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缘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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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一听，头也不回的立马跑了出去，要知道，续随子说要惩罚是真的罚，罚他们把剑法从头到尾的演练百遍，往往练下来，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续随子看着他的身影，轻轻笑了一下，对一直低着头帮他按摩腰身的苏寒水说到：“他这性子跟你倒真是天差地别。”
苏寒水低着头不甚在意地问道：“师尊是不是更喜欢小野那种性子。”
欢脱，活泼，开朗。
不是如自己这般无趣，冷淡，难以相处。
续随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寒水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续随子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心想续随子果然是更喜欢宋野。
可下一秒，他按摩腰身的手却被续随子抓住，带着凉意的手温柔地包裹着他，轻声说到：“你这性子倒是跟为师差不多，为师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有了这番性子，想必是旁人所想象不到的苦，为师时常在想，要是能早遇见你就好了，那时候就把你早早的带回竹轻居好好藏着，不让你受一点苦，你是不是也会如小野这般。”
苏寒水怎么也没想到续随子竟会这么想，他错愕的抬起头，对上那张满是关切的眸子，呆呆呢喃了一句：“师尊……”
续随子轻轻拍拍他的手继续说到：“不用刻意去做什么，为师疼爱小野，也自然是疼你的，你若也如小野一样，这竹轻居怕是不能待了。”续随子戳了戳苏寒水的额头开玩笑道：“闹的慌！”
苏寒水低头反手握住续随子的手，掌心传来舒服的凉意，不知是何原因，续随子的手一年到头总是凉凉的。
“师尊的手总是这般凉，可找步师叔看过？”
续随子看他神色如常，知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子了，忙回答到：“小时候落下的，总归不是什么大毛病，就不用打扰他了。”
“我也想早点碰到师尊，也想将师尊藏起来，这样师尊的手就不会这般凉了。”苏寒水说完，握着续随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
续随子浑身一颤，随即便觉得手心发出不正常的温度，思绪如杂乱的毛线团，越搅越乱，他想把手缩回来，却被苏寒水死死握住。
“别动！我帮师尊暖暖。”
续随子脸颊彻底红了。
他语无伦次道：“嗯，今天，今天天气真好……”
苏寒水瞥了眼外面的阴雨天气。
“啊，我那个时候，我，我还没有修炼……”
续随子有些慌乱。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慌乱。
有时间感情就是这般，如草原上的荒草，只要沾上一点甘霖，便会疯狂拔高。
苏寒水挑起一侧眉毛看着他说到：“师尊你才刚醒，步师叔交待过让您好好休息。”
续随子彻底凌乱了，他一紧张说话就不利索，连“为师”都换成了“我”。
苏寒水也没想到续随子还有这一面，觉得好玩极了，便想着捉弄他一下。
他牢牢抓着续随子的手，低头哈气时候嘴唇似是无意一般轻轻碰了碰他的指节 。
觉察到那股温软，续随子抖的更厉害了。
他虽修炼至此，但还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也不清楚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他心里好像有股悸动要喷涌而出。
续随子抽不出手，他脑子放空了一会，急忙躺下结巴说道：“我，我要睡了，对！要睡了！”说完便掩耳盗铃般的闭上了眼睛。
苏寒水笑意更盛，见他睫毛轻颤，便将他的手放回被窝里帮他掖好被角，轻声说到：“睡吧师尊。”
闭上眼睛，虽看不清楚但五官却更是灵敏，续随子甚至能感受到苏寒水手指上的薄茧，感受到他替自己掖被角时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激的他出了一身汗。他在被窝里握紧了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苏寒水帮他关上了门，他很想守在续随子旁边，可他也清楚，有他在，续随子是睡不好的，精神一直紧绷着不利于他的身体恢复。
慢慢来吧，续随子抬头看着那些乌云心想到，不能把他逼的太狠，以免得不偿失。
直到第二天早上，续随子才缓了过来，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小徒弟对师尊的关切，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不得不说，柳蝉衣跟九里明将他保护的极好，好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刹那间的心动和那已经开始助苗的感情。
续随子收拾完赶到前院时，两个徒弟正一招一式的认真练剑。
眼角瞥到续随子的身影，宋野收起长剑大声喊到：“师尊！”
“嗯”，续随子走到桌边，给他们倒了水问到：“不是让你们多休息几天吗？”
宋野跑过去举了举手中的长剑说到：“寒哥说了，我们虽然已经入了金丹期但不能懈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还要保护师尊呢！”
续随子将茶水推给他，又朝苏寒水招招手，示意他来休息。
“那你好好听你师兄的话。”
宋野端起茶水一仰而尽，看着续随子未束的白发说到：“师尊你腰还疼不疼？”
听到这，苏寒水支起耳朵想听听续随子是怎么回答到。
今日续随子换了衣服，他应当是瞧见的，腰身和……那青紫的手印，他会怎么说呢？
苏寒水莫名有些期待。
相反，续随子压根就没有多想，今早换衣服时他确实瞧见了腰上那些手印，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能近得了他身的，也就昨日苏寒水替他按揉腰身时，续随子想着这可能是苏寒水替他按摩的时候力道没把控好才留下的手印，昨晚他想了很久才想通苏寒水是太过担心他才有了那些行为，因此今日对上他并没有尴尬。
