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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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看着温玉勇手持骨朵离去的背影,此物本是刑具,如今用为仪仗。
他曾经有幸见过喜帝出行,仪銮司随驾人数二百五十二人,皆腰佩铁蒺藜骨朵。
何肆看向李嗣冲,问道:“李大人,您不出手吗?”
“不了,有温玉勇就行。”李嗣冲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怕没搂住手,直接打死了他。”
何肆问道:“温大人是什么境界?”
李嗣冲只是淡淡说道:“未入品。”
“未入品?”何肆听得一阵错愕。
李嗣冲看着他,说道:“很吃惊吗?他原先确实是六品,但在五年前,一次关外夜斫敌营的行动中被敌人打断了二十块骨头,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
“二十块?”何肆难以置信,断了这么多骨头人不废了吗?
李嗣冲说道:“你可别小瞧或是可怜他,他这些年一直内练功法《透骨图》,气机积蓄早够了,只是囿于残躯桎梏,无所偏长。一般的入品高手,不是其一合之敌。”
何肆点点头,他今天一直跟在李嗣冲身边,多次见其出手,每次都如摧枯拉朽一般解决问题,难免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其实不论是宫衡还是温玉勇甚至未入品的孙素灵,何肆都远远不是其对手。
只是因为李嗣冲的实力太强,以至于他不自觉的有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
半刻钟后,不出意外的。
温玉勇和十名番役提溜着被铁链锁住的许章台。
许章台此刻状态极其凄惨,浑身浴血,不知道受了多少刀伤,两处肩头都是被一对飞爪抓住,深深嵌入皮肉,透骨而出。
说他是被提溜来的半点儿都不夸张。
他的两条腿的膝盖直接碎了,一条更是恐怖地向前反曲。
何肆看到温玉勇手中带血的铁蒺藜骨朵。
心中许章台惨状的始作俑者已有猜测,虽然不觉得多么血腥渗人,却是莫名地将身子向李嗣冲贴近了些。
许章台有些虚弱的抬头。
何肆明明没有出声,他却感觉自己被他盯上了。
许章台试问道:“何肆?”
何肆点点头:“是我。”
许章台意味深长地“看”了何肆一眼:“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能量,不仅有禅宗秃驴保你,还能唤动仪銮司护卫,我许章台也算终年打雁,却被小雁儿鹐了眼睛,我认栽。”
何肆却是一脸茫然:“秃驴?什么秃驴?”
许章台不屑道:“你装什么蒜?以为我眼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和尚身上那股素味和焚香味我还是闻得出来的,仪銮司身上的这股朝廷走狗味道更是让我作呕。”
“噗!”
一股鲜血喷在何肆脸上。
不是许章台有意侮辱,而是温玉勇一骨朵锤在其后背。
温玉勇阴恻恻道:“你再敢骂一句试试?要是不为了审问,我现在就拔了你舌头。”
许章台倒也是条汉子,并未讨饶,而是反唇相讥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半废之人,锤子都抡不动,若不是我有伤在身,你敢和我捉对试试?你现在已经在奈何桥上排队等喝汤了。”
温玉勇怒露凶光,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他举起骨朵就要给这个嘴贱之人开瓢。
李嗣冲一把拉住温玉勇的衣袖,微微皱眉道:“先把人带走吧,我们在人家地盘,已经犯规矩了,别太明目张胆了。”
温玉勇盯着李嗣冲,高举的骨朵未曾放下,脸色凶性不减。
李嗣冲只得说道:“回都尉府狱,他随你炮制,只要不死。”
得了保证,温玉勇这才肯罢手。
才半天时间,何肆就已经习惯了和李嗣冲相处,如今中间夹了个温玉勇,他又不免拘束起来。
他很忌惮温玉勇。
这温大人,绝对是个性格乖戾且狠心辣手之人。
何肆不免心想,难道我也是个近则不逊,得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小人?
李嗣冲看向一个番役,番役心领神会,直接用手抓住许章台下巴,随意一拉,就将他下颚给扯脱臼了。
李嗣冲吩咐道:“带回去。”
何肆跟着两位仪銮司校尉走出摩柯洞,回到地面。
已经出现在东郊,从东偏门回到南城,算是步入了太平县地界。
就算地下再怎么亮如白昼,也比不得真太阳,何肆抬头看了一眼暮春的暖阳,高悬天中,应该不过午时,明明只在地下待了半天时间,却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嗣冲看向何肆,问道:“认识回去的路吗?”
何肆还真就思考了一会儿,才回道:“应该认识。”
李嗣冲难得好意道:“算了,送佛送到西。”
仪銮司总部的亲军都尉府设立在皇城之中,也是顺路。
何肆摇摇头:“李大人,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他可不想被一群锦衣番子夹道护送回家,何况这全番役还提溜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许章台。
现在是太平县地界还好,回到临昌县月癸坊,被街坊邻居看见了,保不齐就要被编排了什么故事。
“那行,反正你身上的麻烦我都帮你平了,这许章台我先押回去审问,有什么招供的,我再告诉你。”
李嗣冲朝着何肆一伸手,手掌摊开。
何肆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磨磨蹭蹭,略带不舍地将腰间长刀解下,交予李嗣冲手中。
“那么,三天后见?”
何肆点了点头。
回家路上,何肆一直在想,许章台口中的秃驴是谁?
就算他杀自己真是因为赏金,可那幕后之人为何又步步紧逼,不断提高悬赏金额。
秃驴就是和尚,自己什么时候与和尚有了交集?
蝙蝠寺!
何肆猛然醒悟,十有八九是蝙蝠寺的师傅。
就这么一路思虑着,时辰过去一个,何肆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回到了熟悉临昌县。
在进入月癸坊之前,何肆去了趟成衣铺,买了一身便宜衣裳。
对着铜镜捯饬一番,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憔悴。
这才往墩叙巷家的方向走去。
何三水坐在巷口,齐柔也在,一家子都在。
盲目的齐柔是第一听见儿子脚步的。
她猛地抬头,丈夫和两个女儿也纷纷抬头。
“我回来了。”何肆停下脚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这是又让家人担惊受怕了。
何花上前拉住何肆的手,带着些歉意地说道:“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了,我没忍住,就告诉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