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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雷霆加身,山上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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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大竟召来天子,一众白衣监天院司事见此,人人神色凝重,不少人已满头大汗,杨进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黑衣老人笑道:“一群小子没见过世面,定然是把陛下当成洪水猛兽了。”杨进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你教的吗?”沉声命道:“起身回话便好。”众人谢礼起身,几名主事弟子按在监天院辈分排位,一一前面禀报,杨进与那老人了解甚详,杨进沉思片刻后道:“该做什么继续便是。”模样有些心不在焉转身离开,黑衫看着对几名弟子点头示意,跟随而去。路上的草木修剪整齐,地上的石板也在修整替换,四处都是缝补修缮的工程,杨进看到一人提着朱红色墙漆涂刷红墙,上面看了一眼,那专心劳作的工匠发觉,喊了一声“陛下”?杨进挥手道:“不必下来了。耽误干活功夫。”又问道:“三年一遍的红漆,今年的怎觉得不甚鲜艳。”匠人一听,额头冒汗,浑身颤抖不已,杨进道:“我看这红漆也看厌烦了,改成湛蓝之色。”匠人急忙道:“陛下,小人这边去司库让他们替换。”杨进点头,缓缓离开,匠人目送陛下远离后,立即前去司库,寻了司库官,说了此事,不过半个时辰,太子,诸位皇子,一众高官皆已知晓,陛下欲将朱墙换成蓝墙之事。

离开之后杨进神色缓和许多,叹道:“真是没一个有点模样,这么点蝇头小利也要捞一笔,丢人。”黑衫老人道:“现在世道艰辛啊。”杨进摇摇头道:“我们大玄,不算太差了。”黑衫老人笑道:“尚可而已。”杨进疑惑道:“今日之事你有什么看法。”黑衫老人道:“我监天院看的是天下,但能看到的也是凡人而已,这次觉不是宗门之事,而是凡间和皇家之事,而那个方向正是公主去的地方,所以定是公主有奇遇。”杨进道:“先前回禀的人说,有人可以化身黄龙,也并未出现这等异响,说明此人该是不会有害我大玄。”黑衫老人点头道:“据说此人疯癫,但是公主也不是对手,并不妨碍将其收回手下。”杨进叹道:“此人据说乃是青羽刺史送入囚队,说是一人嘱托,那人答应帮朝廷做一件事,陛下为何只是让她帮助照顾安临殿下。”杨进道:“实则我已经再考虑要不要传位给安临,自然要多加保护,安临出身便如饕餮吞了我朝小半气运,所以未来也是人主之姿,而送她去大离国,她竟然毫无怨言,我这做父亲的心中有愧,自然要好生照顾。”黑衫老人笑道:“看来公主一路虽然不太平,却也将收获颇丰。”杨进道:“吃些苦,受着罪是应该的,只是我更好奇的却是究竟得了什么好处,才会使得群星闪耀。”黑衫老人半晌后道:“凤凰降生。”杨进道:“会不会被大离,远山知道此事。”黑衫老人不答,答案显而易见,杨进道:“我知道了,计划不变,安临继续前往大离,你以气运将安临凤凰命格镇住,回去办吧。”黑衫老人道:“恭送陛下。”杨进离开此处,返回之前涂刷朱红墙漆处,只见匠人已经开始涂刷湛蓝墙漆,刚才还没有工部和司库主事监督现场,此刻多了八人在此监督,动不动抡鞭子吓唬,一名匠人以为主事监督鞭子真要落下急忙躲闪,一不小心打翻一桶湛蓝墙漆,他身后司库主事尖生骂道:“你这低贱奴才竟然打翻油漆,给我下来舔干净了,还有这两桶油漆的钱从你工钱里扣。”杨进并未现身,转身离开此处。

