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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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讪笑:“其实我以前是全然不信的,不过姐,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世上有仙人了,所以我觉得这些传说故事未必也全是空穴来风吧。”
“谁知道呢。”何花对此不置可否。
何肆娓娓道来,故事中记载,这仙人乃是一位谪仙,终其一生只想返回仙界,地界污浊,全无灵气,就算是仙人也无法冯虚御风,传说穷溟之上有一座蜃气楼台,可在人间观仙境,谪仙便是借此登台升仙。
文字末尾特地提及了一篇名为《落魄法》的功法,乃是谪仙在人间所创。
大致讲述了凡人在地界修炼此法之时须得用魂魄反哺肉身,乃至六魄化血铸就体魄,只存一道伏矢魄于体内,谪仙体魄一成,地界可肆意无忌,却是魂魄有缺,死后不入轮回。
落魄一词有三种释义:一为穷困失意,二为放荡不羁,三为失去魂魄。
《落魄法》一篇却全然囊括三种释义。
谪仙人体魄再超凡脱俗也不过是万人敌的程度,何其落魄。
彩绘的壁画下文字叙述完毕,下方居然还有刻字,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笔记和字体,镌刻在岩壁之上,很是稀罕的大白话。
显然是另外之人所留。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落魄法》,原来这劳什子的谪仙和我是老乡啊,这落魄在我们那儿连狗都嫌,无非是给武人一条道走到黑的,也好意思故弄玄虚?”
“何须敝帚自珍,我直接篆刻下来留与有缘人吧,武人功法,我记不全,囫囵补上就不署名了,这功法不出意外的话在此界应该是顶好的,但是练出意外我可不负责……”
再往下就是一套洋洋洒洒几千字的锻体之法和七幅人形图刻。
之后还有刻字道:“后世有缘人若是凭此铸成世间上流体魄,恭喜你,你已快跳脱出这瓮天了,你大可毁去石刻,然后做一个当世无敌的谪仙人,哈哈哈,这扯淡的人间,再不来了。”
何肆自从发现这片功法石刻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想着要摆脱这离奇的梦境,但那时的他毕竟只有十岁,功法记述得再白话也不是他一个孩子能理解的,只能是强记在脑中。
何花也是听得入神,原来自己这个弟弟竟遇到过如此离奇的梦境。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旁山洞中忽然传出细微的脚步声和淌水声,何肆当即闭口不言,扭头盯着洞口。
他神色警惕,“洞中有人?那自己的和何花之间的对话有没有被其听去?”
只见一根扁担头率先出洞,还挑着一个水桶。
接着就是一个身着靓丽的靛蓝色僧袍的挑水和尚暴露在阳光下,那和尚看起来没有经历岁月之感,但也未必就很年轻,让人不好判断,头上没有戒疤,身材颀长,面色红润。
那和尚一手稳住前头水桶提绳,腾出一只手来向何肆行礼。
“师傅好。”何肆赶忙起身郑重回礼。
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
何肆心领神会,原来是失语之人,他点头示意,没有再说话。
那和尚微笑致意,双手一前一后护持水桶,健步登山去了。
何肆见其面色如常,加之自己一直是压低了声音,想来应该是没有被他听去什么。
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梦境所现差不多就是如此,何肆没了继续讲述的念头,对着何花说道:“姐,我们也上山吧。”
荷花点点头。
那和尚虽然挑着两桶水,步子却很是轻快,完全没有要等身后两人的意思,没几步就拉开了几丈距离。
何花小声抱怨道:“这大师傅也不知道等等我们。”
何肆摇摇头没有说话,眼瞅着跟不上那位师傅的步伐,也就不再追赶,转而漫步登山。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时间,两人终于踏入山顶平地,何肆微微脚酸,气喘吁吁。
反观何花,面不红心不跳,半点没有显露出登山的疲态。
何肆赧颜,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伤的原因。
蝙蝠寺只有三间大小,寺庙北侧是一间倒座抱厦。
大坪上放着一个百人鼎,鼎身上浇铸着供奉善信的名字。
檐下走廊上悬吊着一块云板、一条鱼梆,云板是青铜材质的小板,錾刻有云形花纹,鱼梆乃是鱼龙形状,木胎上漆,主体呈现红黄之色,首尾背鳍都是绿色。
一僧人正拿着木杵敲击云板,几下之后改换鱼梆,犍椎声连绵不绝。
云板鱼梆共交替响彻三十六声,并不刺耳,反倒空灵悠扬,何肆何花都是常年跟着母亲赶节场的,明白这是寺庙用以集众用斋的讯号。
时辰尚早,不过是午时,不过出家人讲究一个“不非是食”,也就是过午不食,午后的吃食被称之为药石,使用用以医疗饿渴病。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僧人手持下钵走出庙堂,前往南侧是我灶房。
那僧人将木杵横置于鱼梆口中,转身看向两个山下来客。
蝙蝠寺甚小,连住持在内不过十人,自然没有禅宗丛林五大堂口、八大执事的配置。
这位敲击云板集众的僧人既是主大众斋粥又兼了知客的职务,只见他双手合十,对着何肆二人行礼,道了一句佛偈,语气和善道:“小僧慈英,不知二位善友如何称呼,所来何事?”
何肆回礼答道:“我叫李昌,这是家姐李月,我二人是从固安县慕名而来,诚心礼佛。”
何花听到何肆张口就来的谎话,眉头微微一挑,却是没有出声,何肆用化名肯定有自动原因。
僧人颔首微笑,邀请道:“时辰刚好,两位不若一同用了斋饭吧?”
何肆没有拒绝,感谢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师傅了。”
名为慈英的僧人侧身相邀:“不妨事,来者是客,本来是该沏壶茶水的,二位不嫌弃招待不周就好,先用斋饭,我再带二位好好逛逛。”
三人一道走入斋堂之中,斋堂一张方桌上已经坐着三人,一人正是方才在半山处所见到的挑担和尚,除了他的衣着靓丽得有些过分之外,其余两人包括慈英都是身着木兰色僧袍,剩下几人都在排队,一位留发老叟负责打饭分菜,不断接过僧人手中的下钵,往里面舀上一勺不多的饭食。
斋堂之中充斥了素食加以香油烹饪的气味,对于不常年食素之人,乃是一种殊滋异味,很有吸引力,吃了包子炒肝炸酱面的何肆此刻竟又有些馋了。
慈英因为给两人引路的关系,并没有时间去取下钵,三人排入队伍末尾,慈英自行离去,去灶房用热水烫了三副碗筷。
再回来时,打饭的队伍已经在最末尾,刚好轮到何肆,慈英递上碗筷,何肆道了声谢。
老叟给何肆碗里盛上豆芽和咸菜豆腐,在横置的筷子上放上一个馒头一截地瓜。
对于后面的何花和慈英也是一样的待遇。
三人落座空位,不多时,那分食老叟也端着吃食就座于此。
何肆已经与慈英师傅聊得十分熟络,惹得何花侧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讷口少言的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