向一路上的多次协助十分感谢，他对此不多隐瞒，简单说明自己的去向不是什么坏事。季遂平手里拿到的那些水墨画卷，据说和青丘有关。他在地图上选取了从四齐到青丘最快的路线，为的是解开这方面的疑问。
“保重。我也回正元门去了，长老那边放心，我不会多说。”罗向一拱手行礼，“长老给你的那些东西好好留用，一定能让你身上的灵根有所发挥。”
“明白。那再见了，罗兄。”荀茂驾起马，随着城门大开，跟着前方的队伍向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