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记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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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照曦绷着脸一言不放。
戴天突不知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位胡家大小姐，生怕越解释越来事，只好陪着她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进了城，大概是环境变了，道路通畅、灯火明净，胡照曦的心情转暖，脸色也开始和缓下来，主动问话了。
胡照曦问道：“听胡必成说，你梦见了刘伯温奉朱元璋的命令去漠北草原，寻找什么传国玉玺的下落。是真的吗？”
戴天突松了一口气，这位难侍候的富家千金主动搭话，不能错失良机，只好老老实实答道：“我确实做过这样的梦，至于是不是历史真实事件，就不得而知了。”
胡照曦回过头来，圆睁着一双美目，盯着戴天突问道：“可据说历史上的传国玉玺在宋朝宋徽宗的手里就已经不见踪迹。怎么突然在你的梦里冒出来了？”
戴天突摇头，说道：“传国玉玺不可能在宋代就失踪。要是传国玉玺在宋徽宗手里就已经失踪，朱元璋怎么可能认定玉玺一定在元顺帝手里呢？朱元璋在刚做皇帝的时候，向大臣们公布过平生三大憾事，其中的一件事就是他做了皇帝，手中却没有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传国玉玺对乞丐出生的皇帝朱元璋来说，意义非凡，他在天下人眼里，除了天意，没任何理由做皇帝呀！自然是志在必得。现在我们能明白当年朱元璋为什么一边动用大部队对败退到漠北的元朝用兵，一边却对他们采用怀柔政策，善待蒙古人，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恩威并用，夺回传国玉玺。这可是有史可据的历史真实。”
胡照曦点点头，说道：“你的话有几分道理。”
沉吟一会，胡照曦继续问道：“你说刘伯温可能找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吗？”
戴天突苦笑起来。说道：“我是戴思恭的直系子孙，N14只能唤醒我大脑中先祖戴思恭的记忆。大小姐要的答案只能向刘伯温的直系子孙要。”
胡照曦笑起来，半真半假说道：“你的话很有道理。既然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就是该抛弃的废物了。”
胡照曦把车子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上，回头对戴天突说道：“废物先生，请下车吧！”
戴天突一脸茫然，对窗外一番左顾右盼后，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没把我送到家。”
胡照曦说道：“这里是祥和路和瑞云路的交叉口，你住的靖江小区往右走不出一百米就到了。总不至于要我把你送到大门口吧？现在你不是贵客了。”
戴天突这才急忙下车，一边还连声道谢。
胡照曦摇摇头，说道：“你不用道谢的。说白了，我不是你的专车司机，我今晚有事来城里，只是顺便捎你一程而已。照顾好自己，再见了。”
胡照曦的玛莎拉蒂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丢下戴天突傻在十字路口不知所措。
因为此时的戴天突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什么祥和路、瑞云路、靖江小区，在他大脑里没半点印象。
毋庸置疑，这是胡必成的N14的副作用开始在自己的大脑神经元细胞间肆虐，改变脑路连接，让他失忆。
胡必成的花言巧语害人不浅，他曾经许诺过，N14的副作用很有限，因为人体的免疫系统非常强大，一般外来小蟊贼入室盗窃，只能稍作停留，马上会遭驱逐。
而自己根据常识，竟然轻信了他。
看来N14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小蟊贼，而是有相当破坏能力的强盗悍匪。
戴天突气不打一处，急忙掏出手机，拨打胡必成的电话——不知怎么，胡必成的电话号码竟然没忘记。
很不幸，胡必成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无法接通。
戴天突无可奈何，但退一步说，就算和他通上话，还能解决什么问题？满腔怒火，也只能日后找机会和他算账，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明天还记得胡必成这个人。
