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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定远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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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冲能被他知道的原因也并非武力,而是他的身份——当朝太子的伴当,年幼时与太子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如今亦是太子麾下第一宠臣。

李嗣冲顿了顿,说道:“或者你可以叫我曾经的名字——李永年。”

这是何肆第二次听到李嗣冲如此称呼自己。

他看不到那费真丁瞳孔骤缩,在片刻后又变回正常状态,只是脸色的忌惮和惊惧无法完全收敛。

费真才带着些敬服之意道:“仪銮司果真神通广大,竟然能将一个人改名换姓到连斩铁楼都不知晓的地步。”

本以为这位在六年前曾声名显赫的笑面阎罗应该早已隐姓埋名远遁江湖,没想到却是大隐于朝。

李嗣冲轻蔑一笑,明知故问道:“看样子你应该认识我。”

费真摆摆手:“您说笑了,要是连笑面阎罗的名号都没听过的话,我真是在这悬榜处枉活三十年了……”

“笑面阎罗?”何肆心中重复这个尊讳,那李永年应该就是李大人的真名了吧。

费真沉声道:“那么现如今的仪銮司李大人,贵司手眼通天,不会不知道您旧名头的悬赏还在丁榜第三吧,您现在可是正六品昭信校尉,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如此大摇大摆地出入悬榜处,还充当他人倚仗,那请问您自身的倚仗又是谁呢?”

何肆心惊肉跳,原来李大人本身也在悬榜之上啊。

讲个笑话,一个悬榜丁榜第三人的保护一个戊榜第三十二人的去悬榜处揭榜……

李嗣冲咧嘴一笑,云淡风轻道:“自然是我身后的整座大离庙堂啊。”

李嗣冲笑容冷冽:“今日酉正之前,我如果不能从三楼二洞的任何一处出口全须全尾地走出去,我仪銮司倾巢而出,你这斩铁楼就该坍了。”

费真听闻此言脸色变幻不定,仍是不愿输了自家底气,强硬道:“就凭你身后的太子殿下?”

李嗣冲笑道:“相信我,太子或许不行,但监国太子有这个能力。”

费真面色阴沉如水,指了指李嗣冲怀中的何肆,问道:“就为了他?”

李嗣冲看了一眼何肆,摇摇头:“他不配,只是殿下方才监国,手持公器,之前无能为力,可现在,卧榻之处,又岂容他人鼾睡?”

李嗣冲怀中的何肆忽然发出“嘤咛”一声,打断了而两人的谈话。

何肆睁开双眼。

“李大人……”

李嗣冲看着一脸虚弱的何肆,笑道:“这么快就醒了,你小子命挺硬啊。感觉怎么样?”

何肆感觉说不出的很妙,先前他身体麻木的时候,感觉神思尚算清灵,现在一副躯壳回魂过来,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又麻木不仁起来。

“挺好的,就像没中毒一样。”何肆开了句玩笑。

似乎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何肆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毒发作时迅猛如崩,没想到祓除却也容易。

何肆拄刀起身,感觉身体并未有所大碍,甚至双肩的脱臼遗症和左肩崩开的刀创都不觉得有多难受。

何肆瞥见一眼不远处赤倮仰面躺在地上的断臂少年,面色微变,脱下自身破烂的外衣,将衣服盖在他赤条条的胴体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之前你想杀我,我砍了你一只右手,我觉我们两清了,现在,我欠你一条人情。”

断臂少年无力地转过头去,没有看他。

李嗣冲走上前道:“欠他人情?不该欠我一条人情吗?”

何肆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合该欠李大人两条人情。”

一条是化解悬榜之难,一条是解毒救命之恩。

李嗣冲拾起散落地上的三块金饼,放在断臂少年头边,说道:“这小子的悬赏如今是一百两黄金,你即便杀了他也拿不满的,去掉斩铁楼的抽成和悬榜要求的限制,剩下的钱我会给你补足,你留个姓名地址,三日内送到。”

少年没有说话,闭目流泪,李嗣冲也没等他表态,直径走向嵌入墙中的宫衡与晕厥的老者,一手提溜起一人一脚,就像拖着两扇猪肉,将二人从悬榜处大门认扔出。

力道之大,使得两人在地上翻滚弹跳几下,就像石子在水面打水漂。

二人生死不知。

忽然,那宫衡炸起,吐出一口鲜血,不敢停留,使出俊俏轻功,身形闪烁离去。

原来他一直是装晕。

李嗣冲见状笑了笑,也没有追击,就像放过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

做完这一切,他耳边忽然传来少年细弱蚊蝇的声音:“定远镖局,许定波……”

李嗣冲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何肆对定远镖局的名头并不陌生,天奉府有两座附郭县,一是临昌县,一是太平县。

一府二县都是圈在京城之中,何肆家住外城东南的临昌县,定远镖局就开在外城西南的太平县。

大离朝如今关内版图南七北六十三道,共有十三家出类拔萃的镖局代表着的所有同行。

天符元年,远在山南道的定远镖局在太平县挂匾披红,设立分局。

那一场声势浩大的小荷庄亮镖会,南北镖局都差人前来赴会庆贺。

京城人爱看热闹,小时候的何肆也不例外,由两个姐姐带去赶趟。

正赶上酒酣耳热,到定远镖局总镖头许崇山为酬宾客,亲自上台舞剑助兴。

何肆当时混在台下,武人的欢聚少了些女色多了些侠气。

没有醉舞狂歌,美人在怀,只有彘肩斗酒,豪气干云。

何肆被裹挟在围观百姓之中,两个姐姐一人牵着他一只手,生怕他被摩肩接踵的看客给挤散。

只见那发须花白的老者手持宝剑,一跃而起,宛如一片树叶飘然落入高台。

许崇山横剑胸前。

大拇指一捺,“蹭”的一声!宝剑自己就蹦出来一截。

他握持剑鞘的右手一甩,剑鞘飞掠直直而出,插入一旁角柱之中,入木一尺。

三面观的露台都好像打了个哆嗦,雀替大斗上四根横陈的大额枋微微颤抖,抖落一阵积年尘埃。

宝剑滞空间仿若飞悬,又是在瞬息被其握在手中。

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瞋目案剑,万籁俱静。

最后剑尖斜指台面,发出一声铮铮清鸣。

仅仅是这一个起手式。

会场中便响彻连天的叫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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