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剑出宫城,事事不易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云浩五十载记!
数日后剑宫之中,五百长老围坐剑场,九百飞剑作交织围护,弟子只见飞剑展风采,不知其中多隐秘。剑宫掌教慕容云瀚道:“海防城一战,我们与黑莲宫一样损失惨重,只是他们被上宫的那个疯子诛杀,我们却是被一个坡脚少了一只手臂的少年用邪法引得众人自相残杀,那人我已经让弟子下山查查清楚。那少年数年前被我剑宫之人一脚踩断一脚,又被斩去一只手,之后家人全数逝去,只剩他一人,而少年家人之所以死难,便是为了给他医治,欠下众多钱财,被人逼债而死,所以这少年领这一众阴兵只怕要先要杀了那些逼死他爹娘之人,再然后就是杀上我剑宫来。”一人冷笑道:“活着我们都不怕,死了还会让我们害怕,我定要把他的阴魂拘入冥火青灯之内,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一侧一人冷笑道:“张长老好大的口气,正是你那好孙子斩去那少年斩了人家一只手惹下大祸,你要杀你去杀便是了,我东陆剑场绝不会参与此事,另外宗门应该严格管束弟子,绝不可肆意妄为,现在黑莲宫,大魔宫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反而是与朝廷关系密切的血河车,天舞霓韵境天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而朝廷也在收拾一些脏官恶吏,威望空前,天持山修士还讲个积德行善,这阴兵一路来不伤一人,目的明显,我们不能在多树敌了?”众人纷纷赞同道:“确实如此。”之前那人冷笑道:“人家都杀上门开了,你们还想怎么着?跪地求饶,有没有剑宫风骨。”一白衣男子道:“确实如此,不过本尊好奇,路上没有一人对阴兵出手吗?”慕容云瀚毫不犹疑道:“并未有听闻别人出手。”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先前询问那白衣男子沉声道:“只怕我们也要要做准备,准备众多雷火符文和退治之术,无论此事因何而起,都是我们的敌人,由不得我们不齐心协力,而宋师兄说的亦是,我觉得我宗弟子是该收敛一些了,前几日有天舞宗的人转来消息,我剑宫一弟子在南境一地杀人奸淫,被天舞宗的人逮到,昨天送来之后师弟我已经让我的弟子将他送回官府了。”众长老议论纷纷,慕容云瀚皱眉道:“齐师弟此事为何不与我等商量。”姓齐之人笑道:“那是李师叔的一个远侄,李师叔交代我如此的。”慕容云瀚得知如此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起身目光缓缓掠过众人,赵长老如芒刺在背,神色极是不甘道:“我会约束我剑场中的弟子。”齐姓之人笑道:“我知师兄最是关怀门下弟子,只是今时今日由不得我们不因时定策。”此话让众人只觉在理,纷纷说道会约束门下弟子不得恃强凌弱,欺辱凡人。
如此多折,眼见事成。慕容云瀚满意点头道:“那群阴兵已出了关月城,我准备亲自去看看他们,赵长老和我一起吧。”众人一惊,赵姓长老立时满脸怒容,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冷冷道:“遵掌教令。”慕容云瀚笑道:“赵长老不必如此,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们一起面对便是了。”众人垂头接耳之时,宋姓东陆剑场之主出人意料道:“我愿带我门下弟子与掌教一同前去,反正迟早之事,也让这些孩子见见世间真有太平吧。”慕容云瀚点头笑道:“长世说的极好,想我当年以为手握一尺青锋剑,斩尽天下不平事,结果后来本尊也成了当年想要斩杀之人。我辈众人已入歧途却不自知,可气可叹啊。”宋长世目光掠过众人,只见十之五六,不以为意,甚至有一二嗤之以鼻,却见赵姓老者反而未有异常,似在深思一般,宋长世劝道:“师兄不必缅怀过往,一切只为初心不变。”慕容云瀚负手一笑,叹道:“是啊,若是无事便散了吧。”众人齐身作揖,驾驭自己所属飞剑而去,天空之境,流光溢彩。
