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抱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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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凌昱，字容楚。”千凌昱眼角微微上扬，眉目如画。
柳洛尘只觉得名字耳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他冲千凌昱、程清歌、唐子寒、段翊四人拱了拱手，又暗自默念了一遍四人的名字，生怕再记差了。
唐子寒瞧柳洛尘和预想中的反应不太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容楚兄，看来您的名讳还不够响亮，竟还有人不知您的来头！真是可喜可贺。”
程清歌一脸坏笑，让他在唐五郎这大嘴巴面前提自己的小名，这下可算是还回来了。
千凌昱自斟自酌一杯，不以为然，随即看向吴亦皓。
“皓哥儿，前些日听唐五郎说你寻来了一只葵花凤头鹦鹉，这鹦鹉可甚是少见啊！”
吴亦皓领会到千凌昱的话意，连忙起身带路，“鹦鹉养在林中，请诸位随我来。”
“春间三月，桃花盛开。表弟，我记得你家好像有片桃花林。”唐子寒摇着折扇，边走边问吴亦皓。
吴亦皓笑道：“没错，母亲喜欢桃花。父亲去年专门开辟了一处院子，移植了不少棵桃花树。谁曾想近两年又逢干旱，滴雨未下。父亲特意派人去凉州城外的河道里打水灌溉。凤头鹦鹉也被养在桃花林中。”
“令尊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令人羡慕。”千凌昱感叹道。
程清歌打趣道：“容楚兄若想伉俪情深，岂不是手到擒来？只需兄长一声令下，哪个姑娘敢不从？”
千凌昱瞥了程清歌一眼，他轻咳一声，不再玩笑。
少年们一路谈笑风生，来到桃花林。
桃花似海，一阵春风拂来，片片花瓣吹落在地，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
少年们闻着花香，一同往桃林深处走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说到这里，柳雨璃也百感惆怅。
不过这牡丹亭的故事确实令人心生向往，杜丽娘也是官家小姐，和柳梦梅突破天人阻碍，挣脱束缚，最终修得正果。
不知今世她是否有幸遇上令自己一往情深的男子。
少年们止住脚步，朝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千凌昱眉毛微挑，回味起这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牡丹亭，母后也很喜欢听这出戏。
只听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女儿家嬉笑打闹声，还有银铃般的笑声。
桃花树后隐约瞧见几个少女的身影，片刻间又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突然从那棵桃花树后走出一位白纱蒙眼的少女。
少女身着淡紫色衣衫，乌黑的头发上簪着一支流苏珠花簪子，走路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
紫衣少女虽然蒙着眼，却不难看出她面容清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我知道你在前边呢，姐姐。”紫衣少女嘴角含笑，故作虚张声势状。
她伸着双手在空中摸索着，脚步也试探着往前走。
前边似是有人，肯定是姐姐！
每次玩捉迷藏时，姐姐不会藏得隐蔽，总会因为担心自己蒙眼再摔着，所以都会找个地方默默站着看自己。
紫衣少女隐约觉得前方有道身影，于是快跑两步，一把抱住。
“我抓住你了，姐姐！这次该换你抓我们了。”
一股迦南香扑鼻而来，这味道……
好熟悉，是程太后身上的味道！
“妹妹！”
只听柳清瑶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柳雨璃身形一顿，姐姐在自己身后，那自己紧紧抱住的人是谁？
片刻间，柳雨璃眼睛上的白纱被一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勾，白纱随风飘落。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眸，那清澈的目光干净得不含一丝杂念，温柔如水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日下波光粼粼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柳雨璃惊呼一声，才知道自己抱错了人，连连后退几步。
只见刚拥住的男子身着洁净而明朗的月白色锦服，如霁月清风般清贵高雅。
那如墨的发丝用上好的白玉冠束起来。
他眸底的惊讶转瞬即逝，那张俊逸若仙的面孔，仿佛他的到来令满园的桃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柳洛尘听闻惊呼声，转过身来，疾步上前，“容楚兄，这是家妹柳雨璃，刚多有得罪，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
千凌昱冲柳洛尘摆了摆手，瞧着柳雨璃的神情变化，嘴角微微勾起。
柳雨璃心中警铃大作，容楚？！
这名字她太熟悉了，程太后生前提过多少次这个名字，直到临死前都在念叨容楚……
容楚是西凉王千凌昱的字号，难道他就是西凉王千凌昱？！
柳雨璃眼神流转，又看向千凌昱身后的几个公子。
少年时的世子爷程清歌！
少年时的唐五郎唐子寒！
还有，还有骁骑大将军段翊！
段翊，前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是尽心尽力守护着自己的御林军首领啊！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能被这几个世家公子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只有西凉王千凌昱了。
柳雨璃连忙欠身行礼，“小女柳雨璃拜见西凉王。”
行完礼后，柳雨璃又发觉不妥。
刚二哥唤千凌昱为容楚兄，那千凌昱肯定没暴露自己西凉王的身份。
不然借给二哥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西凉王称兄道弟啊！
自己可真是一时糊涂了。
柳洛尘大惊失色，连忙跟着行礼，“小生有眼不识泰山，请王爷恕罪。”
原来这位贵公子就是昨日特意求见不得的西凉王，怪不得觉得他的姓氏特别，千氏可是皇姓！
柳洛尘这才后知后觉，西凉王真是年少有为。
他比自己年长四五岁，战功赫赫，为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是当之无愧的千凤国战神！
千凌昱摆了摆手，语气慵懒，并没有责怪之意，“不知者无罪，起身吧。”
“你怎知他是西凉王？”程清歌满脸狐疑，紧盯着柳雨璃问道。
柳雨璃垂下眼眸，“西凉王爷大名如雷贯耳，小女不敢不知。”
程清歌这个老狐狸，年纪轻轻就这般犀利敏锐。
“看来王爷的美名在闺房小姐们的口中，可是广为流传啊！”唐子寒拂袖笑道。
千凌昱皱眉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柳雨璃，“本王今日微服来访，不曾想惊扰了诸位姑娘，令柳姑娘受惊了。”
柳雨璃欠了欠身，“王爷言重了，小女先行告退。”
言罢，不等千凌昱发话，柳雨璃拽着柳清瑶和吴家姐妹，一溜烟跑走了。
前世自己久仰西凉王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原来这谪仙般的人物，就是千凤国战神！
自己想象中的战神应该是残酷无情、杀伐决断，没想到竟是个翩翩公子！
不过，西凉王确实比前世在画上看到的好看。
千凌昱收回目光，看向桃花树的枝头。
一只全身洁白、头戴黄冠的葵花凤头鹦鹉，嘴里正叽叽喳喳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