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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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倒了一杯水给她,坐在她对面办公的椅子上,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赞同的点点头。好像她也觉得事情不对,但是说不上来哪不对。凭她敏锐的观察和警惕性,老梁确实有事没说。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现在觉得突破口在那个姓楚的身上。”
“是关于我翻译的那份说明书吗?”
“应该是。按照常规来讲,他要是真有这种私人家业,应该不至于这么唐突的去外交部乱找人吧。毕竟那可都算是机密文件啊。”
东篱脑子很混乱,介于她昨晚没睡好。
“我有卧室,你进去睡会儿。”
“我刚才发现了,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不太累?那行,今晚接着熬夜。”
“不是不累,是饿。饥肠辘辘的饿,前胸贴后背的那种。”
“哦,明白了。饿的睡不着?”
她这么一问,东篱就噗嗤一笑,然后点点头。
“白虎,去厨房找点吃的来。”她拉开门,支了一声,白虎就敬个礼转身去了。
不大会,白虎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四个小碗,一碗面,一碗酱料,一碗水果,一碗点心。碗都不大,但是花样多,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大小姐慢用。”
“谢谢小兄弟。”
“吃吧,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南山不愧是做领导的人,哪怕对亲姐姐说话,也是像领导训话。
“我出去办点事,你要是愿意等,就等我回来。要是想先走,去楼下找老赵,他坐在东边第一个位置。让他送你回去。”
“行,你先去办事。不用管我。”
南山站在客运码头,欲眼望穿的看着码头人群渐渐散去。夕阳泛红,黄昏微凉。
她心心念念一直等一个人,那个飘洋过海回来找她的人。
从小,一直不懂爱情的她,只知道六师兄很宠她。带着她爬树抓鸟,上房揭瓦。每次回来挨打受罚他都是挡在她前面。
无论师父说什么,元少师兄一口拦下。这个六师兄元少是个地道的上海人。家中清朝初期便已经商,家大业大。
他从小身体弱,父母送他进武馆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曾想不但身体有了好转,还会了上山抓鸡,下河摸鱼。他自小上的学校便是上海最好的贵族学校。
父母只要做生意长途跋涉回来,便买好多稀罕玩意儿给他。也因为武馆师兄弟对他也照顾,所以元少父母每次都少不了给师兄弟们带礼物。
那时候,南山是唯一的女娃娃。元少父母喜欢她话不多但是走路带风的劲儿,所以,她的礼物也不是女生喜欢的玩偶或者首饰。而是一些女娃娃们的服饰。
她常年练武,穿着和男生一样的练功服,除了那头黝黑的头发,压根儿看不出来是个女娃娃。
元少有时候把南山带回家,那时候南山觉得,他的家是世界上最好的房子。
闹中取静,百亩庄园。家中细水长流,夜里明灯高挂。鱼池假山,奇花异草。最最好看的是,他家有个戏台子,雕梁画柱,龙腾虎跃。南山就在台下看过戏,那是她有生以来最最难忘的一场戏。
那时,她坐在元少身后,小孩子们不懂戏,只是吃着零嘴,喝着茶水,听着大人们鼓掌很是有感触。戏唱完以后,戏台子上的人全部下来,站在她面前……她前面是元少,以及他的父母。南山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戏班主突然代领全部人员扑通一声跪在她正前方。全员齐刷刷的磕头感谢:“谢邓老爷大恩。”
那时候,南山很震撼,这么些穿着老生武生花旦青衣的戏子,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有帝王,有妃子,有护卫,这么突然一跪一磕,仿佛邓老爷比皇上还尊贵。
事后,南山才知道,那帮戏子因为得罪京城里的人,被贬入市,不得再唱。于是他们颠沛流离,南下到了杭州。到了杭州也还是居无定所,这边人多听昆曲,听京戏的人少。一路又走,直到上海。无奈街头卖艺时,邓老爷看着喜欢,唱的也不错,便主动上前问过。
事后,邓老爷出钱让他们在上海立足,有了戏院子,二十多号人如今也翻了一翻。
那日听戏,是邓家老太太也就是邓元少的奶奶过寿。不久时,老太太便过世了。那日她第一次居高临下看着别人跪拜,小小年纪心里便向往权利和金钱。
那时,父母同去祝寿。父母从京城来,看见这亲切的扮相和熟悉的音律,听得老泪纵横,心肝直颤。
华灯初上的上海,从街角都能听见夜总会传来的妖娆歌声。单凭这嗓子,就能猜到唱歌的女人扭动着婀娜的身姿,眼中带着魅惑劲儿,时不时的抛个媚眼。
南山开车从此处路过,一路上山。
到了训练处,门口有四个执勤的士兵。她径直走进去,大厅里,还剩老赵和秋林。
“梁副监,落落回来了。”秋林给个眼色,好像这事很重要。
“大小姐走了吗?”
