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弱短命七皇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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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自然是极尽奢华。
除此之外,盛朝并不讲究男女分席,倒是正宾与妻儿分座两处,除却太子能去正殿与陛下太后以及正宾共席,其余皇子都在外席。
故而殷浔一落座,便察觉到某处传来的温凉的目光。
不带恶意,却也没有多良善。
他本想低头避过,奈何对方毫不遮掩,他也下意识回了一眼,最后被烫着了般紧张的将目光收回。
怯懦之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肩膀痛的明梨却完全没被骗到,一边啃点心,一边继续看他表演。
却没注意到身侧沉思着,目光颇为哀愁的女子,满身的书卷气,琉璃一般的剔透,投向殷浔时却带了几分审视。
在车上,明梨最后回的那句“不喜欢那就不要了”,她想了许久,还是没品出所以然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并未生气。
是因为这个七皇子吗?
可,妹妹为什么会喜欢七皇子?
明梨撑着下巴看了半晌,江绫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鉴于这段时期她们二人并未起冲突,她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谁知,她身子才靠过去,便见明梨被一个宫婢凑近说了几句话,起身掠过人群往后宫走。
……
明梨被锁进了一间屋子里。
那个引路人是皇后宫里的,但并不是皇后亲近的那几个。
打的是谈婚事的幌子。
她起初想不明白这是谁要捉弄她,等到太子殷褚一同被关进来,她终于是确认了幕后黑手。
就是皇后。
殷褚自看见明梨起眉头便一直皱着,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眉宇间带起几分歉意,又被对现状的不满压下,“江四小姐,上次围猎的事孤向你致歉,但你叫人传话与我,是要做什么?”
明梨感到莫名其妙,“我?”
“殿下误会我了。”明梨摊了摊手,“我也是被人引过来的,做这种事对我可没好处。”
神石补充,“但如果是江梨,的确是有好处的。毕竟太子是心上人。”
神石以为殷褚不会信,但这人好像有些直条,认真点头,“那便想法子出去。”
“你离门远些。”殷褚提了衣摆,打算暴力开门。
确认过,是个莽子没差。
明梨则观察了下周围,将目光投向窗户。
于是殷褚一脚过去。
咔嚓。
门毫发无损。
窗户被人徒手掰开了。
殷褚这下真信这事与明梨无关了。
甚至明梨一转头,便能对上对方肯定的眼神。
——这大概是殷褚头回这样看江梨,居然是因为徒手掰窗户?
好在,屋内的后手并没有给满眼亮晶晶的殷褚拉着她坐下好好畅谈掰窗户心得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对男子起效更快,殷褚刚想开口,呼吸突然沉重起来,连带着四肢的力气也逐渐退却,热意顺着身体冲上脑袋,烧灼着神智。
他几乎瞬间认识到了什么,刚想开口让明梨先走,抬头一看,那人已经猫儿似的跃上了窗台,棕色眸子在阳光下颜色显得尤其的淡。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翻出去,顺手把窗户带上。
余下的话噎在了嗓子眼。
“……”倒也不必这么干脆。
“小主人,咱们这样真的好吗?”连着神石都没忍住问出了声,“他好歹是太子,咱们这样,他会不会出事呀?”
明梨采下面前花型漂亮的芍药,鼻尖颤了颤,“他一个太子,能出什么事?”
“他又不喜欢江梨,我待在那他才危险。”
再说了,她又不是来当救世主的。
何必管这么多。
神石却突然察觉到什么,惊叫起来,“小主人,殿下!殿下他好像要遇到危险了!”
为了方便寻找,明梨识海中寄托了那人的一缕神魂,当神魂碎片即将遭遇灾祸,那缕神魂会作出警示。
于是许久没见到殷浔的明梨眸光一亮,摩拳擦掌。
神石麻木:“你最好是打算去救人。”
明梨继续露出那个不太友好的眯眼笑,“当然。”
不去救人,还能做什么呢。
……
殷浔难得参加这样的宴席,对他来说,这就跟先前那场围猎一样新鲜。
只是,新鲜换新鲜。当下气候乍暖还寒,在外久待于他而言是对病体的折磨。
更别说,二皇子殷远就坐在不远处,眼神格外阴冷,似是一条藏匿在暗处的毒蛇。
鉴于上次经历,他摸不准这人还能干什么疯事,只得找了借口提前撤去。
谁知才走上回宫的小路便被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
说来惭愧,殷浔不通武艺,就连骑马都是近来学的,故而面对跟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如同稚儿对上成人,毫无反击余地。
他也只能故作冷静的拖延时间,期待着有守卫巡逻路过,救他于水火。
但,他心里也知道,不会有人路过的。
不会。
围猎时的戏码再度重演,黑衣人拿着锐器,毫不犹豫向着他的要害处刺去,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顶着病体,抬手将最前的刀刃握住。
同时,腿因承受不住大力退了两步,脚下一崴,摔倒的间隙,将其余所有银光避了过去。
当然,这就是极限了。
明梨到时恰好瞧见这一幕,迅速将手中空荡荡的枝条掷出,不痛不痒的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作用是没有,但那群人确实是停下动作注意到她了。
华服加身的少女,五官精细娇美,眉间点着俏丽的樱,衣袖下的纤纤细腕却慢悠悠活动着,颇有几分蓄势待发的味道。
她问,“你们是哪家的?太后寿宴上行事,你主人家也不怕跌沟里。”
黑衣人里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身手,没有多说的意思,她话音刚落,手上刀刃迅速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殷浔自己都觉得要结束了,耳畔却传来铁器相交的声响。
抬眸看去,最近的那人不仅武器被击偏,连着眼睛都被锐器划破,血淋淋的捂着脸一连退了好几步。
他衣袖上也接了枚带血的金簪。
而后,那少女同上次般逼到他近前,眼中是不变的笑意,手里却握着抢来的武器毫无破绽的将他护在身后
于是他明白,这一次,他又活下来了。
只是这位江四小姐……
麻利解决掉那五六个刺客,明梨拍了拍衣袖,还没转身跑路,便叫那病弱皇子看出了想法,剧烈咳嗽几声后,低声下气请求。
“多谢江四小姐救命之恩,我方才被追赶时崴了脚,可否请小姐在帮我在周围寻个侍从……”
说着,他咳嗽又加重了几分,本就病殃殃的脊背微弯,又是单薄又是脆弱,像一尾在江水里沉浮的竹筏,寻不到渡口,下一秒就会被颠簸的水流吞没。
然而明梨半点不懂怜香惜玉,点明现实,“你觉得周围能找到人?”
能把这么多刺客带进寿宴,还敢在这种地方行刺,动手那人身份想必不同一般。
刺杀被巡逻侍卫或是宫女太监撞上这种蠢事怎么可能出现?
听出她言语中的嘲意,青年表情似有几分难堪,他也没再多说,只自顾自撑着地面艰难站起,掌心的血晕湿了衣袖,又被遮盖。
但,站起可以,站稳却是太难了。
手脚骤然涌上一股无力,正当殷浔以为自己会以狼狈的姿势跪到地上时,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纤纤细细,却不容置喙的钻进了他腋下。
他稳住了。
“多谢四小姐。”他偏过头,依旧是咳。
明梨却未错过他眼尾几分红意,笑意与恶意同步加深。
“本以为你胆子挺大,怎么这么容易又哭了?”
“这样可不行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