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陆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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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辰这次倒是很有耐心,没有和赵骁互怼。
“年前这里遭遇了雪灾,很多人家的房屋都塌了,再加上断粮,一部分村民逃荒在外,村子里倒是有几处看起来还算宽敞舒适的房屋,可那都是无主的,我们不能私闯民宅。”
赵骁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闻言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家的大人孩子本来正在挨饿,陆青辰来了后给了他们干粮,让他们喜不自胜,借宿一事自然爽快应了下来,对待他们就像看待济世菩萨一样。
这户人家一共三间房,把最好的两间让给他们住,陆青辰与苏悦禾带着两个弟弟住一间小的,剩下的人住大点的房间。屋子内的摆设惨不忍睹,被褥都是破破烂烂的,一想到这是这家人最好的东西,赵骁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盖着湿漉漉的被子和衣而眠,这一晚上的睡眠质量可想而知,次日一早,赵骁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跟着陆青辰混,这辈子没受过的罪都受了,赵骁感慨。
夜里黑暗他没看清楚,这才发现这家主人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都是面黄肌瘦。
“恩人,您起来了。”妇人一看见他,就赶紧张罗丈夫打洗脸水。
赵骁过意不去,就说:“不忙,一会吃饭时再洗漱吧。”
“吃饭?”孩子最先惊讶地说。
“对,吃早饭。”赵骁心想莫不是这里的风俗还有什么道道。
他旁边的男子愣了一下,讪讪地说:“我们这里,是不吃早饭的,看我都疏忽了,我这就烧火去。”
赵骁明白过来,闹饥荒让他们食不果腹,一天能吃两顿饭就不错了。他看出夫妻脸上的愁容,说是做早饭,可昨天恩人们给的食物已经吃光了,拿什么做饭?
“我去叫他们,他们有的是吃的。”赵骁一指另外一间屋门说。
“您是说那些恩人呀,他们有一部分上山了。”男子说。
赵骁不明就里,疑惑道:“大清早上山,难不成是去打猎?”
男子苦笑一下:“山上的干草都挖光了,就是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哪里来的猎物。”说罢就去烧热水了。
“那他们去干什么,赏风景吗?”赵骁心想难不成陆青辰脑袋有问题了,不对,那个混账脑袋一直都不正常。
“回来了,回来了。”男子的儿子拍着手欢呼道。
赵骁抬头一看,苏忘忧和苏星晚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陆青辰、苏悦禾还有大黑。
大黑挑着扁担,其他人手里也都拎着东西,赵骁看着很眼熟。
他们进了院子,苏悦禾从扁担里拿出鸡蛋鸭蛋鹅蛋,拿出一袋小米一袋面,还拿出一些蔬菜,两小只把手心里捧的干木耳倒出来。
“都是从山上弄的?”赵骁明知故问。
陆青辰大言不惭道:“蛋和木耳是从山上捡的,剩下的是从过路商人那里换来的。”
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男子一家就深信不疑。
“你留下一些,剩下的分给村民们。”苏悦禾朝这家的男主人说,村子里统共还有五户人家,这些东西能助他们渡过难关。
男子一家激动的落泪,千恩万谢地出门去了。
“乡下人心思少,你说的他们都信,他们会不会一窝蜂去山上捡蛋。”赵骁还有些担心,在山上出意外什么的。
“不会,他们只会相信是我们运气好。”陆青辰答道。
这下早饭有了着落,苏悦禾并没有做很复杂的饭,做了手擀面,配上煮咸鸡蛋和咸菜,这对男主人一家来说却是多年没吃过的美味,一连吃了好几碗。
吃过早饭,他们就要赶路了。
“请问恩人的名字,不是我想问,是他们都想知道。”男子把他们送到村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陆青辰抬眼望向衰败的村庄,远处有荒凉贫瘠的山头,还有一群惊鸟飞过。
“叫我陆苏公吧。”他说。
赵骁:这小子,不光改姓,还改名咧,你这么造,你爹知道吗?
车子启动,他们继续前行。
苏悦禾背靠在松软的垫子上,最近积攒的东西送出去一部分,她心里都轻松了许多,再说,他们救的可是一村子的性命。
昨夜没睡好,她很快打起了瞌睡。
陆青辰望着窗户外面,四处一片荒芜,毫无生气,天已经变暖了,南方更暖和,江南不是富庶之地吗,这里不是江南,但也不至于如此衰败,都是天灾闹的。
他的眉头渐渐拢起,这,不止是天灾吧。
他们往前奔波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看见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依旧是座村庄。
赵骁往外看了看,天气还很冷,尤其是晚上,他们不能露宿荒野,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过在野地里过夜,昨夜住的地方已经那么差了,这里还能更差?
路比较平坦,他们直接入了村子,行驶好一段路,赵骁才觉出纳闷儿。
偌大的村庄,居然静悄悄的,连声犬吠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人呢?活物呢?
作为一名医者的敏感,他顿觉大事不好,连声朝前面的马车吼道:“快退出去,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陆青辰却从马车上下来,径直朝他走来。
“你疯了,”赵骁喝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回去马车上,拿布把嘴和鼻子捂住。”
“为何?”陆青辰依旧不知死活地问。
赵骁又急又气:“你这个蠢物,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这么大的村子,看房舍生活的都不差,为何一个人影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刚刚经历了瘟疫,人和畜生都死了。”
陆青辰摸摸下巴,四处看了看。
“赵神医,你说的有道理,一个村子如果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八成是经历过瘟疫。只是,这个村子里住的都是人呐。”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户人家的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包头巾的瘦弱妇人,她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借宿归借宿,在门口嚷嚷什么。”
看她惨白着一张脸,赵骁还以为见鬼了,吓了一跳,不过他打八岁就开始学医,是不信鬼神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