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缘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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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野摸不清他的意思，挠挠头说到：“行吧，寒哥你说是就是，不过，我们真要放任师尊这样不管吗？”
苏寒水叹口气，拉着宋野回了院子：“这些事是师尊的心病，我们改变不了，不过，师尊口中所说的世道，我倒是想试一试。”
宋野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说到：“都不清楚师尊口中的世道是什么，怎么完成？”
“先弄清楚师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清楚师尊口中的世道到底是什么了。”苏寒水松开手回答道。
他心底大约有些猜测。
宋野小跑几步，跑到苏寒水面前，背着手盯着他看：“寒哥，我发现你对师尊挺上心啊，明明才刚拜师不久！”
苏寒水心里一咯噔，接着上手将他推到一边说到：“那是我们的师尊，是在我们被万人唾骂还顶着众怒围护我们的师尊。”
宋野咧着嘴角说到：“我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就觉得师尊对我们很好。”
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恶意，谁是真心对自己，宋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一如他当年捡到的苏寒水，一如他今日拜师的续随子。
“师尊对我们好，我能看得出来，虽然不清楚师尊口中的世道是个什么样子，但既然是师尊期盼的，那也加我一个，我也想替师尊完成。”宋野握着拳头朝上一举。
“是是是，先回去休息吧，师尊可是说了，他可是很严厉的。”苏寒水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又补充道：别去打扰师尊，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还有，明日别起晚了。”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安心入了眠。
第二日，天刚亮，苏寒水就敲响了宋野房间的门 ，出乎意料的，宋野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你怎么……”苏寒水没想到他能起这么早。
宋野朝他咧咧嘴说到：“说好了要变强的，区区起床，别想难住我！”
苏寒水欣慰的朝他笑笑，带他去了前院。
他们赶到前院时，续随子正拿着扫帚仔仔细细地清扫着地面，就好像被打下凡间的仙人一样，迎着朝阳，看起来有些突兀，一切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宋野急忙跑过去，按着扫帚仰头对续随子说到：“师尊师尊，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我跟寒哥就行，您不用亲自动手的。”
苏寒水没有说话，沉默着弯腰捡起躺在地上的扫帚开始打扫。
续随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以后竹轻居里，不再只有他一人了。
趁他愣住期间，宋野踮脚轻轻掰开他握着扫把的手，抢过扫帚，又朝他眨眨眼说到：“师尊放心，我跟寒哥保证给您打扫的干干净净！”
续随子轻笑一声，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让他清扫就是。
两人很快就将院子清扫完毕。
“过来。续随子站在远处的空地上说到，那里是练武场，周遭长了一圈的满天星，最边上，还簇拥着几棵昙花。
“师尊。”两人跑过去，老老实实的行礼。
“之前可曾接触过灵力？”续随子示意他们坐下，又在他们对面盘膝而坐。
两个徒弟齐齐摇头。
他们两个确实没有接触过灵力，两人一直在流浪，谁会吃力不讨好放教两个小叫花子灵力，另外，苏寒水暗地里一直在偷偷修炼魔功，若不是为了找到那个对他有恩的白衣少年，他才不会千里迢迢跑到凌玄派来拜师呢。
这么想着，苏寒水轻轻摩挲了一下藏在袖口边续随子昨日一分为二的手帕。
青色的，带着竹子图案。
他一直没舍得用，偷偷带着，连带着小时候宋野给的那块同样带着竹子图案的手帕一起。
昨晚他回到房间后，掏出那半块手帕仔细看了许久，淡淡的冷香混着竹香，萦绕在他鼻尖，就好像那个少年在身旁，握紧那块手帕，苏寒水一夜好梦。
“世间的灵力最为纯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会如何引用这份灵力，待会为师带你们游走一次，切记仔细感受。”
两个孩子超他点点头。
续随子伸手，朝着他俩的额头轻点，一股温和的灵力游走在他们四周。
宋野这才觉得，苏寒水说的没错，他的师尊，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就连灵力也是这样。
带他们感受一番后，续随子将口诀教给他们，两人坐在练武场上仔细引导，在日落之时，相继灵力入体。
“师尊师尊！我跟寒哥算不算是入门了！”宋野感觉到那股暖流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灵力拂过后，经脉得到了极大的舒展，宋野无法同续随子描述那种感受，只觉得舒服极了。
“是了。”续随子看他一脸兴奋，将饭盒放到桌上，招呼他俩过来。
苏寒水看他将饭菜一碟碟摆出来，沉默一会说到：“师尊不必这么麻烦的，我跟小野从小也练过，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续随子拿筷子的手一怔，知道这孩子是不想麻烦他，将筷子递给他后说到：“阿寒可还记得昨日为师同你们讲过，对于修炼这一方面，为师颇为严厉。”
苏寒水接过筷子说到：“弟子记得。”
“那就是了，从明天起，你们上午练体，下午教你们剑法，至于灵力便需要你们自己寻时间修炼。”
宋野啃着馒头说到：“啊，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修炼灵力啊！”
续随子将馒头递给了苏寒水说到：“自己寻时间，比如你吃的速度够快的话便能省下时间用来修炼了，之所以不让你们去饭堂，也是希望能多留给你们时间修炼。”
