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不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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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确定了，生产队里的关系暂时缓和了不少，可是接下来还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处理。首先是几个淘汰下来的队干部，当初说好了，安排在下面几个企业里做点实际工作。当天晚上，大家都聚集在了姜水清家院子里，有廖长有，厉逹，吴凡圭，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大家坐定，姜水清亲手去烧了开水，给大家沏上茶，然后才坐下来说，“叔，”他对着廖长有说，“你说吧，这些人怎么安排？”
“我能说啥呢？不是说今后要改变过去那种管理模式吗，企业公司算作生产队的下属机构，那么我们如今都归厉逹队长管理，还是他说吧。我们下面只是执行就是了。”廖长有这么说，心里还是带了情绪，这一点很明显，在坐的几位都听得出来。没错，选举队长前，确实是议过这件事儿，可是并没有形成任何决议。而现在新的队长产生了，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还是需要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决定，反正这些事儿都是为了生产队发展好的，也不是为了某一个人量身打造的。一旦定了规矩，将来无论谁来管理，都是要按照规矩来执行的。
“俺叔说的也没错，既然我们议论过这件事儿，咱们干脆今天就把这个事儿定下来，省得将来那么多麻烦事儿。”姜水清就顺坡下驴。廖长有没有想到自己将的一军，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本来不说这事儿，回去公司他还想利用自己的权力干几件大事儿呢，可是这么一整，一旦定下来，啥事儿都需要厉逹来批准，他这个名义上的负责人连名义都没有了。他多少有点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没办法，姜水清在大家心目中依然是掌舵人，既然他都说了，其他两个队长，就要卸任的队长和就要上任的队长，都是听姜水清的，廖长有再说啥也不起作用了。于是，他就咳嗽一声，“中，我没啥意见！”
“我不同意！”厉逹第一个发表看法。
“咋啦，你咋就不同意了？”吴凡圭就问。
“你们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还是让水清来管吧，我呢谢谢大家的信任，管管煤矿还算是有点经验，被大家推到队长的位置上，我也勉强可以干下去，毕竟我过去也种了十来年的地。可是要我管理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按照外面的说法那就是一个集团，我真不行！”
厉逹坚决不同意，会议就冷场了。几个人都在低头想这个问题，如何破解这个局呢？白天选举会议才结束，总不能说选举不合理，重新来过吧，那不是等于告诉社员们几个骨干头头在跟大家开玩笑的？这个肯定行不通。还是姜水清最后打破沉默，说，“这样子，生产队这边，不是有副队长，会计保管啥的，就专门管生产队的事儿，不掺合外面的企业。我们可以以队长为中心，成立一个决策机构，每年开一次大会，包括确定决策机构的成员，制定来年的经营方向，处理所有紧急重大问题，听起来多少有点像是合资企业董事会的样子。不过，我们不是懂事会，因为外企董事会是有股份的，我们纯粹是参与管理的，这不一样。你们觉得这样做怎么样？”姜水清讲述了这个机构，大家听了好像还不错，只是从管理角度来讲，让他们几个人理解起来挺费劲的。就是姜水清自己也是过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记得听过这样的讲座，后来接触到龚明，听她讲了不少合资企业的架构问题，这一会儿他想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来。
“我说说，大家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水清的意思就是我们找几个当家的，我，作为队长，就是个召集人，每年碰一次头，也可以碰几次头，看需要了。把大事儿定下来，出啥事了，大家来承担责任，是这个意思吧？”厉逹把水清的话重复了一下，这样说出来，廖长有和吴凡圭也觉得能够理解了。
“中，我看中！”吴凡圭首先表态。
“我也没意见。”见到大家都说好了，廖长有赶紧表态，他觉得再不表态，恐怕他就会被排斥在这个管理小组之外了。
姜水清看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就说，“那好吧，这件事儿就算是同意了，接下来我们就确定第一次管理小组成员名单吧！厉逹，你是队长，你有 优先权提名！”
“那还用说，水清肯定要在这个小组里，还有，”厉逹看了看廖长有，本来想说，可是没说出来，从道理上廖长有肯定应该是成员之一，因为他目前仍然是村子里级别最高的头头，可是他给村子带来的不良结果，确实让厉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廖长有憋不住气了，就问，“还有啥，一次性说出来！”
