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航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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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陈修远的预测,徐府货物运输费用,除了自家商队人马外,雇佣租船费用近两千两。
省下了额外雇佣护卫队的银两,徐风阁没有藏着掖着,实数报给陈修远。两千两银子的运费,三言两语之间拍板定案。
谈妥了运输香皂的事情,徐风阁心情豁然开朗,心情愉悦的和众人一起回到了庄里,当然也收回了,让人去胶州知府赵国栋那里,寻求帮忙的吩咐。
一夜无话,第二天本该和贺平一起出发的徐风阁,和陈修远一块儿给贺平送行,等王家的商队远去,众人回庄,陈文抚和徐风阁的人开始指挥人装船。
“陈公子,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坐在客厅和陈修远一起品茶,徐风阁略有所思的问道:
“徐管家,但讲无妨!”
“是这样!现在王家运走五百箱,你们还剩下一千五百箱,不如这次都装船运走。”
徐风阁看了一下陈修远,接着道:
“银子!陈公子放心,国公府不差这点银子,松江府就有我们的铺号,这一千五百箱的银子,到了松江府就付银子。”
说完,徐风电盯着陈修远,想要读懂他脸上每一个微妙的变化。比如运费要不要加,这余下的是王家的,岂不要失信,赊账等等……但他只等出陈修远担心王家的事。
“贺掌柜走时说,旬月之后就会来取货,到时候……”
看到陈修远的难处,徐风阁眼珠一转,问道:
“你们半月能制作多少?”
“除了次品,能出个六七百箱吧!”
“这就没有问题了,贵庄加班加点增加人手,半个月一千应该没有问题,这样半个月后就有一千箱了,况且王家也不一定半个月就能来,困在天津卫,又赶着几百匹军马,鲁西动乱不堪,王家不会轻易行动。”
其实这也符合陈修远的愿望,不能让货物在库房里等着,要让货物流通起来,本来计划多带些银子去江南,粮食、布匹和铁料等等什么都需要。看样子不用了,到了松江府就有了银子。
“好!就依了徐管家。柱子去通知文抚,库存的香皂全部装上船!”
…………
站在海岸上,海水像母亲的手,抚摸着大地,感受到深沉的母爱。
海水又是像一只温顺的小狗,安安静静,倚在身旁。
但有时又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叱咤风云。
今天风和日丽微微海风,交代好庄里的事,陈修远带着陈朝宗和他的队员,还有徐风阁和他的商队一起登上了福船,他出海没有告诉忠叔和福伯,送行的陈文抚和王洪心中惴惴不安。
陈文抚的担心应验了,日后福伯和陈忠将他、王洪和陈尚武等,一个个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再骂他们,陈修远已经在海上了,二人皆是后悔不已,没有让人看住陈修远,同时也非常的担心害怕,海上风高浪急危险重重。
六个壮实的队员,在马俊海的指挥下,同心协力将主梶船帆升起,加上舵手等等,十几个人一起操作,将福船缓缓驶出了海湾。
陆猛和小柱子随行,从没有在这么大船上的陆猛很兴奋,内心深处也有些惧怕,还好今天海浪微微,不时的有海鸟在福船两侧的天空飞翔,让他心旷神怡。
其他的船员们,就没有陆猛的空闲了,舵手根据罗盘时刻把握着福船的行进方向,帆手们调节船帆方向,还有专门记录海况的,船速、风力和时间等等一一都要记载。
以前航海大多靠老人的经验,多年的摸爬滚打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舵手,海上的经验就成了自己的财富。
由于古时候识字率不高,大多航海人不识字,好多航海的知识都烂在了他们个人的心里,难以传承。陈修远专门在船上设了职位“副手”,也叫“大副”,文字功底好,负责记录。
福船在海上的速度不太快,这时期又是东南季风,逆风“之”字形行船的速度更慢,陈修远估计,最少也要十来天才能到松江府。当然如果顺利的话,这也比徐风阁走旱路运河要节省时间。
已经航行了两日,大家最初的兴奋和忐忑,都被平淡的无奇航行给消磨殆尽,船员们各司其责、按部就班后,陈修远就有了时间,和徐风阁、陈朝宗在船尾的房间里饮茶。
“大鱼!”
