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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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法号明悟，那件心浊法器，可否一览？”看到荀茂还没回答，和尚以为他没有听到，又轻声问了一遍。
“好啊。”荀茂从袋子里提起干枯的心浊左手，就像拿出寻常物件一样。
从一万手里拿到这东西后已经过了足足两个多月，心浊左手的腕部断口处变得乌黑，表面皮肤即使经过某种处理，作为法器没有损坏，也看起来被锈蚀过一般，好在心浊特有的性质始终残留在上面，拍打后就能藏起接触的东西，只是一旦想要使用其他能力，就会显出形态，作为隐身类的辅助物品，算是陪了荀茂这一路。
“大殿这里不便议论，施主且随我来。”和尚与殿内正在维护佛像坐台的几位和尚言语几句后，就领着荀茂沿长廊前进，荀茂从他的十情八苦观察来看，并无什么异样。
他在进入正德寺后就不断观察着寺内各人的状态，香客们大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愿望，十情八苦里表现出强烈的起伏，而这些和尚却都是不急不缓，个个表现得像块块石头般安定。
不知是正德寺所修功法的特点，还是这些和尚真的四大皆空，深谙禅机之妙。
至少荀茂看他们清点香客送出的铜钱银元时的样子，不太像是后者。
明悟在一间没人的空屋前停了下来，简单打扫后迎进荀茂。
屋子内还有三人在打坐，看见明悟带人来后，陆续睁开眼睛，相互行礼。
他们得知荀茂是来治疗手部伤口，又带着奇妙的法器后，欣然答应了这件事。
这三个和尚有的比明悟年轻，有的则年长一些，荀茂估计，四人应该都有不低的本事。
因为他们身上的袈裟明显与在寺院里扫地送水的和尚不同，材质看起来更干净且具备光泽。
“可否先请教施主，这法器的由来。”开口的是比明悟年长的那个和尚，对那心浊左手目不转睛。
“我喜好收集有趣的物件，这也是其中之一。在关外得到，辗转经过多人之手，具体由来也不甚了解。毕竟心字头的东西，还是心浊的，有多难找到，各位应该明白。”荀茂很自然地敲了敲心浊左手的掌心，他的手指与干瘪皮肤下的骨头相互触碰，发出轻轻的咚咚声。
四个和尚点点头，“那回到关于施主左手的事情吧，请坐好，不费多少时间。”
遵照指示，荀茂坐到蒲团上，把手指残缺的左臂水平伸到胸前。
他还是对这些和尚有些警惕。依稀记得道诡的游戏剧情里，前期如果选择与正德寺敌对的势力，这些和尚都会是很难处理的敌人，多变的血肉能力和一体的攻防能力，即使高手玩家都不会轻易推荐走这样的前期路线。
他的武器和大千录还在手边，临时出现变故也不至于完全没办法反打。
“……八喇米达也俺那嗒嘀嗒……”
听不懂的念咒声响起，荀茂感觉左手的手掌发痒，而右肩的灵根也像焕发生机一般不断颤动。
有一股温热的触感在不断鼓动，顺着他的经脉往左手那里涌去。
眼看自己手指切掉的地方，皮肉开始收缩与变化，渐渐冒出白色的骨头，恢复到完整的五根左手手指。
见此情况，念咒声也逐渐停了下来。
然而手指的形状没固定几个呼吸的功夫，在摇摆中化为血肉，顺着手掌纹路往下垂落，那种黏滑的触感就像口香糖贴在皮肤上。
几位和尚面色微变，赶忙继续念咒。
如此的变化接连出现了三轮，看和尚疑惑的神情，荀茂也感觉一头雾水。
“施主的这副身体……很特别，但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情况，以前也见过。”
“请问是什么原因呢？”荀茂思索着，感觉这其中有些端倪。
“不是人人都能完全适应佛光，虽说众生平等，但这种情况不时会有，阿弥陀佛。”
明悟则凝视着荀茂的左手与那心浊法器，“我看也还有办法……”
边上比他年轻些的和尚摇了摇头，“那办法可不行，你应该也看出，这位施主的因果轮回非凡吧？”
荀茂笑着摇了摇头，“我曾到过净阳寺，那边的和尚说，我的骨脉里有大机缘，你们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是看出了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是善缘。”明悟回道，又加上一句，“用这法器的血肉兴许可以。与人相伴越久的东西，沾染因果越多，越有效。如果本身就是血肉则最佳。以前碰到这种排斥情况，大都是让施主裁剪下部分衣物，化为活肉即可。”
“但施主你的身体排斥很明显，只靠衣物变化不足。”明悟边上的和尚说道。
荀茂撕下衣服的一角，团起来交给他们作为印证，而这布片化为的肉团连到手上，念咒声一停，还是很快又消散开。
围坐的几个和尚沉默了一会，最后荀茂抓起那心浊法器，打破安静的气氛。
“反正你们想探究其中奥秘，那就试试。接完手多余的法器活肉就给你们了，不亏吧？”
四位和尚的表情带上几分喜色，荀茂明白，这个选择没有问题，他们很在意这个法器。
心浊左手本来就是一万这个坐忘道给的东西，没什么好可惜的，与正德寺友好相处没有坏处，这可是道诡世界里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
而且把这心浊法器留一部分下来当标记，以后说不定还能给其他坐忘道打下伏笔。
因此荀茂认为收益很大，感觉到不少非罡在此刻涌入身体。
“我想以正德寺诸位高僧的功力，不是问题吧？”
明悟接过心浊左手，闭眼感受一番后，对其他三人点点头，“没问题。”
在他的按压下，心浊左手开始胀大，从干瘪的形状重新变为一团新鲜的血肉，他取下一块放到旁边和尚手中。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这心浊的性质，该不会影响我吧？”荀茂提出疑问，这点十分重要。
“那倒不太可能。虽然心字头都不简单，但经过我佛庇佑，和施主你身体的排斥作用，不会有什么动静。”明悟说道。
“况且施主手里还有大千录。虽然不想承认袄景教的那些把戏，但发生意外时，运用大千录能解除这部分作用。”
说到这里，年老些的和尚说道，“施主若再用大千录，请避开左手。当然，老身建议皈依我佛，以渡灾厄……”
“行了行了，快点。”荀茂有些不耐烦。
于是，在念咒声中，那团心浊法器变化成的肉盖在他的手掌上，不断扭曲下，和尚轻轻刮去多余的肉块，荀茂的左手总算变得完整。念咒声停下后，他弯曲指节，做了几个动作，与以前完全没什么异常。
“谢谢诸位大师。那我先告辞了。”
“施主慢走，就不送了。”四人强压激动的心情，对着荀茂行了端正的一礼。
如此简单的行为就能拿到心浊的肉块，虽然是被做成法器加工过，而且只有一小团，但实在是收获颇丰。
而荀茂走出正德寺后也面带微笑，总算是解决了左手的伤势，而且那团残留于正德寺的心浊法器肉块，被他用非罡做过标记，一种坐忘道之间才能察觉的微妙动静，虽然很粗糙，但他的确把非罡注入到了那肉团里，也感觉到流失了微量的非罡。
以前荀茂就听说过坐忘道能留下标记，好让后续的坐忘道知道有局接着耍。
这回他来做个标记，至于有没有用，也没什么关系，损失的不过些许非罡，再忽悠就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