之前热闹水中月,一言散去避祸走。好在有人,慕容云瀚一番心结,可以一吐为快,他道:“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此下去,我剑宫那还有未来可言,三位老祖虽然留下诏命,只是他们长年闭关,哪里管得了这众多山头啊。”宋长世亦苦着脸道:“师兄我们只能尽人事而已,”蓦然记起一事,宋长世问道:“师兄,对了,你此前是否听说合道一说。”慕容云瀚道:“这是自然,消息乃是那个地方传出来的,大正首座的见识和实力,自不必说,凡他所说,十有八九定然是真,只是师兄想不通其中关节,有人说黑莲宫和大魔宫要迎接他们信仰的神祗下界所以为了让天地之间少一段路途,于是自行散道,有人说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被上宫那个疯子把低阶弟子全数杀了,只是传回来的消息确实黑莲宫有上万修士深入海神族境地,不知目的。师弟突然问到此事,莫不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告诉师兄?”宋长世道:“并没有,只是觉得会不会与黑莲宫还有那个小子有关?”慕容云瀚道:“你是说那个要与我们做买卖的那个小子?”默然片刻,两人点头皆道:“此事十有八九与之相关。”慕容云瀚道:“此人早已没有踪迹,不然我也想寻到他,看看此事何解?这些年太放纵低下弟子了。”宋长世道:“我有一弟子天资一般,赵长老那孙子伤了人后,他给了那小子一枚丹药保住他性命,也给了那孩子家人一些钱财。”慕容云瀚恍然道:“你是想让那孩子跟去看看能不能说和一二,所以才决定带门下弟子尽数全去吗?”宋长世道:“是做此想,只是不知道可能行的通吧。”慕容云瀚道:“那我也带我弟子一同去吧,我对他们管束严格,肯定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因想起门派之中纷争大势,宋长世心中一动道:“信善出山,不善在此,分道扬镳,迟早之事。”却被慕容云瀚厉声喝道:“师弟胡说什么,剑宫虽分剑善,剑恶修行,但都是一家人,绝不会分道扬镳,互为仇敌。”宋长世猛然醒转,面色惭愧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弟认错了。”慕容云瀚方神色缓和,两人之后随意又说道一些明日之事后方才各行其是,分走两边,剑场再无一人影,此时呈如水中月,破此虚幻轻而易举。
第二日,剑宫浩大队伍御剑出发,宋长世坐下弟子三千,除百人收护东陆剑场,余下两千九百弟子尽数出山,掌教带上弟子五百,皆乃其一脉弟子,行了四百里便有城池入眼,慕容云瀚吩咐道:“众弟子收剑,此行一路我们用步量天地。”赵长老不满道:“掌教何必如此麻烦,飞过去便是了,凡人百姓见此只怕欢喜不已,要跪地叩首,恭送我等。”慕容云瀚却道:“山有山道,水有水道,此处有自己的道理。”赵长老似被说服,不在言语。宋长世此时笑道:“我东陆剑场弟子,下剑。”众弟子齐声道:“遵掌教,师傅法旨。”收剑飞落地上,只见得剑舞炫流光,轻身如飘雪。赵长老笑道:“不错,御剑功夫不差,亲身功夫也是不俗,确是名师出高徒。”言辞颇为赞赏这群弟子,宋长世笑道:“弟子们还不感谢赵师祖?”众弟子齐声致谢,赵长老勉强一笑。慕容云瀚道:“赵师兄,节哀,但我门下弟子亦是你的弟子,他们一样也敬重师长。”眼看宋长世似若未闻模样,慕容云瀚连叫三声“师弟”他才道:“赵师兄,之前小弟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莫与小弟一般见识,我的弟子也是你的弟子,我们剑宫众人皆是家人。”