次日天色初明,皇城内外在一阵嘈杂吵嚷,却是宫中禁军奉命大肆抓捕官员,但凡抓住不经审问立即斩首示众,整整一日竟杀五千多人,不分男女,不辩老幼,宫中司库主事十三人,斩杀九人,抄家之后足足抄出万万两金银,至此腥风血雨还未散去,未被波及的朝臣战战兢兢上朝,恭祝陛下万岁后,杨进一言不发,朝上太监早已得令,站出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年以来,大玄不安,北有寒族入侵,南有海神族涌入内河之中,身死存亡之际,正是疾风知劲草,板荡知诚臣,徐器之字徐天策虽犯大错,勇于悔改,奋勇杀敌,手臂断落一只,朕亦极其悲伤,特准徐器家人前往边关探望,杜与争虽不上战场,却在营中以岐黄之术救人性命,同是功不可没,然此时候我朝中竟有官员投敌叛国,贪污受贿,司库大主事钱奔,贪污收受白银五百万两,斩立决,亲眷流放北境。户部侍郎康玉疆,贪污受贿白银四百万两,斩立决,亲族流放北境,之后尚有十数人罪行,念了二三盏茶,那太监已然面色发白,口干舌燥,杨进道:“下去歇着吧!”太监躬身退下,杨进眼看殿下群臣,行行有缺,列列少人,却笑道:“希望诸位臣工,同心协力,玄一,沉然,你二人各回各府,将手上事交接给老三,老五,半年不允许干涉朝中之事。”此话若惊雷,落入杨沉然耳中,只觉双脚一软,立时跪地,喊道:“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大皇子杨玄一抬头看向台上之人,一言不发,虽然始料未及,却也猜到一二。杨进道:“下去吧。”杨进不愿多说缓缓起身走出大殿。杜社低头离去,不看众人,跟在其后。徐器跪地大声点:“恭送陛下。”众臣如梦初醒,纷纷跪地道:“恭送陛下。”杨玄一对杨沉然道:“走吧,我也好好歇息半年,对了,泽玉许久不见了,没事去看看贤妃娘娘。”杨沉然看他释然不由疑惑,心中猛然一惊,抬头在看杨沉然,只见他已轻笑而去,低头思过往,所有努力只在今日已是烟消云散去。

安临名为杨泽玉,泽备苍生,珠圆玉润。安临内视体内天地只见青凤落地,体内生机勃勃,可谓改天换地,召唤青凤,却无法化身凤凰畅游天地,疑惑道:“本宫为何不能变化青凤?”彭迟看她模样不似装模作样,笑道:“我已经显现我的诚意,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才是?”安临一愣,笑道:“确实如此。”从身上摸出一卷竹卷交出,彭迟取来立即翻看,越看心中越是惊讶,这碎魂术实则简单,彭迟轻叹一声,转身便离开,安临急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彭迟冷声道:“我拿石头换你珠玉,你肯吗?”扔回竹卷,气急而去,安临心中一急,却知这疯子所说确实,她正是拿了石块换珠玉,一时羞愧难当,停步驻足。

彭迟回去之时,忽听得有飞鸟叽喳叫声,抬头看去只见一群飞鸟投林,十分羡慕,暗道自己现在岂是飞鸟可比,忽地想起那少女,便踌躇不决,神色显得又是愤怒又是不甘,终是返回去,果然见少女驻足原地,已然换回原本模样,紫衣承绝影,面容绝世色。不敢多看,走过来间将自己化云功法已经在心头理了大概:第一层乃是真气化云之法,若是连成,便可不被世间万物所伤,只因云中毫无生机,彭迟将其名为“荒云绝真”。第二层便是青凤炼化绝云,需至心念一动云来云散,如此方可。第三层,必须让青凤吞噬自身天地,至天地一体,转化天地之间,简而言之不过是将换瓶子装东西而已,却也最是麻烦。周衍道传功只是便是前一层大圆满,方能修行下一层,彭迟也觉该做了这般桎梏。安临自知有人来,只想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像那人上去来二话不说,轻轻揽过安临,两人额头碰在一起,安临以为他要轻薄自己,伸手便要给他一掌,此时脑海之中多了些东西,立即垂臂放下手来。彭迟交出功法,松开手臂返回营地,只剩下安临摸摸额头暗道:“莫名其妙的。”寻到灌入脑海中的功法第一层,认真默读理解,片刻后震惊不已,心道创出这等功法之人简直是为武道修士证道立命,不由好奇此功法是否真是眼前之人所传。心下不在迟疑传音与李万城道:“本宫要修炼功法,你自己过来护驾。”李万城闻声之后,扔下饭食,带上干粮和清水朝彭迟返回之路前去,便看到安临公主已经盘腿修炼。于是便在一旁坐下,见此情景,忽然想起那日那疯子变化黄龙遨游九天,此刻公主也是这般修行打坐,心中更是兴奋,心道:我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得能得公主传下一两手神功。于是小心巡视四周,尽心竭力完命,不论命主可见。而彭迟回来之后用了饭食,越想越觉得自己烂好人一个,恨急之时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心道:好在是梦中,不然只想废了那人修为。这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见了已经变换囚徒模样的安临道:“我那门功法,你不可在传给其他人,否则我定会废你修为。”安临闻言心中一惊,答应道:“我绝不外传出去。”彭迟安心点头,转身去给黄牛喂了草料和清水,青草还是昨日新生,黄牛对安临叫唤两声,似在感谢一般,安临矜持无视,无人见时,面露得意笑容。

