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缘不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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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司朝臣回话,褚亦先一步执剑而上,他认得那个长鞭,当日灭他满门的人执的就是这把武器。
褚亦眼底布满血丝,发了狠似的朝汉宫秋靠近,转瞬便对上了招。
司朝臣落地扶起续随子,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紧张道:“怎会伤的如此重?还有你这面貌……”
续随子来不及同他解释,反手抓住司朝臣说到:“我没事师兄,杀了他,一定不能放他走,若是让他离开,日后必会放虎归山扰乱人界。”
司朝臣朝他点点头,他知道续随子不是那种好杀之人,可如今他那眼里却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那这人怕不多是罪孽深重那么简单了。
两道身影合力围上汉宫秋。
可汉宫秋对上两人虽没占到什么优势,亦没有落的下风,双方堪堪打了个平手。双方在后山,灵力,魔功不断从周身迸发,地面坑洼一片。
续随子灵力耗尽,他握紧楚山剑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他们,眼下能打破僵局的,只能是寻求机会一剑致命。魔族自愈力强大,其中血脉纯正者更胜一格,魔后虽伤了汉宫秋,可一旦让他缓过来,那他们三个都跑不掉。
眼见汉宫秋伤势开始自愈,司朝臣他们开始吃力起来。
续随子在一旁感叹了一下汉宫秋此人的冷静,虽是一对二,可他从始至终都没对站在一旁的自己放松过,有好几次续随子都看到他将要对自己露出破绽,可他转瞬就将破绽收了起来。
再拖下去,形势怕是要逆转了。
续随子不愿再拖,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血迹,执剑也跟着加入了战斗。
“呵,灵力耗尽,废人一个还有胆子来送死?”汉宫秋看着冲上来的续随子,手上运足了力量,挥鞭朝他而去。
“碍手碍脚的,还不快滚一边去!”褚亦眼角瞥到那一片白影,边替他挡下汉宫秋的攻击边朝续随子吼道。
司朝臣:“……”
他真是服了褚亦,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苦续随子的机会。
续随子剑尖挑掉血鞭,透支灵力汇聚到楚山剑上,银色的剑身发出细微的光泽,锋芒一阵。
接着银剑的主人足尖轻点,迎上汉宫秋,汉宫秋觉察到那股强烈的杀意,用魔功震开其余两人,挥起血鞭直对续随子。
“噗呲”一声,血鞭直接穿透续随子的肩膀,血流顿时喷涌而出。
“小师弟!”司朝臣在一旁看着那变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腥甜顺着汉宫秋的嘴角蜿蜒而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银剑没入他的身体,灵力在他体内乱窜,疯狂肆虐,血液顺着剑身滴落到地上,很快便成了一滩水汪。
“呵呵,够狠!不惜拼着性命也要将本尊留在这,可惜啊,准头不好,没伤到要害!”
未等续随子反应过来,汉宫秋松开血鞭,抓住续随子执剑的手腕,反手一折……
只听“咔嚓”一声,续随子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接着汉宫秋又快速的从纳戒里翻出一把漆黑长剑,照着续随子的手腕划了一道,斜斜的一道,鲜血四溢。
续随子猝不及防被划了一道,忍不住轻哼一声,蹙了蹙眉,刚想招呼司朝臣他们趁现在杀了汉宫秋,下一秒血鞭回抽,一股强横的掌力拍在他胸口,司朝臣来不及拦住汉宫秋,起身先接住了重伤被拍开的续随子。
汉宫秋拔出楚山剑,将剑丢到一旁,看着昏迷过去的续随子邪笑道:“本尊记住你了,日后你若不幸落到本尊手里,本尊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顿了顿他瞥了眼续随子手腕上的伤口说到:“本尊送你的礼物好好收着,等你落到本尊手里的一天,哈哈哈……”
说完,便化为黑雾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褚亦眼角通红想跟上去,却被司朝臣从背后叫住:“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小续的伤太重,先带他回去疗伤。”
褚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回头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扶起续随子。
续随子透支灵力,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他面色惨白,银色的发丝沾染上了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看得另外两人心里直咯噔,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两人带着续随子御剑立马赶回凌玄派。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小孩子便哭着跑去了后山。
“母后!”小孩子看着后山满目疮痍,开始寻找他的母亲。
他忍着头痛仔细翻找着,在他力气将要耗尽时,终于在一棵梨花树下发现了他的母亲。
尸体微凉,那双曾经带着关切的眸子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流落的是温柔与不舍,梨花落到她的身上,有一部分被她身上的血迹染透,变了颜色,她腹部那处伤口也早就停止了流血。
小孩子一愣,跌跌撞撞的往尸体旁边跑去,努力的将她母后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喊到:“母后!母后你睁眼看看阿寒啊,母后!”