赵长老神色释然道:“我寒取剑场弟子三千,如今只剩一半,我也想明白了,便是四字,咎由自取,无论此次如何,长世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若是我回不去了,寒取剑场中的弟子便是你的弟子,定要严加管束。”慕容云翰两人一听,大笑不止,原来赵长老心怀死志,正是临死之人,其言也忠。赵长老不理二人神色淡漠自顾自道:“我是有此意,现在后悔当初宠溺木儿,酿成此次祸事,若是害的剑宫实力大损,我真是死不足惜,无论如何我都该摆平此事,哪怕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宋长世道:“赵师兄,此事定然有解,不必心怀死志,你的弟子还是要你自己去教导,我不行。”一句不行让老者侧目,他猛然拔剑,剑若闪电直刺宋长世心口之上,有形无意,有力无气,宋长世似是躲闪不及,便要被此剑击穿一般,千余众弟子只有掌教一脉五百人惊呼道:“赵师祖,不可。”宋长世弟子三千人人人肃然不语,非是冷眼旁观,冷血无情,皆是神色崇敬与满怀期待,果见赵长老剑指自己师父,自己师祖心口不在前进。赵长老此时回头一一扫过一众弟子道:“你这些弟子才是剑宫的未来。”收剑入鞘,他大笑不息。
之后众人上路,一路之上有无数百姓恭敬扣拜,众多弟子皆与相识之人攀谈,之后才追上队伍,赵长老见如此神色不善道:“我原本以为凡人该是敬仰修士,没想到,你座下弟子却和他们称兄道弟。”宋长世道:“师兄,我们这些年潜心习剑,可还记得当年那块天剑峰石上所刻之字。”赵长老冷声道:“冲之锐,行不踪,杀之心,善恶可行,不以人立。怎么了?”宋长世道:“师兄教徒,取前四句话,我教他们取后两句,这不以人立,师弟的理解却是,不将我的弟子分杂役,真传,只要是我的弟子,我的剑道便会教导他们将不以人立之道延续下去,他们敬我,我也敬他们。”赵长老怒道:“歪理邪说,儒教那些人首先便要让你闭嘴。”宋长世浑不在意道:“师兄何必管他们呢?圣人曾说有教无类,有些弟子也许学剑不合适,但学习其他却是好手,所以我并不以剑道天资看他们,我让我弟子给你试试。”他随口叫道:“汤泽。”一人应声后人群整齐给他让出通道,一个文雅书生模样疾步到慕容云翰三人身前,恭敬道:“弟子见过三位师祖,”宋长世笑道:“汤泽,你展示一手。”汤泽道:“是。”起身之后从怀中那处一部极厚书册,随意翻开一页,对宋长世道:“师祖,你来如何?”宋长世笑道:“可以。”汤泽喜道:“那师祖手下留情。”随后立即眼看书册之上,念叨:“风雨如晦,阴落剑生。”书上升腾一阵乌云,眨眼依然扩散千方万亩,赵长老只觉一道剑意袭来,剑意之强无可比拟,紧盯来处正是乌云之中,二三眨眼之后,一柄巨大剑刃从天而降,刺向宋长世,宋长世笑道:“比之前有长进。”随手一道剑气打出,击碎剑刃,汤泽书册冒烟,却是烧了一篇,赵长老道:“不错,这孩子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不过那一剑,化神也得小心。”汤泽恭敬低头谦虚道:“赵师祖过奖了。”他退回人众之中,文质彬彬有如君子行,自得有心人侧目,那人出行未带弟子,此刻已然心羡慕。
宋长世道:“非所有人皆是一般天生就天赋异禀。所以我东陆剑场之中虽有许多弟子,却没有真传,内门之说,这些年来东陆剑场已经有书剑,口腹剑,内息剑,御剑等等之分,汤泽这孩子修的就是书剑。”慕容云瀚亦是好奇道:“口腹剑和内息剑又是什么。”宋长世一一满足众人好奇,皆让弟子展示神通,威力之强,众人皆露瞠目结舌之态,议论纷纷之中。