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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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罗秋等人准备离开时,一直跪在崖边的续随子沙哑着开了口。
“等等。”
续随子站起身,朝旁边的楚山剑勾勾手,那把银白色的剑又重新飞回到他手中。
他面如冷霜,眼底尽是血丝,拎着楚山剑,朝着罗秋一步一步走去。
佢漠派的弟子看见他眼里的杀意,刚回鞘的剑便重新对准了续随子。
“怎么?想报仇?”罗秋看他如此,嘲讽道:“就凭你?”
你这金丹修为能做得了什么?
罗秋懒的对付他,朝门下弟子挥挥手,让他们随意招待,续随子本就深受重伤,将他打倒还不是片刻的事情。
罗秋没有多想。
其余门派见此,既没有出手帮助,也没有加入,大有看戏的意味。
直到他那首当其冲的弟子被续随子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心脉,罗秋才重视起来。
殷红的血迹铺满了那弟子的胸膛,他睁着眼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续随子漠不关心的跨过他的尸体,朝着罗秋继续走去。
可未等罗秋发作,他门下其余弟子见他们的师兄被续随子贯穿心脉,自发的冲了出去。
续随子冷冷的执剑,拼着修为尽失的风险透支灵力一连斩杀了佢漠派十一位弟子。
罗秋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他刚想将续随子就地正法,沈请却先他一步拦下了续随子。
“让开!”续随子杀红了眼,只想着将逼死他师尊跟九叔的人全都杀了。
沈请见他眼里的杀意,叹口气,按下他执剑的手说到:“小续,你忘了你师尊跟你交代的事情了吗?”
续随子一愣。
“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小续,你师尊离开前同你交代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真的要拂了他跟九里明的心意,去寻他们吗?”
续随子颤抖着没有说话。
沈请见他有了动摇,顺势将楚山剑从他手里抽走:“好孩子,师伯知道你不是嗜杀之人,跟师伯回去吧……”
罗秋见此,自然是不乐意的:“回去?杀了我佢漠派十一位弟子,还想全身而退,凌玄派当真是自诩正义。”
沈请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开口到:“呵,本尊也没想到,佢漠派是空有架子,十几号人围攻一人竟还能折损过半,罗秋掌门教的好啊!”
这话既说了佢漠派是中看不中用,并讽刺了罗秋教的也不怎样。
气的罗秋全身发抖。
可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也没大度到那个程度。
“这就不劳沈掌门操心了,但他杀我十一位弟子,此事,还请沈掌门给本尊一个交代。”
没等沈请开口,续随子冷冷说到:“杀了又如何,你们逼死我师尊,就算屠你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且听好了,在场的各位我会清清楚楚的记住,日后若敢踏入我竹轻居范围一步,我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续随子转身,迎着风雪,重新跪回了崖边。
他刚刚杀红了眼,甚至想着自爆拉他们下地狱,可沈请的一番话硬生生的将他从那嗜杀的状态里拉了出来,是的,无论是长老令还是楚山剑,他的师尊跟九叔从头到尾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沈请见他倔强的跪了回去,只是叹口气摇摇头。
他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柳蝉衣。
罗秋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怎么也压不下那股火,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他不在乎,可被一个小辈当众打了脸,他却是在乎的紧。
可他一人若想撼动天下第一派凌玄派确实是有些难,这么想着,罗秋看了看身边其余门派,不如……
“沈掌门,你门下弟子随意屠杀,是仗着第一门派视我等如草芥吗,是不是日后凌玄派弟子都可随意屠杀我们小门小派?”罗秋妄想将其余门派联合起来。
沈请冷笑一声,一股合体期的威压倾泄而下,将众人压制到地上,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被这股威压逼晕过去。
“呵?屠杀?我派若真想做那等嗜杀之人,罗掌门觉得,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同本尊叫嚣吗?”
罗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做掌门太久了,久到差点忘记沈请修为之高不是他能抵抗的,也差点忘了沈请的外号:罗刹贵公子,毒舌小郎君……
当年,这人可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平定了西南魔族的暴乱,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怨恨着罗秋将他们拉下水,纷纷开始劝说。
“沈掌门清息怒,我等并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沈掌门,我们刚才并没有出手啊。”
“请沈掌门高抬贵手!”
