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汴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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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释还未见过同他心平气和打招呼的仙门。
那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敌人造不成一点杀伤力。
他倒宁愿江望笙像其他仙门中人一样对他喊打喊杀。
迦释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打不打?”
江望笙好脾气的揣了揣手:“又没见你杀人打什么?我就是好奇你要皇帝的紫气做什么?”
原本以为皇帝已经病危,可刚刚江望笙分出一缕神识探了一下,发现那皇帝还活的好好的,只是身上的帝王之气被取走了。
迦释见他无心打架,干脆坐在房顶上,曲起一条腿,把玩着手中的狼毫道:“取着玩不行吗?”
江望笙见此,轻飘飘落到另一边,看了一眼屋内的帝王之气道:“取来修炼?你身上杀伐之气这样重,怎的突然改方法了?”
“你管我!”迦释扔了笔,转而撩起腰间的勾玉,摩挲着道:“打不打,不打快滚!别耽误本尊吃饭!”
江望笙“哦”了一声,慢吞吞抽出一把剑道:“请指教。”
化神期的威压瞬间蔓延开来,迦释脸色一僵,这才好好打量起了江望笙。
原本看他是个病秧子,看那股窒息的威压散开来时,方知那人的强大。
迦释手掌微蜷,运转殿内的阵法,吸收源源不断的帝王之气,之前碍于裴行,不舍得离他太远,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取精修炼了,唯一的便是帮裴行控制住了皇帝,从他身上汲取帝王之气来辅助修炼,因此他这些年进步着实有些缓慢。
看着一脸戒备的迦释,江望笙突然收手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要不自废修为随我回去领罪?”
迦释火大,他身为魔族亦有自己的尊严,往常都是他羞辱别人,还未曾有人这般羞辱自己。
可偏偏江望笙说的认真,压根就没有羞辱的意思。
正当迦释要开口大骂,前殿前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裴行。
他披着斗篷拎着食盒往寝殿里来。
迦释当下就无心恋战,他抽出一把血刀,那把血刀杀气腾腾,刀身仿佛被血染过,甚至能看到周围扭曲的空气,迦释正了正神色,持刀朝着江望笙劈过去,招招狠厉。
江望笙挑起一侧眉毛,不断化解他凌厉的招式,随后又慢吞吞说了一句:“你这刀……”
那把刀上覆了无数怨灵,离近了仿佛还能听到那些怨灵的哀嚎。
迦释冷笑:“自然是用你们仙门中人的骨血做成的。”
江望笙持剑横在身前挡住他的进攻,沉声道:“你驾驭不了这把刀。”
刀剑相对,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迦释扬眉,手腕翻转,那把刀也跟着挽了个剑花,转而横向江望笙的脖颈,江望笙后撤躲开那凌厉血腥的刀锋,反手持剑划向迦释的肩膀。
“这把刀怨气太重,你就不怕被反噬?”
迦释清楚他说的什么,这也是他为何不常用这把刀的原因。
“无所谓,”迦释后退与江望笙拉开距离,他看了一眼被江望笙划破的衣袖:“被怨气反噬也好过落入你们之手。”
江望笙剑尖斜指地面,劝解道:“迦释,你该清楚,无论是魔界还是修真界都不该插手人界的时代变迁。”
迦释将刀横在自己面前,足尖一点身体像一把离弦的剑,江望笙动也没动,手指掐诀在他周围布上一层屏障,血刀直劈屏障,灵力与魔息相对,在空气中发出耀阳的光芒。
拎着食盒的裴行一怔,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宫凝玉自知这样的对决插不上手,便远远的站在一边,只是觉得,那迦释有些奇怪。
刚刚还闲散没有一点要打斗的意思,可突然间便战意盎然,宫凝玉低头看了一眼拎着食盒的人,这才发觉,那人身上也有些奇怪。
他身上好像冒着丝丝魔息,由内到外。
迦释握着血刀劈在江望笙的结界上,江望笙一手掐诀,一手御剑,长剑一化二,二化四,转瞬便化出无数剑影。
迦释见此,后退一段距离,手掌抚过刀身,一股强悍的能量从刀身迸发,两相激对,两股力量碰撞发出极大的波动。
外面守卫的人看不清天上发生了什么,只觉瞬间一股窒息感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微风。
江望笙背手站在屋脊上,如松如雪:“离开皇宫,汴国的事我们不该插手。”
迦释被那股力量击中,胸口隐隐有些发痛,他知道那是江望笙对他手下留情了。
迦释瞥了一眼大殿前的裴行,虽然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心里平白有些烦躁,他想了想,胡扯道:“那不行,我夫人还在这。”
若不是为了裴行,他才不留在这满是算计的皇宫呢。
一点意思都没有,勾心斗角恶心的很。
“你夫人?”江望笙挑起一侧眉毛。
“对啊,我夫人!”
