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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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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远众人风餐露宿连赶了三天路,没有放马疾驰,只有一路小跑。

走马观花的从山东的西北方横穿到了东南方高密地界,也就是后世拍摄红高粱的地方。

山东地界经过孔有德的叛乱,加上历次东虏鞑子入侵抢劫早已破乱不堪,一个行将就木的末世王朝吏治必然腐败,朝堂上粉饰太平推卸责任。

地方上对百姓敲骨吸髓剥削压榨,山东的耕地半数掌握在各个王府和孔府手中,加上地主官吏,而且他们还不用缴税,沉重的税负就都落到了自耕农和大多的租地的佃户身上。

辽饷、剿饷、练饷将山东百姓们逼的家破人亡,距离变成流寇只有一步之遥。

距离鳌山卫越来越近,陈修远我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也有一些也有些忐忑。

在这明朝末世,天灾不断,吏治腐败,流寇肆虐,满清鞑子,入关抢劫,杀人放火,抢夺人口财物,陈修远骑在马上,莫名的,心情沉重起来。

陈修远越来越明白,自己是两世为人,灵魂莫名其妙的,抢占了这儿的陈修远的身体。

虽然他不是学习历史的,但他也知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有阎应元在江阴的八十多天抗击清军,城破,江阴百姓,尽遭屠杀。

自己虽然拥有后世的知识,但是,历史的车轮浩浩荡荡,自己一个卑微的平凡之人,能阻挡得住天下大势的趋向吗?

陈修远在思量着,他甚至在考虑,是不是需要,造一些大船,现在去殖民美洲?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虽然显得没有骨气,但是也为中华民族开拓了新的领土,虽然,一百年,几百年以后,有可能形成别的国家,但最起码大家都是炎黄子孙。

陈修远正在意淫着,陈忠放慢放慢了马步,凑到陈修远的跟前。

“华儿,前方有一个小村子,我们去跟百姓买些吃的,然后大家休息一下,再赶路。”

“好的忠叔,你来安排吧!”

远处一个破败的小村在马儿的行进中越来越近,众人行进到村口,远远的听得村中嘈杂,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声。

不大工夫,从村里出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如狼似虎的壮汉。

赶马车的人,面露凶相尖嘴横眉,马车上的另男子,用手按着一个被捆绑着的年轻的女孩,女孩长相清秀、明眸皓齿,但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贫苦家的孩子。

“娘!娘!”

女孩不停的哭叫着娘亲,不远处有一个五十多来岁的老妇人,在浪浪苍苍的跟着马车,哭叫着。

“英子,英子!”

跟在马车后面的四五个壮汉,看到老妇人追了过来,于是停下脚步,挡在了老妇人的前面。

老妇人亦与这些壮汉刚接触,就被壮汉们打倒在地,几个人三拳两脚就将老妇人打的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看到老妇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几个壮汉又向马车行进的方向追去。

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众人的眼前,大家皆是愤怒难平,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里的缰绳,陈修远看了看大伙,又跟陈忠对视了一眼。

陈忠压住心里的怒气,给了陈修远一个稍安勿躁,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

这一路上,百姓流离失所乞讨为生的事情见得多了,能帮就帮。但这次的事情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劣绅地主欺压良善。

这类人树大根深,关系复杂,能不招惹他们,就尽量不招惹他们,还有一百多里就到鳌山卫了,陈忠的意思是大伙尽量不要惹事上身。

在陈忠的示意下,大伙都靠到了官道边,眼睁睁的和那伙歹人对视而过。

“娘!”

“英子!”