沈请看着这些人,冷哼一声,撤掉威压,转过身握着楚山剑说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续随子自有本尊处置,本尊罚他面壁三十年,想必罗掌门没有异议吧。”
罗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颤抖着说到:“但凭沈掌门做主。”
一场围剿终以柳蝉衣与九里明的陨落而告终。
可那甘愿赴崖的两人却不知道,他们疼爱的小徒弟,在那场风雪中失去了亲人,亦在那场风雪中冷了心。
续随子在崖顶枯坐一夜,等那群人再抬头,却不知何时他的一头青丝成了白发,在那风雪中飘舞,与那雪花成了一个颜色,隔远了竟有些分不清看不明。
少年本是快意潇洒的年纪,却在那场围剿中失了自己。
一场风雪埋葬了柳蝉衣与九里明,可连同那场风雪一起埋葬了的,还有他们曾带给续随子的光,此后,这人间岁月,再也没有光能照进续随子的心里。
直到,他遇上了苏寒水。
卧榻上,看着续随子走了神,覆在他身上的苏寒水不满的加重了力气:“呵,师尊到现在居然还有空发呆,是在怪徒儿不够卖力吗!”
续随子双腕被缚,闭上眼睛咬着牙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怒火。他原本以为他世界重新又有了光,可苏寒水却又亲手将他推入了地狱。迷迷糊糊期间,他又回到了过去。
当日,沈请眼见他在风雪中白了头,可无论他说什么,续随子都只是呆呆的跪在那里看着崖底,看到最后,闻不识再也忍不住,上手直接打晕了续随子。
范雅书看着满身血迹的少年,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行人连忙赶回了凌玄派。
只是,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只有力的大手,攀上了崖顶……
回到凌玄派后,沈请就下了命令,此后谁也不准再在续随子面前提柳蝉衣的名字。接着他只身去了长清殿后院的祠堂,亲自将柳蝉衣的牌位摆上,自己则跪在那一众排位前跪了一夜。
续随子醒来时,是在落药堂,五长老方正刚从他胳膊上取下长针。
续随子看他,哑着嗓子轻声喊到:“五师叔……”
方正抬头看了看面色依然惨白的续随子,叹口气将他轻轻扶起来,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掌门师兄一直挂念着你,既然醒来,那我便叫掌门师兄来一趟罢。”
续随子看了看窗外,轻声问到:“我睡了几天了?”
方正回道:“十天了。”
续随子看了眼茶水,说到:“那我得快些回去了,师尊肯定着急了,他那么贪睡,定是想不起要喂家禽的!”说完,就将茶水放回桌上上,然后掀被子就要下床。
方正急忙按住他,看着他强装镇定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心疼:
“小续,你师尊,已经不在了……”
续随子一愣,抬起脸强笑道:“师叔又说笑了,师尊肯定还在竹轻居等着我呢……”
方正无法,只能一边按着续随子,一边吩咐自己的弟子马上去请沈请来。
沈请赶到时,续随子正被方正死死按着。
“掌门师兄你来了,小续非得要回去,你快点来帮忙!”
沈请看到一脸惨白的续随子,叹口气说到:“小五,放开他。”
方正听话的松开了手。
没了方正的压制,续随子急忙下了床。
沈请沉着脸看他急急忙忙的穿鞋,厉声说到:“柳蝉衣已经不在了,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续随子穿靴的手一怔,抬起头望着沈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沈请见他停下来了,反手召出楚山剑,将它横在续随子面前。
“你应当记得你师尊当日说的话吧!”
续随子颤抖着接过楚山剑,脑子里浮现出柳蝉衣跟九里明的声音:
“我们小续要好好活下去啊……”
这一刻,续随子再也忍不住,他将楚山剑紧紧的抱在怀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方正跟司朝臣看到这,忙将头撇到一边,眼眶也跟着红了。
沈请蹲下身,摸摸他的头说到:“哭吧,好孩子,哭出来就好了,今后,你师尊的担子就该交给你了。”
续随子在落药堂修整了两个月,这期间几位长老带着自己的首席弟子轮番探望过,连一向对他厌恶的范雅书也跟着来过两次。
只不过,续随子自醒来那日痛痛快快哭过一次后,便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可那双曾经带着光的眸子如今却含着冷意。
他不怪凌玄派没有出手保下柳蝉衣,事实上,凌玄派从他们围剿柳蝉衣开始,便默不作声的捣乱,方正长老甚至对着那群人下了毒,凌玄派在沈请的带领下,成功拖住了一半追杀柳蝉衣他们的人,这已经是门派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