宋长世边走边对两人道:“想我昔年下山游历之时,看过一册名为英雄传的小说,乃是一位南方有名的大儒所写,正是武夫忠国护民之事,其中一句最为畅快淋漓,言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心中豪气万丈,便也想做这样的人,仗剑江湖,便在边境厮混,也想看看能否力挽狂澜,毕竟那是朱鱼国与大玄交恶,只是所见让我触目惊心,心寒离去之中却见一只紫鱼军互送两人从一村中离去,往哪村中看去,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死尸,有四五月大孩子被扔到火中,有的被一条腿上的肉都被刮的干净,女子最是悲惨,之后我暗暗跟随着这只紫鱼军回到朱鱼国,到了都城那日,我御剑斩下两千头颅,吓得那什么南羽公主花容失色,哈哈,想来真是痛快,真是痛快,好不容易逃的性命,不久之后天下兴起人性善恶一说,未能分出高下,我却已自知于是教弟子,尽心竭力,只为一事。”不及众人疑问,宋长世勃然厉声问道:“何事?”众弟子正气浩然应道:“路遇不平,拔剑相助,兄弟相近,不分高低。”齐声震震,响彻百里。慕容云瀚拍宋长世肩头下道:“剑斩两千头颅,做的好,如果是我,我也绝对如此。”赵长老却疑惑道:“师弟为何会寒心离开?”宋长世叹气道:“边军为了鼓舞士气从边境一些荒村之中抓人杀了,充做敌寇头颅,女子也被强行编入军妓。如此作为,岂不让人心寒。”慕容云瀚见宋长世说起此事目光掠过几名弟子,那还不知,他弟子之中有当年当年身世凄惨之人。他猛然记起一事道:“当年与朱鱼国的争斗两国皆未有修士介入其中,据说当时的大玄边军几乎全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赵长老神色深沉笑道:“你们难道忘了血宗现在的地盘之前是谁的?那个宗门当初与我们与朝廷的关系都极恶,而据我所知那只边军四十万人中三万人皆在其中,这也难怪边军一灭,那个宗门就倒了。”言者亦是有心,赵长老想起此时此刻,原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耳尔,心中一叹,神色愧疚万分,之后三人沉默无语,倒是宋长世座下弟子是不是遇到一些百姓有难,出手相助,更有一些百姓知道他们乃是宋长世座下要出去远游而大惊失色,祝愿他们平安回来,原因皆是山上恶人多。千山万水十成路,未至一二已,三人心思已沉重如山。
之后一路,一行人风餐露宿,弟子们下河抓鱼,进山狩猎,寻找灵草,灵材,如世间学子负籍游学,博文强志,期间推演剑术,壮大剑气,此乃剑术根基,无人不可不学,昔年剑宫之重剑气修行,以为一剑可以破万法,只是剑气乃是真气一种。常人体内只存一气,修士体内可存三花,若是真内消耗尽,便只有拳招剑式可以招架,而修士同样如此,若是没了毁天灭地的法力支撑,金丹也可以打死合体修士,只是有境界压制,寻常修士难以成功罢了,那日若张长老真击杀宋长世,何必出剑,御剑更快更利,他一个数百年修为的看修士,岂会不知。慕容云翰将自己一脉五百弟子聚拢后道:“你们也多与你们宋师祖座下的师兄弟们亲近亲近,别以为你们是我的弟子就摆架子,知道吗?一路上你们也看见了,他们能以剑招应对金丹境界的剑修,你们之中确实没几个行的,所以大家要互通有无,相互帮助知道吗?”其实便只是说与其中几人听罢了,十有八九的弟子早已经交情极深,甚至回来询问宋长世的一些想法,宋长世犹豫之时慕容云瀚还笑道:“师弟,安心教导便是,他们实力提升更能保护弱小。”弟子与师长关系和睦,只是其中几人却对宋长世弟子极是不屑,慕容云翰早已心中愠怒,这才严厉要求。一弟子道:“师傅,我们自然知道宋师叔实力不凡,只是却与我们的剑道有别,那些弟子无法修行到至高境界,与他们多牵扯,弟子怕会影响我的道心。”慕容云翰已知他们顾忌,无奈道:“若是道心坚定,有岂是别人能动摇的,算了,那边随你们吧,只是起码的敬意,不可少,更不能行坑害别人之事,此乃为师的底线所在。”有心生心私,师长亦无奈,慕容云翰只觉得教弟子也不容易,同样这掌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