“还有，吴队长也应该在这个小组。生产队里的情况他最熟悉不过了。”
姜水清见到厉逹这么迟迟疑疑的，猜到了他的想法，就直截了当地说，“要不这样，我们在坐的几个人先算做第一批，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等了，好多事儿需要马上定下来。随后有合适的人呢，可以补充进来。”姜水清这么说，三个人都点头，算是通过了。
“厉逹，你是召集人，接下来，你说吧！”姜水清把话题交给了厉逹。
“刚才水清不是说下来的几个队干部安置的事儿，我看也容易，毕竟这些人给咱队里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几年有些事儿出了点格，但也不是多大的原则问题。我个人意见，每个地方安插一个算了！”
“厉逹，你说明白点，一个地方，就是每个企业，是不是这个意思？”廖长有立马问。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吴队长，你想去哪个企业？”
“让我说心里话吗？”吴凡圭是老实人，只是这几年在廖长有的带领下，做了不少违心的事儿。“我还是想在村子里待着，哪儿也不想去。”
“那，”厉逹接着说，“在村里，可是没啥重要职位，大家都知道，除了机砖厂，就是旅游这一块。两个地方都是半死不活的，你想干哪个？”
“不用，我就做个副职就行。等我熟悉了，再负点责任也不晚！”吴凡圭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当然，在这几个人中，他年龄最大，他能够做到这样，也不亏为起到示范作用。
“水清，你说话呀？”见到姜水清不说话，厉逹就有点急了。
“怎么安排我没意见。吴队长说的对，先干副职，等熟悉了，另外考虑。”姜水清说。
“那煤矿的事儿你啥时候去接手？”厉逹真是老实人，把事先谈好的事儿拿出来说。不过，这个时候廖长有和吴凡圭也都没在意他话里的含义。
“明天就过去！”姜水清说的很利索。
接下来又谈了廖会计，贾保管，民兵队长二刚的去向，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这个方庄村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厉逹就过来，叫姜水清到煤矿去，姜水清就把二刚叫上，一起过去。根据昨天的决定，二刚要到煤矿上锻炼，具体是戈庄还是方庄煤矿没有说死，姜水清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也就打算培养一下。要是他能够下得去身份干活，和煤矿上现有的干部们打成一片，姜水清觉得这一次跟着廖长有跑的这些事儿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他还年轻。
到了戈庄煤矿，厉逹召集会议，把煤矿的头头们，还有水泥厂的副厂长都叫了过来，开了一个碰头会。其实他们到来之前，大家已经知道了今天会议精神，所以听说姜水清回来负责煤矿运营，当总经理，大家心里非常期待，这里中层干部谁不知道姜水清的本事。
宣布完毕，厉逹离开，算是完成了他在这里的历史使命。姜水清留下继续召开会议，听取大家汇报，了解煤矿和水泥厂的最新情况。听完报告以后，他觉得情况并没有像他知道的那么糟糕，就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方局长，“我是水清啊！”
“听出来了，你那里弄停当了？”方局长问。听起来像是暗语。
“是呀，你叫彭阿姨今天到县里吧，我这就回去。”
说完，大家就挂了电话。这边他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哥，我到了！”禹家兴兴奋的声音。姜水清这才意识到禹家兴的事情，赶紧说，“见到廖静他们了吗？”
“建忠他们都在呢，我们一起吃点儿东西，我看看你啥时候过来，还是我过去？”禹家兴还是过去那个样子风风火火的，说话方式基本上没有变化。
姜水清就想了想，说“家兴，要不这样，你到我们县城来吧，我安排人开车送你过来。”
“不用，廖静他们有个夏利！”家兴马上说。
“什么，他们买车了？”老四廖静买了车，姜水清还不知道。能够买车，说明这个妹子的生意不错。
“哥，我送家兴哥过去，你不用管了，正好我还有事儿找你说说呢！”听筒里就传来廖静的声音。
事情说定了，姜水清赶紧把煤矿上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然后就开车去了县城。刚到门口，就见到门口围了几个人，看样子是在吵架，见到姜水清的汽车开过来，大家都围上前来。姜水清下车，问，“小川，这是咋了？”小川现在已经是负责整个场院的头头了。
“姜队长，毛孩儿叔要把这些东西拉走，没有出门证，我不同意，所以就吵起来了。”小川说着，就指指门口的一辆大汽车。
姜水清抬头看了，车上装了不少东西，帆布篷盖着，也不清楚里面都是些什么，他就走过去，找廖长有，可是没看到人，就问，“廖总呢？”
“刚才还在的呀！”方小舟也说。
“车上是啥东西？”姜水清边问边拉开篷布看。当他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惊，这些都是公司资产，廖长有这是准备拉到什么地方去呢？于是马上就说，“司机呢，赶紧倒回去，堵住门，怎么让别的车过去？”
方小舟找到司机，指挥车辆往后倒。然后又要了姜水清那台桑塔纳的钥匙，把车开到了楼下。
他气呼呼地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把手提包扔到沙发上，就看到廖长有进来，红着脸，同样气呼呼的，“正好你回来了，你听我解释！”