迦释捋了捋凌乱的碎发道:“我夫人是凡人,我们可恩爱了,你此番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棒打鸳鸯来拆散我们的?”
江望笙:“……”
满嘴谎话,没一点可信度。
恰好宫凝玉足尖轻点,落在江望笙身后,探身轻轻对他说了什么。
只见江望笙一愣,先是满眼复杂的看了一眼迦释,又低头看了看裴行。
然后沉默了半天才吐露了一句:“你们魔界中人,口味当真是……一致。”
先有苏寒水,后是凰辰风,再者是迦释,他们为什么挑道侣挑的都是……
迦释:“???”
江望笙满脸复杂:“迦释,你与他一人一魔,注定没有可能,先不说他寿命只有几十载,单论你手中那把血刀,便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
迦释脸色渐渐沉下去:“没有不可能,我要他活多久,他便能活多久。”
说罢,他一刀劈向江望笙,那一刀带着杀意,江望笙揽着宫凝玉后退躲过那一刀。
迦释趁机跳下屋顶,他冷声道:“劝你们别多管闲事,皇帝老儿死不了,可若是你们再敢多管闲事,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本尊轻而易举便能要了他们的命。”
说罢,便现身到了裴行面前。
屋顶上的两人眼睁睁看着迦释前一刻还杀意四现,转而在那人面前便笑意盈盈。
变脸变的忒快。
“哟,裴行,终于良心发现来看我了?”
裴行冷漠的看着迦释,将食盒递过去:“你刚刚在上面做什么?”
迦释接过食盒,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端端正正放着的点心道:“没什么,闲着没事,你又不来找我,本尊上去望望风看看皇宫的风景。”
裴行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往皇帝的寝走去。
迦释随便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快速盖上盖子拔腿跟着裴行走去。
“裴行,你越来越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为什么不等本尊!”
跨进屋子,裴行一愣,接着转过头看着身后低头扒拉食盒的迦释道:“那是你朋友?”
迦释也是一愣,叼着点心伸头越过裴行看着屋子里的人。
一人背着手站在那里,令一个人蹲在一边盯着他刻画的阵法。
听到声音,江望笙转过头,冷漠道:“哟,迦释,好久不见。”
装都不装,那神情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不熟。
迦释:“……”
这俩混蛋怎么还在这里?
江望笙撩起珠帘,走到裴行面前,板板正正道:“在下江望笙,见过夫人。”
裴行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他看了看站在一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迦释,又看了看清风明月的江望笙奇怪道:“什么夫人?”
迦释将食盒哐当一声放到旁边的桌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咬着牙道:“你来做什么?”
他明明威胁他们,让他们赶快离开的!
这人是真不怕自己会杀了皇宫这群无辜之人吗!
往常他那么说,那些仙门世家都顾忌着他会伤害那些生命,转而退避三舍,直等他落单了才去围堵他。
这江望笙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又或者,以他的实力,他完全有把握在自己出手前杀死自己。
江望笙实话实说好言说道:“你说要杀了皇宫里的人,我总得来看着你不是。”
迦释:“……”
裴行脸色一僵,他瞪了一眼迦释,但也明白了前面这人与他不在统一战线,他默默与江望笙拉开距离警惕问道:“阁下究竟是要做什么?”
