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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用命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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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迸射而出。

血腥味弥漫开来,月华逐渐变成红光,将程太后和柳雨璃二人笼罩其中。

程太后胸口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柳雨璃的手心涌入,她脖颈上戴着的赤玉璎珞被滋养得更加鲜红夺目。

柳雨璃那张惨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而程太后的身子却一点一点垮了下去,整个人如同寒风中的枯叶,随风凋零。

“母后!”千凌昱声嘶力竭地喊道。

程太后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变得皱纹横生,仿佛被抽干似的干瘪,只剩一张松垮的脸皮挂在脸上,样貌恐怖怪异。

“容楚,母后要先走一步了。”

程太后艰难地张开嘴,脖颈像是被人紧紧锁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柳雨璃的指尖微微颤抖,渐渐恢复意识,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一轮血月直入眼帘。

血月瞬间光芒万丈,散发着幽幽红光,将天地笼罩成血色。

所有人的瞳孔都被一片赤红填满,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所震撼。

不过片刻,红光消散,圆月如初,天地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柳雨璃坐起身子,却见如同干尸一般的程太后往后倒去。

她赶忙扶住程太后的身子,“娘娘!”

程太后张了张嘴,难以说出话来,颤抖着手,抚上柳雨璃的脸颊,“小……柳儿……你总算活过来了。”

柳雨璃全然明白,原来是程太后牺牲自己救了她!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世的程太后不是对自己毫无感情可言吗?为何要舍身救自己?

“哀家不是前世的哀家……你依旧是前世的小柳儿。”程太后缓慢开口,一字一句道。

“哀家对不住你,只得用命来偿了。”

柳雨璃喉间哽咽,连连摇头,“我从未怪过母后,从未怪过……”

听到这句话,程太后如释重负,一直压在心底的一座大山,总算落下来。

“傻孩子……”

程太后的手缓缓滑落,呼吸愈发急促。

千凌昱拼命挣脱开程清歌和段翊的束缚,想再见程太后最后一面。

程太后侧过头去,背对着千凌昱,“哀家不好看,别过来。”

她不想容楚看到自己面容可怖的一幕,她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容楚心中,而不是面目全非的样子。

柳雨璃冲千凌昱微微摇头,她明白一身傲骨的程太后心中所想,这是一国之母最后的尊严,最后一丝倔强。

千凌昱只好驻足,直直地跪在不远处,程清歌和段翊也跟着跪在地上,送一国之母最后一程。

“你们总算不会踏上哀家与先帝的老路了……”

程太后轻扯嘴角,浅浅一笑,她这一生了无遗憾了。

若真有遗憾,只怕也是先帝……

“待我走后,不入皇陵,不与先帝合葬,去宫外寻一片净土葬身。”

程太后眼角滑落一滴清泪,“这座金丝牢笼困顿哀家一生,我再也不想当笼中雀,只想……只想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堂堂正正地做回司、马、昭、月。

若还有来世,我司马昭月绝不再遇上千承玄,绝不……”

程太后胸口起伏,瞳孔放大,拼尽全力说完肺腑之言,似是在说尽她这无奈的一生。

“答应我。”

柳雨璃泪如雨下,连连点头,“母亲总算能解脱了,儿媳答应你。

世上再无程太后,只有司马昭月。”

司马昭月无力一笑,缓缓闭上双眼。

她这一生如愿以偿了。

若说她与先帝之间的遗憾,可是人活一世,哪儿有人能顺心如意,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

有遗憾,有不甘,有不舍,有牵挂,才称得上是活着,也不枉白来这世上一遭,总得留下点什么。

她这一生大起大落,从养尊处优的公主跌落神坛,又一步一步从底层摸爬滚打,重回权力巅峰。

一路走来,甚是不易,她累了,该歇歇了,也该解脱了。

对她而言,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

程太后薨了。

举国哀悼。

先帝留给程太后的龙凤金冠以及程太后生前的物什,都葬在了皇陵之中。

而司马昭月的尸身,则迁往远离京都的青山梅林,是千凌昱亲自选的风水宝地。

那里依山傍水,是难得一遇的世外桃源,母后向来喜欢清净,又喜梅花,这倒是极好的去处。

可惜距离京都是远了些,需要将近三天的路程。

柳雨璃看出千凌昱的心思,柔声宽慰道:“母后终其一生游走在朝堂漩涡之中,远离京都纷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千凌昱微微点头,“璃儿最是了解母后心思,就葬在青山梅林吧。”

帝后微服私访,动身青山,亲自送母亲最后一程。

这天返程的路上,下着蒙蒙细雨。

途经京郊外的茶水铺子,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一行人只好先在此处落脚避雨。

星河率先走进草铺查探,铺子里茶香袅袅,雾气弥漫,只有一位老板娘正在和面做点心。

“店家,来几壶上好的茶水。”

妇人依然背着身和面,没有接话。

“老板娘,上几壶茶水!”星河扬声喊道。

妇人充耳不闻,依旧低头和面,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星河挠了挠头,难不成这老板娘是个聋子?

他大步上前,敲打了几下案板,提高嗓音,“老板娘!我们要几壶茶水!”

妇人回过神来,“不卖!你们另寻别处吧!”

星河有些纳闷,“开门做生意,哪儿有把客官往外赶的道理?”

妇人继续低头和面,“我不是做生意的,我是等人的。”

“等人?等什么人?”星河不免好奇。

第一次听说开个铺子不是做生意的,而是为了等人的,真是奇怪。

妇人打量着星河,那双沾满面粉的双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客官打哪里来?可是从凤鸣山来的?”

星河有些猝不及防,当看清妇人的容貌后,不禁愣在原地,“这是……”

“客官是不是从凤鸣山来的?是不是?”妇人摇晃着星河的身子,急切追问。

星河茫然地点了点头,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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