“嗯，好多了，多亏了阿寒。”
苏寒水手一怔，原本以为续随子会掩饰转移话题，没想到他倒是直接回答了，苏寒水放下茶杯直直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害羞的表情，可他看了半天，续随子连耳朵都没有染上绯红。
续随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是担心自己，又替他添茶说到：“不必担心，真的没事了。”
宋野在他们两人脸上轮流看着，总觉得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可续随子从始至终都是温和，宋野却在苏寒水眼神里读到一丝危险与不甘的意味，宋野摇摇头，再看向苏寒水时，那丝危险早就无影无踪，宋野便想着是自己看错了。
“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门规有云，修炼至金丹期的弟子可自行去剑阁挑选佩剑，你们两个是时候有自己的佩剑了。”
“师尊！”宋野高兴的站起身，跑到他身后替他捏着肩膀说到：“我跟寒哥可以去挑选佩剑了吗？”
续随子躺了那么久，身体确实有些僵硬，此番被宋野捏着，煞是舒服。
“嗯，但是剑阁里的长剑材质虽比你们现在用的要好，但为师想带你们去上洲城一趟，那里有位铸剑名师，为师的楚山剑便是出自他手。”
续随子曾去过上洲城，在城外看到有个老头被围攻，便好心救了他，哪曾想那老头一眼就认出他手里的楚山剑，后来续随子才知道，那老头名为铁毅，是当代铸剑名师，分别是时，铁毅曾告诉过他，日后愿为他无偿铸剑。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把他当做老人家的好意，哪曾想他真的能收到合心意的徒弟，还是两个！
“师尊说的，可是那位名匠铁毅？”苏寒水眼角瞥到宋野搭在续随子肩头的手，只觉得分外刺眼，连带着胸口有些憋闷。
真想把那双手给甩下去换成自己的。
苏寒水心里想到。
续随子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稍微偏头问宋野：“小野可知道？”
宋野想了半天说到：“那是谁？”
续随子：“……”
他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不肯多读书，平时续随子空闲时会教他们读书识字，他还记得当日他提出教他们识字时，苏寒水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后来，他便知道苏寒水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同样的字苏寒水一遍就会，宋野写个几十遍才勉强记清，同样一本书，苏寒水来回翻看了三遍，宋野一遍都没看完。
看样子有些人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呢。
续随子想到这，略带惩罚似的使劲拍了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说到：“书房里有名匠铁毅的传记，你不是看过吗？”
乍然一阵疼痛，宋野急忙缩回手，轻轻吹着手背小声嘀咕到：“我一看书就想睡觉，师尊以为谁都像寒哥那样过目不忘吗！”
苏寒水眼瞅着宋野被打了，肩头上没了碍眼的手，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
“可是师尊，名匠之作向来是重金难求，听说之前甚至有皇商拉了几车金银珠宝去请他铸剑，他都把人拒之门外，我们……能行吗？”苏寒水心情极好，嘴角勾起，轻声问道。
宋野听他那么说，坐到凳子上，趴在桌面上有些泄气歪头看着续随子：“啊，这么难的吗？要不师尊我们就去剑阁随便挑一把得了。”
续随子端起茶水说到：“名剑难求，一把好剑在对战时是至关重要的，若你跟对手旗鼓相当，可佩剑普通被轻易折断，那场对战的下场你可曾想过？”续随子说完，放下茶水，召出楚山剑递给了苏寒水：“去，跟你师弟比一场，点到为止。”
苏寒水小心翼翼地接过楚山剑。
楚山剑由玄铁打造，剑身银白，握在手里甚至能感受到嗡鸣，触感凉凉的，像极了续随子的手。
宋野不乐意了：“师尊你偏心，我本来就打不过寒哥，你还把楚山剑给了他！”
续随子慢悠悠喝着茶水，朝他竖起三根手指头说到：“阿寒让你三招！”
宋野来了兴趣，一溜烟跑到练武场上对着苏寒水说到：“寒哥小心了，我是不会放水的！”
说完，便抽出长剑攻了过去，可下一秒，握着剑柄还摆着进攻姿势的宋野就愣住了，他的剑对上楚山剑，直接被折成了两段，难怪当初续随子跟他们对招时只是用普通的长剑。
宋野低头看着只剩一半的长剑，干脆利落的将断剑扔到一边说到：“好了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月后，续随子修整完毕，带着两个小徒弟拜别掌门，御剑赶往上洲城。
此番除了带他们去寻名剑，还有个重要任务，带他们去历练一番。
“上洲城是三洲城最富饶的一个，那里临近沭和大陆北部，地势宽广，物产丰足，不少名门世家都出自那里。”风驰电掣期间，续随子还不忘同他们讲解情况。
“这个我知道，范家在上洲城是最大的名门世家，啊对了，范师伯便是出自上洲城吧！”宋野跟在续随子后面问到。
续随子点点头，想起山门前司朝臣送别他们时对他的嘱托，说是在上洲城若遇到什么难缠的事情，可去寻求范家帮助，这也是范雅书的意思。
可续随子不想麻烦任何人，他跟范雅书并不熟悉，遇见了也是点头而过，况且上洲城修士众多，能遇到什么难缠的事？
三个时辰后，续随子带着两个小徒弟落到了上洲城外，碍于自己的白发太过显眼，续随子在城门外的小摊上买了顶带着薄纱的帷帽，掩住了自己的白发。
师徒三人慢悠悠进入了上洲城。
上洲城地理位置极佳，过往商贩络绎不绝，宋野曾未见过这么繁华的洲城，一路上伸长了脖子看个不停。
相反续随子跟苏寒水倒是淡定的很，对周围的叫卖声充耳不闻，带着他们赶往铁毅处。
铁毅的铺子在一个拐角处，续随子赶到时，铁毅正大大咧咧的瘫在椅子上指挥着学徒们伦着铁锤挨个砸着铁块。
续随子赶到铺子前，朝着铁毅深辑一礼说到：“前辈。”
铁毅看着面前那三人，翻了个白眼用小拇指掏掏耳朵说到：“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