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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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亦然熟练地端起一杯咖啡，轻轻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口。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他的秘书。
“进。”
萧亦然用着有力的声音应道，自己旋转着椅子转过身面朝门口。
穿着办公制服的郗灵走了进来，手里又是拿着一份文件：“局长，这是外联部根据长老会发过来的文件起草的一份项目方案。”
她很恭敬地将方案放到了萧亦然的桌上。
萧亦然点了点头，接过了方案，但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小灵啊，”萧亦然随手把方案扔在桌上，对着眼前的女孩子说道：“通知外联部，以后这种方案，不要再递上来了。”
郗灵连忙弯腰道歉道：“对不起，我马上就与外联部联系……”
“只是……”她又慢慢起身，用眼神的余光瞥了一眼萧亦然：“上面特地用黑笔批注了，属于较高的等级……局长确定不再看看？”
萧亦然端起杯子，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日益生锈的身子。
他看向郗灵，笑道：“小灵，你是什么时候来到灵力局的啊？”
郗灵挺直了身子，略带疑惑地看向萧亦然：“我……是几年前，刚从兰海毕业就到了这里任职……”
“局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她疑惑地问道。
萧亦然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对哦，你是衡院的优秀毕业生……”
他突然笑出声：“瞧我这记性，怎么这么近的事情都忘记了。”
郗灵上前道：“局长一定是连续工作太久了，没有好好休息而导致记忆力变差了。”
身为萧亦然的专属秘书，她是最清楚萧亦然工作节奏的人。
自从他接任了灵力局局长一职后，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过目一遍，一些他认为足够大的事情也会进行会议商讨与判断。
萧亦然的办事风格与此前苏云然习惯将适合的事情直接分配给适合的人做的理念很不相同。
他这样的做法其实变相将灵力局内部的权力集中，虽然是在苏云然离开后以极小的代价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住了灵力局，但也让他忙得抽不开身。
所以几乎全天他都会待在灵力局总部里，吃住都在这栋楼内，只有偶尔的大事或空闲才会让他外出。
“局长是想要说什么吗？”郗灵的感觉很灵敏。
萧亦然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看向她：“你是不是也觉得，重启灵力生物实验有可行性？”
郗灵身体不由得往后颤动了一下，她惊讶于萧亦然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这份文件也是她有意递上来的，连忙道：“局……”
但她思考了片刻，决定不再掩饰：“是的，郗灵有这样的想法，且……灵力局内也有部分的人与郗灵的想法相符合。”
她刚刚递上去的文件就是有关灵力生物实验的重启请求，这类实验早前在旧时代的灵组织里很是盛行。
因为前人缺乏相关的资料，只能以这种方法来研究灵力的各方面数据，进而协助进行灵液的研究和开发。
如果可以重启相关的研究项目，那将会有利于当前灵液研发的提升，进而利用更高层次的灵液提高灵能力者的个体实力。
但这方面的研究有一个很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实验无法在除人以外的动物身上进行。
因为人已经是自然界中最好的灵力盛放容器，不会再有什么地球生物比人更适合进行灵力实验。
“看来相关的问题你们也考虑清楚了。”萧亦然招招手，示意她先坐下，不要紧张：“说说你的考量吧。”
郗灵见状缓缓舒了一口气，随即坐在萧亦然对面，认真看着他说道：“华夏地区最近的一场灵战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灵力局的成立让华夏的灵力格局稳定了下来……可……”
“也正是因为缺乏了很多对抗和磨炼，新生代灵能力者中，很难再有天才能达到像您，像吕云烁前辈，像苏云然前局长这般耀眼的楻级人物。”
“就算是旧时代后期所出现的乔宇杉和端木瑞院长他们现在也受困与瓶颈期，难以突破。”
“我怕……日后如果再爆发灵战争，华夏这边的尖端力量会……”
郗灵看见萧亦然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表情则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什么了，马上闭上了嘴。
“继续。”萧亦然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郗灵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对不起，局长！或许只是郗灵自己的判断失误罢了，请局长责罚！”
萧亦然先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灵啊，你这么紧张干嘛？你以为这是在开会吗？”
他说罢便站了起来，语气很是轻松：“我们现在就只是普通地聊天而已，别有那么大的负担。”
郗灵抬头看向他，表情还是略带紧张。
萧亦然站在窗前，伸手摸着玻璃：“你们的想法不无道理，毕竟没有灵战争磨炼的前提下想要让灵能力者进一步发展，除了其自身修炼积累外，最主要的就是依靠灵液的提升了。”
但他话音刚落，下一秒便话锋一转：“可我问你，现在、又或者是将来，灵能力者提升灵力到极致还有这么重要吗？”
“啊？”
郗灵被这突然的问题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萧亦然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当年我如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思索灵能力的发展和出路……”
“但那个时代，身为一位灵能力者，我能做的事情只有变强，否则……谁也保证不了我是否能见到明天照常升起的太阳。”
“新一代的孩子们不必再为活下去而发愁，他们有着更好的环境，有着更丰富的资源……真是幸福啊……”
“现在再爆发大规模灵战争的可能性比以往任何一个时间段都要低……又何必再去追求那么高水平的灵力强度呢？”
郗灵大着眼睛站起身来，看向他：“局长的意思是……这是必然的结果？”