“那是鲸鱼!……”
甲板上传来了船员的叫喊,徐风阁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
“陈公子,咱们也出去瞧一瞧?”
福船右侧的船舷上,已经站满了人,其中以徐风阁的商队人员居多,见到徐风阁和陈修远也来观看,都恭敬的让出了位置。
鲸鱼是群集动物,它们通常成群结队的在海里生活,离船舷二十多米外,七头巨鲸,翻滚着浪花朝东南方向游去,福船的速度是赶不上的,一炷香的功夫,在大家都意犹未尽之时,鲸鱼群已经远离了福船。
“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竟有如此之大的鱼!”
徐风阁望着远去的鲸鱼,发了一声感叹。陈修远没有接话,而是吩咐陈朝宗道:
“吩咐下去,此类事件也要详细记载,时间、地点都要记清楚!”
“是!少爷!”
福船在海上行驶了十三天,其间有时候风平浪静,让大家感觉到了他的温柔。当然也遇到了风高浪急,福船剧烈的颠簸,让几个不适应的人,感受到了晕船的滋味。
徐府商队里的四个护卫加上陆猛,晕船反应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好在只有一天遇到了大风大浪,船快到松江府时,几个人都恢复了正常。第十三天的中午,松江府已经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福船慢慢的驶进松江府城外的一个小码头,码头里都是些小一的船,沙船居多。做海贸生意的大多在南边的杭州,或者更远的闽粤一带,那里的港口巨大,这里更像是小货港。
松江府盛产棉布,又叫松江布,商家从这里收布,再向外贩运,但大多是运往杭州去,或走内河或走海岸近海之航线,卖与大海商,由他们再用大船出海到南洋贸易。
码头虽然小,但人气很旺,衣食住行的穿衣排列第一位,都要穿衣服,这松江布一直畅销不衰。
这码头上也有官府管理,占用了泊位,官差们收几两散碎银子,上交部分其余留下的吃酒用,当然也恶霸地头蛇敲诈勒索。
一艘福船进入了码头,岸边凉亭下饮酒耍钱的衙门散差们乐了起来,可逮到一条大鱼了,纷纷起身停了手里的牌九,两人还抓上了配刀,有说有笑的朝福船所在的位置走来。
船员们将缆绳系好,陈修远和徐风阁边走边商量完事情,送徐风阁下船,赶往徐府在松江府的商号周转银两。
快到船舷时,就听到了官差和马俊海在争执。
“五十两!一个子儿都甭想少拿,这么大的船,都占了五个船泊位。”
“怎么这么多?一条沙船才二两银子,怎么朝我们要五十两?”
“少他妈的废话!再吵!一个一个把你们抓起来,看你们拿不拿银子。”
如狼似虎的官差大着嗓门呵斥着,不时将配刀晃动,宣示着他们的权力。马俊海等几个船员,似乎有了一些惧意,强龙不压地头蛇。
“是谁说要抓人呐?抓一个试试?胆子不小!敲竹杠都敲到国公府了!”
徐风阁从福船的踏板上走下来,打着官腔带着国公府的傲气,训斥着几个差役。几个官差被“国公府”三个字钉在了原地,没有了张牙舞爪的气势。
紧接着徐风阁身边一人,向他们展示了国公府的腰牌,几个人随即变色,满脸的谄媚之意。
“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国公府,望上官恕罪!”