“叔，不用解释，你是总经理，你有权处理这里的一切东西。”姜水清很明显在说反话。
“不是，这事儿你不知道，它是这样子的。”廖长有开始吞吞吐吐。
“不过，人家小川也是在执行自己的工作职责，他也没错，你这样仗着总经理的职务，又是骂又是踢的，这让大家看着不成了笑话？你以为这是你家里开的公司？”这一次姜水清不客气了。
廖长有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姜水清会回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贾小川会对生产队或者说姜水清这么忠心耿耿，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可是事到如今，这些东西肯定是拉不出去了，所以他只有赶紧给姜水清认错，毕竟他们是一个族群的，加上他老爹还是族长，一定要让姜水清原谅他一次，否则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将来他没法在村里待下去了。
“水清，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错了，这些东西还放回仓库，租车的费用我自己出。”廖长有开始说软话。
“那好，你先去安排一下，卸完了货，咱们再说事儿！”姜水清相当气恼，过去听不少人说到公司和生产队的财务有问题，他还有点不信，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他亲自碰到这样的行径。他是绝不能容忍的。
“姜队长，我来了！”门口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
“彭会计，赶紧进来，我正等你呢！”姜水清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过去不是都叫彭姐的，怎么就改口了？”彭会计看着水清，问。
“那不行，那不是乱了辈分。过去是我不对，不知道您和方局长的关系。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和小美小舟称兄道弟的！”
“别管那么多，叫彭姐听起来多顺耳。他们是他们的，咱们是咱们的。以后还是叫我彭姐！”彭会计还是很在乎这个称呼，也许叫彭姐显得更年轻吧！
姜水清先把整个情况给彭会计介绍一遍，最后说，“这个月的任务很重，你一来就得干活，真不好意思！”
“水清，赶紧别这样说，老方向来不佩服谁，可是对你，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后在一起工作，千万别在乎这些。”
“我知道。凡是归在方庄村名下的公司都要检查一遍，看看这些账目到底有没有啥问题。”
“多久的？”彭会计是行家，一说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只是要倒查多少年，需要姜水清给个限度。
“四年！”姜水清也不客气，也就是他离开这几年的账目，或者说就是廖长有当家这些年的账目。
“好了，我会找专业审计公司来协助我工作，只是会产生一些费用。”
“不怕，费用你自己决定，我只想知道到底自己的家底是多少，隐藏的问题有多大。这就足够了！”
说完，姜水清打了电话给方小舟，叫他带彭会计到专门设立的办公室去。
这边彭会计离开，廖长有和龚明一前一后进来，姜水清先问龚明，“龚经理，有事儿？”
“对，那个人又来找我！”龚明说那个人，姜水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很快他知道，应该是姚跃进，于是就说，“我跟廖总谈点儿事儿，完了我叫你！”
“水清，都卸完了，司机已经走了！”廖长有在龚明离开后，关上门，才说。
“这就对了。这样，我正式通知你一下，从今天开始彭会计到岗，开始对我们全部企业进行审计。你是总经理，可能会找你问些问题，你和我，都要积极配合她的工作！”
“啥是审计？”廖长有应该是明知故问。
“审计就是找一些人，不是财务部的人，来查一下财务部的账目是不是符合公司的相关规定，包括各种收入和开支。”
“她是外人，可以看我们的账目？”廖长有开始找理由。
“这是开公司必有的程序。不光我们的公司这样，就是过去我妈妈的公司，你知道比我大多了，同样每年都要审计的。甚至我妈妈退休的时候，还专门 做了审计呢！”
“对个人？”
“对呀。检查她审批的费用开支是否合乎规定，否则将会承担法律责任呢！”姜水清这是故意在吓唬这个堂叔呢。
“可是，水清，我们这里不像你妈妈那里的公司，大公司，国家的，我们就是村上的，我们都习惯了，有时候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规定。”很明显，廖长有心虚了。
“还是等审计完了，我们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几个主要管理人员，坐下来一起商量。”姜水清赶紧开导他，不能让他太担心了，弄出了问题。“再说，不一定会有问题呢！” 最后姜水清还补充了一句，来淡化问题的严重性。
楼下传来了汽车马达声，姜水清知道是禹家兴和自己小妹到了，他就走出来，倚在栏杆上朝下看，就看到从车里出来的小妹廖静，在向自己招手，“哥，我们到了。”
姜水清看着自己这个小妹子，打扮得这么洋气，一点也不像方庄村出来的人，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