村口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喊声,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壮小伙,手里攥着锄头,飞奔着朝倒地的老妇人跑去。喊了几声娘亲后,站了起来,又朝那一伙歹人追来。

刚越过陈修远一伙人,刚追上马车一伙人,就和护着马车的几个壮汉缠斗在了一起。

这个瘦弱朴实的农家子,那是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的对手,也许是为自己壮胆,少年的尖叫声,和马车上女孩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不大工夫,那少年便像一个倒了地的沙包一样,被那几个如狼似虎的状汉按在地上殴打。

陈修远一行人,一边向村口行进,一边不由自主的频频回头观望。

接近村口的时候,村口一摇,一部分从村里赶来的人,其中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但从他们呆滞的目光里,可以看到他们的麻木不仁,也许大家已经习惯了做温顺的绵羊,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官府劣绅,地主强人们的欺压,大家都显得无动于衷。

陈修远忽然想到了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呐喊。陈修远看了看村民,又扭头望了望大家,忽然他坚定的跟大伙说了一句:

“转回去,收拾那帮土匪,救回那个姑娘!”

他边说边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的狂奔而去。余下的陈朝宗等人,赶紧驱马尾随而进,陈忠看了看陈修远的背影,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也朝陈修远的方向调转马头跟了过去。

等陈修远他们快追上这伙强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和那那名少年脱离了接触,只见那名少年痛苦的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呻吟的。

陈修远加快马步,抢在这伙强人的马车前边,兜了一个小圈,几个人勒住马的缰绳,挡住了这伙人前进的方向。

“哪来的鸟人,胆敢管二爷的事,活腻歪了不成?”

坐在马车上控制女孩儿的汉子,是这帮强人的头儿,看到陈修远他们挡住了他们,大声的赫斥道。

陈修远没有答话,一旁的陈朝宗回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民女,今天这事儿,老子管定了,放了这女孩!”

边说话陈朝宗,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刀鞘,看到陈修远他们人多,各个配着刀剑。

那个在马车上的汉子,愣了一下又张狂说道:

“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李家堡的人,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济南镇的总兵官知道吗?那是我们二爷的表姐夫,你惹得起吗?识相的赶紧闪开,不要惹祸上身,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朝宗听到他们这样说,总兵官对于他来说,像大山一样的存在,不由自主,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陈修远可不管这些,管他是拉大旗扯虎皮,还是真会惹祸上身,这个事儿我自己管定了,于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管你后台是多大的官儿,但也有王法能管他,”

陈修远知道这伙强人不会轻易罢手,看了看身边的自己人,似乎对于远在天边的总兵官有一些怯意,于是乎,她坚定的对身边的人说:

“动手,好好教训这帮混蛋!”

这李家堡的人,平时都嚣张惯了,在这一带都是属螃蟹的横着走,平时报上李家堡的名号,凡夫俗子都乖乖的闪开,哪有这样不给面子的。

看到陈朝宗他们几个人下马过来,于是都从马车上拿了刀棒,哇呀呀的叫喊着,和陈朝宗他们打了起来。

这几个恶奴堡丁哪是从小在军旅中长大的陈朝宗他们几个的对手,三下两下便被陈朝宗他们打趴在地。

柱子犹不解恨,对着倒在地上的恶奴捡起木棒,抡圆了用力的敲打,此起彼伏的杀猪般的叫喊声在空气中穿梭,传到了不远地方的村口人群里。

迷茫麻木的村民惊讶的张着嘴巴,看着不远地方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把李家堡的人给打了”

千百年来中国一直秉承着皇权不下乡的传统,李家堡在众人的心里,可是比皇天大老爷还厉害的存在,村里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李家堡的李老爷的,收租、捐税、徭役都是李老爷一言而断。

这些过路的人怎么敢对李老爷的手下动手呢?虽然李老爷的手下要抢走葛家丫头,但也是事出有因,年前葛大娘生病借钱看郎中,现在还不起帐,李家堡才来抢人。

远远的看着李家堡的人挨打,大伙几乎都惊掉了下巴,个别人不相信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听了听。

片刻后,陈文抚上了马车,把小姑娘的绳索解开,扶小姑娘下了马车。

但陈修远众人走到那躺在地上少年的身边时,才传来李家堡几个恶毒的叫喊声,陈修阳扶起倒地上,扭头看了看远处李家堡的人,仔细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几个人边放狠话,边上马车。其中一人扬起马鞭,赶着马车狂奔而去。和陈忠一样,陈修远不相信他们只是在放狠话,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坊、乡里、社是明朝地方的基层组织。为了编造黄册和赋役的征调,强化对基层的统治,明朝于洪武十四年(1381年)开始在县以下建立严密的基层组织,在城内设坊,近城设厢,乡都设里。