她很快就理解了萧亦然的观点。
但萧亦然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转身到边上的咖啡机上续了一杯咖啡：“小灵啊，对于现代普通人世界的战争变化你了解多少？”
“不多，”郗灵仰头思索了一会：“军队似乎进一步往科技化、信息化、精确化、智能化发展。”
萧亦然点点头：“你想想看，现在的灵力研发是不是也将灵战争的对抗方式导向了那个方向呢？”
他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摊开：“兰海的灵装发展依旧达到了全球领先的水平，甚至已经开发出了一些高科技化灵力兵器。”
“如此，未来就算再爆发灵战争，对抗的焦点也恐怕不会再是我们灵能力者。”
郗灵点点头，已经明白了萧亦然的意思。
和平的年代虽然降低了顶级灵能力者的出现概率，但提高了灵力科技水平的发展。
而这方面的发展并不需要相关生物实验的协助，只是需要研究人员将灵力运用及理论与现代物理学和机械学等有关概念进行结合升华。
但……
郗灵还是有些疑问，带着求解的目光又看向萧亦然。
萧亦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忧虑，他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但你们想的的确没错，楻级灵能力者对战争的影响有着决定性作用，甚至可以左右战争的走向……”
“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如今哪个楻级灵能力者是依靠灵液进行突破和维持的？”
“从化灵级突破到楻级需要的灵力可以轻松耗空华夏半个国家的灵液储备，如果一个灵能力者自身勾连灵力的能力不足他便不配拥有进入楻级的资格。”
他叹了口气：“更别说，未来会不会再爆发灵战争，或者再爆发灵战争的时候，科技的发展是否可以弥补双方楻级灵能力者的差距。”
说罢，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叮咚！”
一声信息声响传来，萧亦然打开手机，看见了幻心晴发来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
郗灵见状也猜到了发信息的人是谁，很安静得坐在一边等待萧亦然回复信息。
萧亦然很快编辑好了信息，发送了出去。
但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他对不断提出来的重启生物灵实验感到天然反感还有一项深层次的原因——幻心晴。
作为旧时代灵组织的生物灵实验的产物，幻心晴至今有残留着实验带来的副作用影响。
她本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儿，却被灵组织诱骗进行了灵实验以实验灵液研究数据，最终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而像幻心晴这种被带去进行灵实验的孩子不计其数，最后能活下来，且好好生活到现在的屈指可数。
正是因为在灵组织发展的野蛮时代见到了那般恐惧的画面，萧亦然的内心才天然地产生了对这类实验的排斥。
但也允许他们在较小的范围内进行灵液的研究实验，只是这样实验的效率十分低下，研究难度过大，导致灵液的发展一直处于一个相对缓慢的阶段。
郗灵他们没有经历过当年的昏暗，对这方面没有一个很具体的概念，所以才不明白灵力局自成立起就禁止进行生物灵实验的具体用意。
“今天的谈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萧亦然坐回了座位：“我说过，只是聊天而已，我不反对你们持有不同的意见和观点。”
“但这些文件，至少现在我与管理层的其他部长们可能都不会通过。”他伸手示意郗灵将文件拿出去处理。
郗灵点了点头，抱起了文件，但依旧在思考着，几分钟后才抬起头道：“局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郗灵又受教了。”
萧亦然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哪里哪里，你能清楚我的观点就行，年轻人多思考没有问题，以后有什么其他的观点也可以来和我交流。”
郗灵朝他鞠了一躬，随后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等她走后，萧亦然长叹了一口气，郗灵毕竟是他一手代大的孩子，可以好好坐下来听他阐明自己的观点。
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她那般，毕竟重启生物灵实验带来的好处在当下的环境看来的确很具有诱惑性。
几天前召开的最新一次三合会议，长老会方面就灵力的应用领域提出了更为激烈的质疑。
他们认为按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灵力的时代必然会到来，到时候灵力进行现实运用则更需要灵液的支撑。
重启生物实验是获取灵液数据最有效、最快捷的途径，不仅可以在一定层面是解决目前新生代灵能力者的突破问题，更能为今后灵力融入普通人世界中，应用于更多方面领域积累数据和基础。
对此，军方持中立意见，灵力局则提出了反对。
“如果长老会无法解决实验所带来的次生危害和对实验体的副作用，以及不能解释其真正的用意，且无法解决其沉没成本的话，灵力局不会给予支持。”
萧亦然很干脆地在会议桌上提出，虽然并不合理，但却代表了目前灵力局管理层的核心看法。
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段岁月的，都不愿意再让当时灵组织所犯的罪行再重现一遍。
而长老会方面则就灵力的运用方面提出了非常强烈的质疑，他们投入大量资金却得不到更好的商业和资本转化。
现前的灵能力研究的确有利于防卫和对抗力量的发展，但对于民用和商用领域提升非常微小，还保留着主要依靠灵能力者的运行模式。
这种模式对于他们来说投入的成本太大，产生的回报与其投入的资金不成正比。
最后还是应急部队方面进行了调停，而双方就这件事情的讨论也是不了了之。
萧亦然的思绪回到现在，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毕竟理念不和的事情并不少见，在苏云然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许久了，总有人触及到这方面的考究和思量。
但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更需要他投入精力的事情。
萧亦然拿起座机听筒，按了一下代表执行部的连接按钮,电话另一侧立刻传来了声音：“跟我汇报一下紫色灵液调查的最新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