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玫瑰饼与葬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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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筠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最近可有二娘的消息?”宋望舒疑惑:“她很久没有来食肆了。”
“……她……”说起花二娘,顾筠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回答到:“……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她怎么了?”宋望舒站在原地,观察着顾筠的表情,心底凉了半截:
“她受伤了?”
“……不止。”
顾筠摇头:“她没告诉过你吧?你就没好奇过,以她这般的年纪,为何会有这样高强的武功?”
“因为……她有天赋……?”
顾筠沉默了片刻:“她现在应该在花盈阁里,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有些话,或许让她告诉你会更好。”
宋望舒转身去了厨房。二娘喜欢吃食肆的点心,她带些去,也好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与花二娘的见面比宋望舒想象中还要沉默。
她来的时间不巧,正好看到了崔无时和花二娘坐在里面,隐隐有对峙的氛围。
“……”
听到宋望舒的动静,崔无时抬起眼睛看了眼,闷头冲了出去。
——怎么好像隐隐有些泪意?
宋望舒以为自己看错了,却也顾不得去追崔无时了,她看着满头银发的花二娘的呆滞了半晌:
“……二娘?”
反倒是花二娘悠闲的很,还有心情给她倒了杯茶:
“坐。唔,你这是带了什么点心?怎么还有玫瑰的香味?”
“你这是怎么了?”
“如你所见,武功反噬了而已。”花二娘倒很看的开,把银白色的头发拢了拢,又拿起镜子看了看:“我练武功的时间短,要想达到现在的水平,必定要舍弃什么吧?”
“……”
宋望舒很想问她舍弃了什么,但看着那刺目的银发,再多的话都张不开口了。
“放心,头发还没全白——我还有几个月可活呢。”花二娘笑:
“你这点心香煞个人了,我能不能先吃几块?”
“……几个月?”宋望舒推食盒的动作顿住了,变了脸色:“只有几个月了?”
“满打满算……可能就是过年那阵子吧?”花二娘捻起一块玫瑰糕,垂眼一笑:“可惜了,没能看到那狗贼人头落地。”
“……”
“哎我说妹妹,咱姐俩都这么熟了,等那狗贼死了,你可一定要到我坟前烧柱香告诉我。”
“所以……崔姑娘也知道你的日子不多了吧?”
花二娘和崔无时的相处氛围奇怪,宋望舒早就看出两人怕是旧识。
“等我走了,这个花盈阁就留给那个臭丫头,算是……我这个长姐最后留给她的依靠。”
“长姐?你们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宋望舒没想到她俩居然是姐妹。
可姐妹两人缘何闹成这样呢?
“是啊,虽然我……不算是个称职的长姐。”花二娘看出了宋望舒的欲言又止,只是笑了笑:
“难得来一趟,陪我喝喝茶吧?”花二娘转移了话题:“我这么个模样,也不能去食肆吃饭了,这些日子可馋死我了。”
“唉,由奢入俭难啊……”
宋望舒:“你可以带上帽子去。你的包厢,我会随时给你留着的。”
“这么照顾我啊?那可得先多谢你了。”
※
但最终,给花二娘留的包厢也没能等来它的使用者。在这个和瑶娘死时一样严寒的冬日,花二娘闭上了双眼。
——这是宋望舒唯一一次见到崔无时嚎啕大哭。
花二娘的葬礼没有大办,只是听凭她的心意,葬在了十里枫林的河岸边。冬日的枫叶林干枯冷寂,肆意生长的枝干有种颓悲的感觉。
宋望舒没有看到花二娘的魂体,或许真的如同她说的那样,除了没能亲眼看到天一盟盟主被斩首,她再没有了别的心愿。
也就是在这日,宋望舒知道了关于沈家的故事。
花二娘本名沈无花,她也曾有幸福的家庭。生母虽然去世早,但父亲后娶的妻子待她很好,还为她带来了两个妹妹——一个是后母带过来的、名叫无时的小丫头,一个是后母与父亲生下的女孩。
父亲很欢喜,给那个女孩起名叫沈无欢。