规定以110户为一里,选丁粮多者l0户轮流为里长。其余百户编为l0甲、每甲设甲首1人,负责地方民政、“教化”和赋役。又规定每税粮万石为一区,选交粮量多的地主为粮长,专掌田赋的征收。

不过明末这些都成了虚设,统治乡村的是宗族、士绅、地主,这个破落的小村子竟然设有里长,当然也是士绅地主的代言人。

在陈朝宗帮助那个少年和女孩安葬他母亲的时候,众多衣着破烂的村民拥簇着一个,干净利落,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迎着陈修远走了过来。

干净利落,目光有神,一看就是一个识文断字之人,这是陈修远对他的预判。

“几位客官打李老爷的人,可是为我们村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这让我们村是如何是好啊?”

听到此人如此似问非问的语气,陈修远不由自主的发了怒气,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瞄了一眼此人,问道: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不管也罢了,怎么如此言语?”

“本人是这里的里长。”

介绍完自己,里长便说了李家堡来抢人的前因后果。

原来年前那女孩的母亲,葛家王氏得了病无钱医治,便向李家堡的人借了五两银子医治,印子钱利滚利,现如今已变成十多两银子。

这让一贫如洗的葛家如何能还的起,当初借银子的时候签了字据,过时不还,以女抵债,这里正娓娓道来,讲述事情缘由之时,人群中便有一两人嘟嘟囔囔的反驳。

“什么以女抵债?我可听葛家老三说了,他是要去李家堡做十年的仆人,现在来抢他的妹子,还不是欺负他们娘仨不识字!”

听到人群中有人如此的说辞,哪里长顿时满脸愠色,回头用一双锐利的双眼寻找说话的人。只见那出言之人,即刻缩了脑袋,藏在了人群里。

听道这儿陈修远心里明白了,那借钱的字据,以女抵债肯定是有的,就是让葛家签借据时,故意念做去做工。

官字两个口,自己是说不过他们的,自己虽然也是个官,但这儿也不归他管,现在跟他们讲道理,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强抢民女,目无王法还有理了?”

愤怒的说完此话,便跟陈忠一起去寻陈朝宗他们去了。

村边道旁老葛家的祖坟地,看着草草埋葬的母亲,葛家老三和妹子哭的昏天暗地。

葛家一些邻居在一旁帮衬着,此时陈修远和陈忠赶到了。

看到陈忠他们赶到了,邻居们忙招呼葛家老三从坟头起来磕头谢恩:

“多谢几位老爷救了俺妹子,俺做牛做马俺一定报答老爷们的恩情!”

突逢大变,这个淳朴的农家少年已经没有了刚才怒火冲天的愤怒,只剩下了心里的仇恨和一丝丝的恐惧。

不难想象,没有经历过世面的农家少年,母亲死了,哥哥在外从军生死未知,自己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此时的无助、恐惧和仇恨,让陈修远听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丝颤抖。

陈修远心里想到,这俩人肯定不能在这儿呆了,李家堡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再反转回来,那时候这兄妹俩个人的命运就不敢想象了。

这少年可能会被折磨而死,也可能会被绑到矿山做九死一生的矿工,女孩就更惨了,卖人做小妾、奴婢或者买到妓院。陈修远心里叹息了一声。

“这儿你们兄妹肯定是不能呆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找你们麻烦,这样吧!你们兄妹二跟我们走吧,到我府上做事,一日三餐我还能是管得起的。”

那少年和女孩听了愣住了,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年纪这么小,从来没有离开过本地,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大集镇上去买东西。突然让他们两个到外地去,两兄妹都有些茫然。

还是他们上了年纪的邻居,反应的速度快,赶紧招呼这兄妹两个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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