可那沐浴着满身梨花人,却再也不能给他回应。
“母后!”小孩子眼泪滑下,滴到那张惨白的脸庞上,少年抱紧尸身跪坐在梨花树下,哭喊声久久不能平静。
还没到凌玄派时,司朝臣先一步传信给步斌然,要他准备好灵药。
他们赶到落药堂时,除了步斌然,范雅书跟林冉冉也在。
看着一身血色昏迷不醒的续随子,林冉冉先一步跑了上去,急忙跟着用灵力帮续随子止血。
“怎么伤的这样重?”步斌然示意他们将续随子扶进去,脱了衣服替他检查。
“背部,肩膀,手腕上的伤太重,啧,是魔气?”步斌然边帮他检查,眉头都要拧在了一起,那三处伤口冒着丝丝黑气,显然是魔气侵蚀。
“待会再解释,他这伤很棘手?”司朝臣心里一直暗暗自责:平白无故的给续随子发布什么任务,就算他没事可做让他在竹轻居里呆着不好吗?如今若是有什么事他怎么跟师尊交待,又怎么对得起柳师叔……
“嗯,是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师尊留下一株七星玲珑草,取一朵就好,”顿了顿步斌然又继续说到:“好贵的那株草,我心好疼……”
司朝臣面无表情的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又瞪了他一眼,步斌然乖乖的跑到后堂去取花朵。
“掌门师兄,你跟二师兄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跟师姐就行。”林冉冉看着褚亦脸色发白,以为他们也耗尽了灵力。
司朝臣瞥了一眼褚亦,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停了手,拽着褚亦的后衣领出了落药堂,剩范雅书跟林冉冉继续为续随子输送灵力。
“师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单是你,若是我碰上那人恐怕也不是对手。”
褚亦眼底布满血丝,一把抓住司朝臣的胳膊说到:“师兄我认得他,当年就是他带人杀了我父母,灭了我满门!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褚亦几乎魔怔了一样,眼底迸发出强烈的仇恨。
司朝臣一愣,他原本是以为褚亦没有将那魔族砍了心里很失望,没想到竟是碰上了仇家。
“师弟!”司朝臣扳过他肩膀厉声说到:“师弟你清醒一点!那人虽没死,可小续给他那一剑已然将他重伤,眼下我们都不是对手,唯有变强才是出路,你知不知道!”
褚亦一愣,低下头颤抖着说到:“我知道……”
司朝臣松口气继续开导他:“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你既入了凌玄派便是凌玄派的一份子,若是……”
“我知道的师兄,我会克制好自己,不会给凌玄派带来麻烦的。”褚亦抢先说到。
司朝臣一怔,接着上手轻轻呼一下褚亦的头:“说什么呢,我们凌玄派是这么好欺负的吗?师兄的意思是你既然是凌玄派的一份子,日后你若再碰上仇家就不必自己一个人硬抗,只需喊一声,师兄师弟们都会帮你的。”
褚亦心里一热,喉结滚动一下,轻声说到:“我知道了师兄,谢谢你们。”
司朝臣这才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到:“这才对嘛,都是我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你这个脾气跟小续倒是有些相像,行了,有了七星玲珑草这边也轮不到我们出手了,回去休息吧。”
褚亦担忧的看了眼落药堂,没有回话。
司朝臣脑子一转,凑近了跟他轻声说到:“是不是担心小续呢,走走走,师兄带你去看他!”
褚亦听他这么说,绯红不自觉的爬上他耳垂,他一把拍掉司朝臣揽在他肩膀上的手大声说到:“谁关心他了!我就看落药堂的牌匾很好,赶明儿我也订做一个!”说完,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司朝臣笑着看着他的背影朝他说到:“师弟,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人是你的心魔,而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
褚亦弯起嘴角,挥了挥手中的剑说到:“师兄尽管放心,大仇得报之前我可是惜命的很。”
司朝臣无奈的摇摇头,抬脚进了落药堂。
“如何了?”
范雅书跟林冉冉被步斌然赶出来内室,正忐忑不安的站在外间看着。
“七星玲珑草已经用上了,不过五师弟说四师弟的伤太重,怕是要留疤。”范雅书回答到。
司朝臣看了眼内室,招呼他们坐下:“留疤就留疤吧,能保住性命就好。”
“不过刚刚四师兄醒来了,迷迷糊糊的说还有个孩子。”林冉冉若有所思道。
司朝臣放下茶杯:“孩子?什么孩子?”
“不清楚,四师兄刚说完那句话,五师兄就不耐烦的把他打晕让他睡过去了。
“……”
因为门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再加上巨峰村的事情还得收尾,司朝臣没有多待,让林冉冉转告步斌然若是续随子醒了就通知他,说完,便回了长清殿。
续随子再次醒来时是在七天后。
他睁眼看了看屋顶,认出这是落药堂,便挣扎着起身。
他记得昏迷时想刚司朝臣说那个孩子还在结界里,本想让司朝臣去将他接回来,可他话还没说完,便又睡过去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还有汉宫秋……
续随子浑身都痛极了,尤其是肩膀跟后背,他努力了半天才爬起来,忍不住靠在床头喘着粗气休息了一会。
因着他的动作,他肩膀上又痛了一下,血液晕染了纱布。
续随子没敢耽搁太久,他挂念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是魔族,若是被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续随子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他答应过魔后要护他平安的。
想到这续随子一下子就慌了,他赤脚下床,扶着桌子走了几步,然后脱力“哐当”一声摔倒在了屋子里。
在外室小憩的步斌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跑进了内伤。
一掀开门帘,便看到一脸惨白的续随子扶着凳子跪坐在地上,背上的伤口紧跟着又撕裂开来。
步斌然看到这,脑子突了突,沉着脸急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续随子扶到床上。
“师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你伤的有多重心里不清楚吗?亏得我还取了七星玲珑草来救你!”
“咳咳……”续随子咳嗽两声,一把抓住步斌然的胳膊说到:“掌门师兄呢,我有事情跟他说……咳咳……”
步斌然看他一脸着急,灵力传信给了司朝臣,告知他续随子已经醒了,接着便上手扒掉了续随子的里衣。
续随子:“……”
“别动,伤口又撕开了,你看看这血!”步斌然帮他拆了纱布,又将染血的纱布举到他眼前好让他看清楚。
真的挺血腥的。
“劳烦师弟,只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掌门师兄交待……”
步斌然拿起桌旁的帕子替他把血迹擦干净,又拿出金疮药给他重新上好了药。
“我不管你要同掌门师兄交待什么,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师兄你背后,肩膀,手腕上的伤尤其严重,怕是要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