“无欢死在了她五岁的时候。”
冬日的河面结上了厚厚的冰,一切都被冻在冰层中,一切也都掩埋在冰层中。
崔无时突然开口:“现在沈无花也死了……只剩了我一个。”
宋望舒是看到崔无时呆坐在墓碑前才过来的,她没说话,在崔无时身边坐下。
“我……突然不知道恨了她这么些年,是对是错了。”
……
沈无欢五岁那年,花二娘带她上街玩耍,一时疏忽下,沈无欢被天一盟的拐子拐走。这个小小的女孩并不幸运,她没能等到家人找来,就在挣扎中磕死在河岸边的石头上。
然后为了毁尸灭迹,这个早早凋零的女孩被扔到了河中,随着河水一起被冰封了整个冬日,直到第二年的春日、河水解冻,才被冲到了岸边。
冬日的河水该有多冷啊——崔无时曾无数次的这样想过,每想一次就更恨花二娘一次。
崔无时曾以为自己要恨花二娘恨到天荒地老,可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了。
※
可不管如何怀念逝去的亲友,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一间食肆的生意仍旧红火,忙忙碌碌的生活总是过的飞快——眨眼便是春节了。
今年春节,顾家和宋家决定一起度过这个与亲人团聚的日子。
厨娘被放假回家过年,宋望舒则接手了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她带着银巧跑了几天,把东西都凑齐,就专心在家里制作过年要用的吃食。
于是这几日,顾家日日都是满屋飘香的味道,邻居闻着甚是煎熬,孟幼笙和孟幼棠也不出门乱买年货了,见天的缠着宋望舒。
“宋姐姐——宋姐姐!”
孟幼棠贴着宋望舒的胳膊撒娇:“今日再吃面吧——?”
自打吃了宋望舒的面后,孟幼棠这个向来只吃米饭的小人儿就爱上了吃面,这种情况在这些日子里愈发严重,到了隔段时间就要缠着宋望舒吃面的地步。
“好呀。”宋望舒满口答应了,把刚炸好的藕合递了两个给眼巴巴的孟家姐妹,去一边和面:
“那今日便吃炸酱面可好?”
“炸酱面——要吃炸酱面!”孟幼棠的小胖手高高举起。
在宋望舒孜孜不倦的投喂下,上到顾老太太、下到孟幼棠,都整整胖乎了两圈。孟幼笙到底是控制力强的小娘子,还能收敛些,顾筠则在这方面有些不如意——于是被迫每日摸着小肚子心虚的去县衙,加倍的操练自己。
炸酱面面条筋道爽滑,整齐码好的酱料黑红黑红的,咸香宜人,拿着筷子均匀的搅拌后,浓稠的酱汁包裹在每一缕面条上,嗦面时别有风味。
“超级好吃!”
嘴边一圈黑乎乎酱汁的孟幼棠超大声。
在冬季过半,门前的灯笼还没拆下的时候,就到了天一盟盟主斩首示众的日子。
天一盟的名声实在差劲,因此哪怕百姓们有些害怕这血乎乎的场面,还是将法场围得水泄不通。
时辰到,令牌落,与令牌一起落下的,是几颗咕噜噜滚落的人头。
宋望舒挤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看到崔无时和季书庭转身离开。
直到第二日她才知道,崔无时和季书庭打算暂时离开平陵县,继续游历江湖,宋望舒没能挽留,只能约定来日再见。
也就是那一日,顾筠同她讲了自己和大皇子……不,应该说,天一盟盟主的往事。
他们曾经关系还不错。
“他有个从未见过面的舅舅,把他葬在了青屏山上,那里……风景不错。”
顾筠在幼年时曾与大皇子一同读过书,记得那人最是刚正板直,又因为没有生母庇护,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过得很是艰难。
却不知何时,那个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太监出头的落魄皇子,也变成了为了钱财和地位肆意买卖人口的恶人。
宋望舒端来一盘玫瑰香糕:“……吃点香糕吧。”
“……最近怎么迷上做玫瑰点心了?”顾筠口嫌体正直地捻起一个塞嘴里,略有苦恼:“段仲安说我身上都腌出玫瑰香了,像个小姑娘似的……”
“……那你忍住了没揍他?”
“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只是……扣了他书房里的书罢了。”
“……那你还不如直接揍他一顿。”
【世界完成度:100%。】
【任务完成度:100%,脑细胞唤醒程度:40%。】
【技能统计中……剧情加载中……准备完毕,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