苏寒水明白了续随子的意思，兄弟俩对视一样，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按照当日柳蝉衣教他的方法，续随子也这么教着他们。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转眼间那两个到他胸膛的孩子像是雨后的春笋，个子噌噌直冒，尤其是苏寒水，都要比续随子高上一头了，这令续随子郁闷了许久。
“师尊！不是说了让我跟小野来吗？”苏寒水拎着茶壶见续随子拿着扫把在清扫院子，急忙上前将扫把夺下。
“……只是打扫一下，不打紧的……”
你师尊我还没那么残废，续随子心里如是想到。
苏寒水直直的盯着他看，把续随子看得后背出了一层汗，若不是知他修为不够，续随子都要怀疑他能看穿自己心里想什么了。
事实上，苏寒水不需要什么读心术，更不需要高修为便能知道续随子心里想些什么，他师尊在外人面前高冷如孤月，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可唯独面对自己跟宋野时，他师尊的小表情便多了起来。
苏寒水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些心疼，这几年他跟宋野拼了命似的修炼，也极少出竹轻居，根本寻不到机会去打探在续随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逼得他师尊如此对待自己，连笑一笑都很奢侈。
“小野呢？”续随子环视一圈没见到宋野的身影。
这几年他一边教导徒弟，一边接着任务去寻那个孩子。其实当日续随子收苏寒水为徒时也曾惊叹过苏寒水的长相跟魔后有些相似，可是苏寒水给他的感觉却不像那个孩子，当日那个孩子眼神里的尽是迷茫与不安，可苏寒水眼神里的却是坚毅不屈，天差地别。
他只是没想到，经历那一难，苏寒水一夜蜕变，小小年纪尝尽了世间百态，哪里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人。
“呃，去疗伤了……”苏寒水回答到。
续随子喝茶的手一怔，抬头说到：“他还没放弃呢？”
当年续随子对他们颇为严厉，基础打的严实，一个马步一扎就是一上午，可两个孩子倒也坚持了下来，毫无怨言。续随子外出接收任务时，便将修炼的事情交给了苏寒水监督，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想的，总会空出一些时间来对招，只是宋野一次没赢过而已。
他能赢才怪，苏寒水毕竟是魔尊之子，修炼，悟性都远超旁人，加上还偷偷炼着魔功，宋野每次都只有输的份。
师徒两个正聊着，就听到了宋野的声音：
“寒哥你下手也太重了，等师尊回来了，我一定……”
话未说完，宋野便瞧见了正在喝茶的续随子。
“师尊！”宋野顾不上疼痛，急忙从围栏上跨过去，三步两步跑到续随子面前。
“师尊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野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续随子。
续随子“嗯”了一声，看他嘴角乌青，抬手用灵力帮他治愈了一番。
“可有好好练功？”续随子问到。
宋野点点头，心说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对了，都快到金丹期了吧？”续随子从纳戒里掏出两个木盒，上面雕刻着花纹，递给了他俩。
宋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枚黑漆漆的丹药。
当日他去任务阁，尹老见他要突破了，便将灵随丹赠予他助他突破，可他接着收了两个徒弟，那丹药一直没舍得用，想着晋升金丹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想把丹药留给他们，后来他不断接收更高级的任务，借此向尹老又换了一枚灵随丹，两个小家伙一人一枚，从不偏袒。
可他独独忘了自己，若不是为了另一枚灵随丹，他不至于出任务耽误修炼，以至于生生压制修为，不肯突破，直到他近日身体不适，司朝臣将他责骂一顿，他才肯松开压制，选择突破。
“师尊这是什么？”宋野拿起那枚丹药对着太阳仔细看着。
“晋升金丹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这洗髓丹可在你灵力要耗尽之时补充灵力，助你突破至金丹。”续随子同他解释到。
“师尊，这丹药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用不上。”苏寒水将盒子又重新递了过去，“您好像也要突破了吧。”
前几日续随子要出去接任务时，司朝臣曾来劝过他，苏寒水在一旁听到了他即将突破的消息。
宋野听他那么一说，也将丹药放到盒子里递了过去。
续随子无奈，重新将盒子推过去说到：“金丹期是个很大的分水岭，多少人拼尽全力也没有越过这道坎，只能止步于此，为师自是信你们的，这两枚丹药只是用来以防万一，有备无患，况且为师灵力足以支撑晋升分神，这丹药对为师也起不来多大作用，收下吧。”
两个孩子这才收下。
续随子又问到：“打算何日闭关？”
苏寒水回到：“十天后。”
续随子想了想，最近他也没什么事，正好给他们护法，便点点头，示意他们下去休息了。
“寒哥，十天后若是我们能成功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去找掌门师伯问清楚师尊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寒水在院子里练着剑朝他点点头。
宋野托腮抱着那个盒子看着他说到：“师尊真好，其实那天掌门师伯跟师尊的谈话我也听到了，这丹药原本是尹老准备给师尊晋升分神准备的，师尊没舍得用，给了我们。”
说着说着，一向大大咧咧的宋野突然就自责起来：
“我知道师尊对我们好，自打拜师以来，师尊虽然对修炼上对我们严厉，可其他事情都由着我们，可我好像从没帮过师尊什么……”
宋野想起他刚拜师后不久，有天晚上下了瓢泼大雨，雷声贯穿他的耳迹，好像下一秒就要劈到他身上，这令他想起当年被人骗至深山的时候，也是下着大雨，电闪雷鸣追着他跑，宋野心里慌极了，本能的跑出去屋子往续随子院子里钻。
那时候续随子正在床上打坐修炼，听到宋野急切的敲门声还带着哭腔喊着他“师尊”，忙下床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点，宋野顺着门缝冲进去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浑身颤抖着，续随子低头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眼外面的电闪雷鸣，这才反应过来，宋野似乎是怕打雷。
续随子被他牢牢抱着腰身，双手无处安放，过了一会才僵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别怕，为师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