众人继续上路,一路之上却也平安无事,两个月后终至与大离国最近的边城——安顺城,安顺成乃是一座军事重镇,处处皆为战争而建,主道不过一丈宽而已,巷道狭小,从上往下落差足有三丈,东城门与西城门足有六七里,所以也并不十分陡峭难行,只是眼看一路之下,安临公主瞬间脸色难看。原来一路之上公主日日皆在修行,只是彭迟已经不在与她搭话,所以徒有功法,却无人指点,修行极慢,至今依旧真气难以转化成绝云,只是凤凰已经落地,自己心痒难耐想即可遨游九天,所以越看那疯子越不顺眼,却也无可奈何,心中却在计较该如何使其指点自己或者再次化龙,让自己能在领悟。李万城再到此处,浑身只觉有劲,心道:路上听来的那句话极是应景,情不自禁念出口道:“东门新卒今天入,西门明日出老兵,南北皆敌又何惧,我自舍命报国恩。”彭迟闻声低头沉思,安临收起思绪神色淡然,只是手指轻轻敲动,如兴起之人为高歌伴奏。入城之后果见有人接应,来人不过十三人,皆身着金光铠甲,威武不凡,李万城见领头之人,高兴跪地叩拜道:“张将军。”那领头之人中年模样,与其余等待将士身着铠甲有些不太一样,只是彭迟明显能够感受到此人气血旺盛,绝非那少女可以比拟,张姓将军笑道:“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出去找你们了。”拉着李万城上前说话,目光扫过彭迟与安临之时,惊讶之色跃然脸上,近几日安临并未在对李万城用那碎魂术,李万城与那张姓将军带领囚车队伍回到府中后,张将军立即下令道:“犯人严加看管,分开关押。”这正是李万城路上已经将安临公主身份与彭迟实力告知,方有这些安排,张姓将军给两人安排府中上房后,立即前来拜见公主,他道:“末将张士忠,见过公主殿下,一路为了不然人看出端倪,做此安排,冒犯公主,请公主责罚。”安临道:“罢了,一路来此什么苦没吃过,本宫岂会在意这等小事。”张士忠松了口气,却听安临公主恨声说道:“若真的有冒犯,也是那人,吸了我三分真气,真是可恨。”张士忠诚惶诚恐道:“公主殿下,微臣便是有心为你出气,此人只怕我也打不过,此人身上虽然气血之力不显,但是气血威压十分强大,我在此人面前估计根本挡不住他一招半式。”安临闻言心中一动,大声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张士忠道:“微臣真的不是那人一合之敌。”安临皱眉道:“不是这一句话,上一句。”张士忠道:“那人血气威压十分强大。”安临问道:“你看我的血气威压有那人几成模样?”张士忠小心说道:“大概只有两成而已,微臣也不过有四成而已,难以想象,此人血气威压为何这般强大。”安临失望透顶,沉思片刻后道:“好了,你下去吧,这人要去哪我们谁都拦不住,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与我一起去大离境内。对了大离最近是否有什么大的动静?”张士忠松了口气道:“大离边军这段时日倒也安稳,并未出兵过界。我们的商人回来说:似乎是那鬼地方又出问题了,所以大离现在与远山一起要应对那里的威胁,此次寒族也来势汹汹,他们也出兵全力抵抗,至于其他的还有一件事便是:大离皇帝似乎有心乘乱收服一些小的诸国。还力排众议让一位女君子入了朝廷。”安临问道:“是否是哪位写出《青荇录》的女先生,据说她已经是半个圣人了。”张士忠叹道:“确实如公主所说。”安临只觉烦心之事太多,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一会。”张士忠立即退下。安临眼见无人仰倒躺在床榻之上,被子蒙在头上哇哇大叫起来:“混蛋,混蛋,混蛋。”