当务之急是找到安身之处，别把自己变成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听刚才胡照曦说，自己住的地方叫靖江小区，那就先找到靖江小区再作处理。
戴天突顺着胡照曦手指曾经指过的地方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分钟，果然看到一个住宅区的入口，上面赫然写着“靖江小区”四个碑体大字。
这里是自己的家？但愿如胡照曦所说。
大地方找到了，现在要找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那块方寸之地。
物业室里有值班保安在低头玩手机，戴天突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向人家要自己的门牌号码。要是直接向人家打听，不知会不会制造一个可以炒作期跨越三个季度的笑话。
保安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一眼戴天突，问道：“戴主任，有什么事吗？”
戴天突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幅“为人民服务”的锦旗，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边摇晃身子，假装站立不稳，边说道：“今天我中了人家诡计，喝酒上头，走路有点飘，这位师傅能不能扶我回家？放心，不会耽搁你多久。”
保安笑起来，说道：“原来戴主任这样的不醉之量也有喝醉这一天。没事，很愿意为你效劳。戴主任是好人，上回我老婆动手术，亏得你帮忙替我省下一笔钱，我还没谢过你呢！这点忙必须帮。”
保安急忙放下手机，站起来，扶住了戴天突。
戴天突已经不知眼前的保安是何人，也不知帮过他什么忙，但从保安眼下的表现来看，自己以前对他有恩确有其事，不然人家不会表现得如此殷勤。可见施恩与人总会有回报。
在保安帮助下，好不容易混进自己的方寸之地，戴天突看着家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完全陌生的。
他盯着家里的每一件家具、地板上的没一条缝隙，集中意识，看了半天，拼命回忆它们的历史，曾经的故事，这才感觉慢慢熟悉起来。
没错，这应该是自己的家。
家的感觉来了，但人呢？
戴天突想到这里，心里的恐惧陡然升起。
自己还记得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吗？
刚才自己的遭遇，已经敲响了自己记忆之河决堤的警钟。
一个人活着要是连最亲近的人也记不起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而N14对大脑记忆强大的重构功能，刚刚已经见识过，让他不不得格外小心，也许在突然的某个时候，你大脑里保存的曾经的记忆会突然荡然不存，全变成六百年前祖宗的记忆碎片，这可不是玩的。
N14就像公然一个入室盗窃的悍匪，鬼知道它会偷走你家里的什么东西。最有可能它就是捡你家里最重要的东西大肆掠夺。
戴天突急忙在大脑里过滤了一遍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亲人的面貌，还好，至少目前都能清晰回忆起来，没有遭N14洗劫。
但过了今晚还能保证有完整记忆吗？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把他们用文字固定下来，时刻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他打开手机，翻到了保存在相册里的照片，对照片里的每个重要人物都做了繁简不一的文字注释编辑。
母亲和家乡的叔伯爷公、爱人刘豆蔻和她的父亲，这些人在自己生命里最重要，要是对面不相识，后果不是一般性的严重，一定是毁灭性的。必须细加注明，一丝不苟。
特别是刘豆蔻的父亲刘耀祖，视女儿为掌上明珠，要是你个准女婿敢不认识他这位老丈人，他会直接和你玩命。
至于杨丹田、王建军之流，属于狗肉朋友，暂时性忘记一下倒也没多大关系，就算你要忘记他们，他们也一定会主动找上你，指着鼻子来一通臭骂，简略提示即可。
单位同事么，明天就要和他们说再见了，自己混到这般田地无话可说，以后见面最好能不相识，也纯属正常，那就懒得动手作注释。
戴天突为了防止自己的记忆丢失，忙了大半夜构筑记忆之堤，直到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才放下手机，稀里糊涂睡了不知多少时候。
可惜，他没有成功。天下平定后，转而改变策略，从强夺变为巧取。他派手下第一谋士、半仙刘伯温出山，深入大漠，名义上是寻找龙脉，确定建都的风水宝地，实际上是追寻传国玉玺的下落。不知怎么回事，经过数年寻访，传国玉玺的下落还真被半仙刘伯温找到了。可惜回来向朱元璋复命时，刘伯温突然改变主意，谎称没有找到传国玉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