“没见下楼,也没动静。我估计睡着了。”秋林跟着她上楼。
果然。她打开灯时,看见梁东篱睡在她的沙发上。
“你怎么不睡床?”
“我寻思着休息一下就走了,没想到睡着了,现在什么时候了?”她迷糊的睁开眼,一回头看窗户,天都黑了。
“呀!天黑了?赶紧走,回家去。”她自言自语的,慌慌张张站起来准备走。
“你先等等。”南山在她旁边坐下,然后交代秋林:“让落落来一趟。”
“是。”
东篱这会可能清醒了些,便问她:“你一下午去哪了?”
她迟疑了一下:“我办的事情都是军家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行吧,当我没说。也就是说,以后你不想回答我问题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一句话来搪塞我 。”
南山不再说话。然后低头玩弄桌子上的花草摆件。
她少年老成,话少心事缜密。这些性格和家里人没什么关系。从小来的上海,生活也算稳定且父亲步步高升,她练武起始,从未喊过疼叫过苦。话少,纯属性格使然。
白落落进来,她一身农家姑娘打扮,长辫子从一旁垂落,清秀又英气。
“你尽管说,这是我姐姐。”
“查清楚了,那个姓楚的先生,没假话。您交代的我都去问了,确有其人。巷子里的也确实是他哥哥没错,此人没有撒谎。”
“那就奇了怪了。敢拿真实身份让我做这份工作。也不怕我举报了他,国家查封他的工厂?”
“他家业不菲,主要是丝绸生意。连带着还有自己的押运镖局,酒楼。倒是,这个人是不是冒充的,还没查清楚。”
“什么意思?”东篱坐直了身子问。
“你是怕有人假冒他,故意招摇过市,然后栽赃陷害吗?”南山一下子就听懂了。
“是,所以我让素琴今晚连夜去往杭州,去他家附近打听打听,照片我已经洗出来了。对比过之前上海商会商贾云集的大合照。可是因为合照人太多,他不显眼,找了半天感觉像,又不确定。只能拿着照片去他家里找一趟,确定一下。”
“好,辛苦了,去休息吧。”
“呃……”白落落似乎有话想说,但因为东篱的原因犹豫了一下。
“我先去车上等你。”东篱感觉到自己多余了。有些话,她们不方便说。
“好,我马上下去。”南山起身,等她出去关上门。
“今晚,月姐有表演。”
“哦,她倒是开心了。”
“老地方,去不去?”
“不去,我得回家。我那亲姐还在等我。晚上我看看能不能跑出来。”
“那行,你先回去。我一会去喝点。”说着她就窃喜不已。她从小跟着父亲,总是偷喝他的酒。后来父亲没了,她喝的也越来越凶了。进了魔窟,云月把她绑起来戒酒,最后也没戒成。不过从当初的高度白酒到红酒,也是很好了。
夜间,她将自己头发扎进帽子里,穿了西服,身姿挺拔,光明正大的进去喝酒。
“怎么还不回来?”夏秋婷在院子里来回转。这么晚了,两个孩子都没回来。
“我们回来了。”东篱脚还未踏出车门,声音就先传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张妈上菜。”春雨慌不迭的往厨房跑。
老梁许久未说话,他神色凝重,长吁短叹。
“你今天怎么了?病了?这么没精神呢。”夏秋婷摸摸他额头,也不烧啊。
“没事,都坐,吃饭。”
南山一眼就看出来他有事。他神色躲闪,不知所措。
“爸爸,东篱差点被人打死。尸体躺几天了,警局都没查出个眉目。我们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东篱都有些措不及防。
“你别说话。”南山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一句,东篱不敢反驳。
南山话不多说坐到梁弘文正对面,然后倒了茶水,拿起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始吃饭。
“都吃饭啊,怎么不吃呢。”南山抬头看了东篱和妈妈一眼,夹着菜的手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