江望笙见迦释趁裴行不注意,张口朝着自己一顿无声的怒骂,满不在乎道:“夫人放心,皇宫的事我们不会插手,此番只是想带迦释回去受罚,以及将内室里的阵法摧毁掉。”
迦释还没说话,裴行便把站在身旁的迦释一把拉到身后,厉声道:“不行!你们谁也别想带走他!”
他好不容易能再见一见桐衍,若真这么放他离开,等他古稀之年,记忆力减退,卧病在床时,他还能记得桐衍的样子吗?
自出生到现在,母妃也好,父皇也罢,他们生下自己,却又从未管过自己,自小到大,他所有的温暖,所有的快乐都是桐衍带给自己的,只是那样的日子太少了,如今有了迦释,他便再也不能放他离开,哪怕知道他不是桐衍,可只要有他在身边,他便能记起更多桐衍的事。
迦释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块的裴行,明明自己欺负了他那么久,可这一刻他还是愿意维护自己,又或是,他维护的只是他对桐衍的念想。
迦释自嘲的笑了笑,他拨开裴行维护他的手,沉声道:“江望笙,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了皇宫里的人吗?”
江望笙不以为意:“你自然是敢的,”他主动走近一步,周身隐隐散发出一丝威压:“但是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先一步让你伏诛。”
桐衍身上魔息四溢,杀意在这一刻迸发,江望笙盯着迦释看了一会,又道:“你身上背负着诸多孽迹,就算我此刻不杀你,总有一天,你也会把那把刀反噬。”
刀?
什么意思?
裴行有些紧张的拉了拉迦释的衣服,他是头一次知道,这么强大的迦释终有一天也会离开。
迦释觉察到他的不安,反手拉过裴行的手,大力揉搓几下,才放开道:“本尊能控制的住。”
那把刀是迦释从自己身上抽取的怨气所致,早些年他为了变强杀了太多的人,仙门,还是人界他都有所涉猎,杀的人多了,所吸取的精气中便掺杂了他们的怨气,久而久之,那些怨气便在他体内汇聚成了一团,碰到裴行后,迦释便收敛了杀人修行,一方面是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是怕吓到裴行。
本以为随着他停手,那股怨气便能停息,可那股怨气在他体内愈演愈烈,甚至影响到了心智,那次他在床榻上被那股怨气所影响,差点害死裴行,事后他看着裴行身上的斑驳痕迹和他微弱的气息,头一次产生了无措害怕的心理。
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控制不住那股怨气伤到裴行。
他一辈子也只有裴行能入得了他的眼,也只有裴行敢与他亲近,敢给他带好吃的糕点。
等迦释发现体内的怨气时,自己已经决心助裴行登上王位,那时候他为了不受这股怨气的影响,便将这股怨气从体内引出来安置在一把刀上,随着怨气的灌注,那把刀便成了一把血刀,近来已经有隐隐失控的迹象。
他如今的修为,已经不足以完全控制那把刀了。
迦释不愿裴行知道这些,所以从未开过口,只等裴行朝堂得力后,他借口囚禁皇帝,吸取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一部分也是为了压制那把血刀。
“你瞒了我什么?”裴行盯着迦释。
迦释侧头满不在乎道:“关你屁事!本尊瞒你的事多了去了。”
江望笙背手站在一边,添柴加火道:“他有一把血刀,已经要控制不住了,他现在每杀一个人便会加重那些怨气,等那血刀附着的怨气反噬,他到时候连渣都不剩了。”
迦释:“……”
要你多嘴!
裴行一愣,一把握着迦释的肩膀,情绪有些失控,一贯冷漠的眼睛少见的有些慌张,他厉声道:“把那把刀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