徐风阁倒是无意与他们啰嗦,随手一扬,扔过去一些散碎银子。
“算了!拿去吃酒吧!”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稳渡过,自此福船停在松江府,就算有了国公府的照应。
商队的人都随徐风阁下了船,去徐府在此的商号入住,陈修远吩咐船员们轮流上岸,安排好一切,陈修远就带着柱子和陆猛进了松江府。
这次来他给自己定好了任务,尽量采购布匹和粮食,如果能买到兵器盔甲火药硫磺之类的更好,不过很难,这类物资都是官府严禁的,况且南方社会稳定,官兵待遇不错,此类生意就难了很多。
江南到底是比北方繁华,没有遭到东虏鞑子抢劫,又没有流民破坏。松江府内歌舞升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街道上的人民健康生机,不像他在北方所见,百姓面黄肌瘦,缺乏营养满脸的菜色。想到山海关外正在发生的事,心里莫名想到了一句诗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元明两代,棉纺织业普及南北,而松江织造技术尤精,产品行销全国,且远销日本和朝鲜,有“衣被天下”之称。
松江棉布质地优良,世人誉之为松江美布。其三梭棉布幅宽三尺余,紧细如r,比普通白棉布价格高出一倍以上,成为一方特产。街面上的布铺特别多,大街上陈修远随意进了家店铺,仔细打听了松江布的价格,的确要比山东的高很多。
陈修远吩咐柱子买上了一匹布,权作样品。他知道要大批的采购,这种小店面是办不到的,不仅没有货源,价格也难降下来。在江南人生地不熟,各种物资采购还得仰仗徐府帮忙。
天将傍晚时分,徐风阁又来到了船上,进了船尾的房间。
“徐管家,请坐!”
徐风阁也没客气,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杯清茶,润润嗓子,说道:
“陈公子,沙船我已经让松江商号掌柜的找好了,明日就可卸货。”
福船是不适合在内河航行的,福船是尖底,吃水几米深可以应付大的海浪,但在内河航行就成了缺点,稍不注意就会刮到河底或河岸,虽然长江的水深没问题,但是风小不利于福船航行。
沙船是平底船,个头要比福船小很多,几个壮实的船工用篙就能推动,更加适合在江河里运送货物。
“好!我让朝宗他们全力配合。”
陈修远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徐风阁。
“徐管家,我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想采购这单子上的货物,但是无从下手,还请徐管家帮忙。”
陈修远说完,静静的望着徐风阁,只见徐风阁认真的扫视一番。
“这单子上的粮食、布匹和铁料没问题,用不了几日,就能筹集完毕。鸟铳、火药之类的就难办了。”
徐风阁也知道北方局势糜烂,有实力的商人都是购买兵器盔甲结寨而保,况且陈修远还是一个千户官。
他想了想,将单子揣了起来,生意该做还得做,这单子上的物资也不少赚。
“兵器方面我做不了主,正好我家公子现在在镇江府,路途也不远,咱们一起到镇江觐见,这也就是我们公子爷一句话的事。陈公子意为如何?”
香皂利润巨大销售火爆,徐文杰不止一次跟徐风阁说过,如果能在江南生产肥皂就好了,最好是买了他的作坊,实在不行入股也好啊!正好陈修远来了江南,徐风阁当然要想法让他见徐文杰一次。
陈修远略做思考,便回答道:
“好!”
第二天,交割好货物银两,陈修远留下陈朝宗,只带着陆猛和柱子,坐上运送香皂的沙船,和徐风阁一起逆江而上前往镇江。因为是逆水行船,船速很慢,两日后才抵达镇江府。
缓慢的行驶,到让陈修远有时间好好的,观赏了一把两岸的景色。陈修远迎着江风站在船头,身着文士长衫飘逸潇洒,放眼望去两岸秀丽景色尽收眼底。
时而遇到交汇的船只,船工们喊号子交流会意。这番景象让陈修远身心彻底的放松开来,让他似乎忘记了现在是王朝末期,社会动荡到处都是残兵流匪。
这景象迷惑了不少人,承平已久的江南百姓,尤其是官僚士绅、文人墨客,都不相信陕西、河南的局势会蔓延到江南,也不相信东北不通教化的蛮夷,有一天会饮马长江,不对!他们是不愿意相信。
“少爷!起风了,回船舱吧!”
陆猛的话把陈修远万千的思绪打断了,陈修远又看了看美丽江岸景色,雄伟壮观的长江。
“走!回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