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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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衍剑宗上下因流音宗而全宗戒备的时候，南境也正在因为一则消息引起轩然大波。
这条消息被众人津津乐道，很快就传遍了四境。
——万兽宗公开收徒了。
万兽宗少宗主十六岁金丹已成的消息从东境传出，很快地蔓延了大江南北，万兽宗也因此再次一跃成为了南境二流宗门，再加上回归的万兽宗大师姐扶月明已是半步金丹，恐怕不日又是另一个金丹。
哪怕宗门里现在只有两个顶事的弟子，也没人敢看轻。
为了这次收徒，宋望舒特意带着灵兽们花了一月的时间造出了一条登峰梯，又在裴长老师徒的指导下，花了一月去布置极为精妙的符箓阵法——这座悬空的山梯拔地五千余丈，孤旋向上直冲云霄，险峻陡峭难以言说。
万兽宗规定，若想拜得仙师，必须从此梯拾级而上，不得借助任何外力；若已是散修，则不可使用灵力。
不得不说，听了消息来到千雁山脉之下的普通人和散修还是很多的，但当他们看着这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梯时，不少人心里顿时就打了退堂鼓。
……娘嗳，不用外力不用灵力，真上去了怕不是会摔成个肉泥！
哪怕知道万兽宗定然不会放任他们摔死，但心里的坎绝对不是说过就能过的。不提普通人和散修在这里的踌躇，就说南境其他宗门的弟子，也被这罕见的收徒方式惊了一惊。
怎么说呢，现在的修士大多是父母双方均为修士的“修二代”，普通人想要成为修士还是难如登天的。
运气、天赋、实力缺一不可，普通人哪怕再有天赋，但若是没有被下山游历的修士大能发现，那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普通凡人；就算是有了莫大的机缘、自己步入了修仙大道，但若是没有宗门支撑、没有师父指导，充其量也就是个散修，多说只能在炼气期徘徊。
——选择徒弟的选择权和主动权全在于高阶修士。
而像万兽宗这样，承诺若是不违反任何原则到达登峰梯顶端就会被收为弟子的仙门，几乎没有。
——这可以说，难得给了凡人和散修一个选择和努力的机会。
看啊，登峰梯就在这里，若是你上来了，就能是万兽宗的弟子。
这则消息传开时，有不少人退缩，但却有更多的人闻风而动，启程前往千雁山脉——毕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甘平庸的人。
终于，在万兽宗发布收徒声明的第七日，终于有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一脚踏上了这座陡峭的登峰梯。
是个瘦弱的女孩。
在修士中，女修士是再普遍不过的，可在凡人的地界，女娃仍旧是那些被打骂、买卖、吸血的苦主。
有的人一见是个女孩，就不屑的“咦”了一声，却突然察觉到四面八方的瞪视，他扭头看去，是一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女性散修。他向来欺软怕硬，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努力缩到了人群后面去。
九九自然也听见了这个嘘声，可她毫不在意，仍旧一步一步的向上迈去。大伯母说过，若是遇到很害怕的时候，就要一直一直向前，不回头。
——她也不回头。
九九在家里排行第九，同这世间万千女娃一样，她前面还有八个姐姐。
她大伯母为了弟弟生啊生，再也无法怀孕；她二伯母为了弟弟生啊生，整个人瘦脱了相；她娘没有受这个苦，生了她之后就大出血死了。
——她们家还是没有弟弟。
九九自小是看着眼色长起来的，她怨过、恨过，就是不肯麻木。村里老李头家里明明也是两个姑娘，却疼的如珠如宝。只有她家，看女娃就像是路边的草，踩过去还要碾一碾。
她的姐姐们都被卖了出去，现在轮到她了。
可她不想被不明不白的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正巧她听李家姐姐说过一嘴万兽宗要收弟子的事情，就带着两位伯母偷偷给她的零碎银钱，连夜翻山跑了出来。
这座登峰梯确实长的很，远远弯弯，一眼望不到头。九九不敢回头，因此也就不知道她走的这些梯层已经很高很高，她的身后早已被云雾缭绕，看不到那些嘀嘀咕咕说闲话的人。
——可是她走不动了。
九九本就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怕错过时间一直在翻山，饿了就啃果子，渴了就喝溪水，她现在只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干瘪的仿佛被戳破的气球。
“这女娃快饿晕了。”一直在水镜前飘着的屈风说。
苏静宜和青黛也一直在看着这女孩往上爬，登峰梯上的阵法可以筛选有灵根的人，自然，光有灵根也是爬不上来的。
可这女孩……因为饿晕了被淘汰也太残忍了些。
“西洲，你去。”
宋望舒沉吟片刻，把宋西洲叫来，储物袋里掏出一些在城里买下的普通食物，塞进宋西洲的储物袋中。
宋西洲点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下化为原型，拍拍翅膀飞走了。
——剩下的，可就全靠她自己了。
※
但九九的运气着实不错。
山梯越走越陡，不得不四肢颤抖的趴在台阶上挪动。
宋西洲还没到，苏静宜几人就看到一直遥遥坠在女孩后面的年轻散修赶了上来，他路过了这一看就是饿没力的女孩，顿了顿继续向上。
然而在他爬了几阶台阶后，他原地停下了，然后又用极其拧巴的姿势慢慢爬了下来——当然，因为台阶过于陡峭，他没敢回头。
九九看到自己面前掉下了一个肉饼，肉饼包在纸袋中，喷香的肉油都浸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九九愣愣的看着，悄悄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她就听见面前趴伏着的少年人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愤怒着：
“啊——我的肉饼——什么时候没了！掉哪里去了真是倒霉！”
“在这……”九九刚想开口提醒他，就看到这年轻散修以比刚才都要快的速度迅速爬走。
九九：“？”
刚飞到的宋西洲：“……”
在水镜前的几人：“……”
屈风第一个笑出声来，然后是苏静宜、宋望舒。
“这师弟真有意思。”宋望舒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