彭迟虽然行了一路,却不觉劳累,与门前卫士说了一声,出门游赏,只是刚刚跨出将军府大门,身后有人叫道:“请先生稍等。”彭迟只道这些人又要限制自己,满脸生出戾气,转身却见一年轻士卒急忙追来,彭迟压制心中不快,笑道:“请问,阁下有何事?”那青年士卒道:“先生误会了,便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将军心想先生初到此地,对这里的一切不甚熟悉,派我前来给先生做向导。”彭迟道:“这便无需要了,在下看你也是忙碌之人,便无需跟着我了。”那士卒爽朗笑道:“既然先生喜欢清静,那我回去与将军说一声便是,只是安顺城那是军事重镇,有些地方布置非军中一些级别的将军,皆不能进入其中,否则会被守卫士卒认作是敌国细作而诛杀。”彭迟信道原来如此,于是问道:“那我想去此城坊市,应该没有问题吧?”那士卒点头道:“这确实没有问题。”给彭迟详细说了,安顺城坊市处在何处,彭迟和颜悦色谢过后,两人分别。那年轻士卒返回张士忠所在青龙堂内,跪地恭敬道:“父亲,那名高手已经离开,说是要去坊市看看。”张世忠道:“好意人家不愿领那便算了。”士卒向往叹气道:“这人十有八九是武道修士,却能化身为龙,这是什么神通啊。真让人羡慕。”张世忠道:“他的功法应该传给了安临公主,不过看公主举动,该是此人留了后手,我们就不要去纠结此法了,免得朝中那些最喜搬弄是非的人,在陛下面前搬弄口舌。”士卒道:“父亲,该也是听说陛下朝上杀了十数位朝中大员了吧,孩儿一直未闻父亲的看法。”张士忠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边军乃是国之砥柱,这些年来,我们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太子都两边不靠,你们这些孩子很是有些怨言,我都知道,只是陛下何等英明,且身体安健,他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吗?主要还是在考验我等,还有几位皇子,你看着一次司库便被抄家了九人,他们一半是太子的人,一半是大皇子的人,抄家之后立即将拖欠我等边军的俸禄全部补足,还多给了一些,也是皇上在告诫我等和奖励我等,所以冒然靠过去,一旦选错了,便是抄家灭族之祸,若是不选同样也有祸事,但我们有绝世武力便没有了这样的疑虑,你爹我是朝中武力最高之人,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大离边境,而非北境或者海防城,这都是有说法的,所以你们这些孩子想事情还是太浅了。”士卒苦笑道:“是啊,大玄没有皇室亲王一说,所以更不会给外人加封王爵。”张世忠道:“不过你们还好,人道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们没有太固执,这便是好的。”士卒苦笑一声,因其他事情需去处理于是告退下去。

彭迟出了将军府后,按照那年轻士卒所指方向,去往安顺城坊市,路过几处重兵把守支出,只在一处多看几眼,驻守士兵立即上前驱赶骂道:“这里不允许人观望,速速离去,否则按细作论处,直接砍头。”彭迟应道:“是,是。”模样怯懦离去,心道:那士卒果真没有哄骗自己。并未纠结好奇,毕竟其中定然不会藏着林珑。千里看风光,百丈观人情,这番话一路而来,彭迟感触颇多,这么一点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能看看人情,只见此处人人杀气腾腾,便是做生意的行商也并非那么和颜悦色,一副要买就掏钱,不买就滚蛋,多看一眼便砍死你的凶恶神色,彭迟只觉疑惑,便是最为危险的海防城都已去过,并未有这样的杀气,此事以后将有解答:正是天人治下多灵和,凡间管人依法度,地方之上凡人武道修士居多,自然用的是凡人武道修士的管法,这些人只如同在夹缝之中求生一般,自然血雨腥风,哪像山上人,人少却多占,最是自私自利。武道无可奈何,终归一点便在活得长久之上,便是武道十层可以比肩大乘修为,也不过五百岁寿命,所以默认了武道低贱的地位,所以大家都在争,因的如此,有人脱颖而出,所以能占据此地,而与皇家联手,得赋皇家气运,如鱼得水,所以朝廷武将,比一般修士更厉害,也算是对武道修士补偿一二,死后可以被朝廷敕封山水江河一方神只永镇山河,此时趋势在大离已经势不可挡,关于此事正是安临宫主前往大离的目的之一,而现在在大玄南部诸多河流之中已经显现端倪,便是大乘也不能飞渡江河,大玄国只差镇岳神只就为,便能止住山上人动不动转瞬千里,将这些优势慢慢扭转过来,到时候山上人必将下山来。此话正是杨进对安临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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