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山海遍寻,少年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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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寂惊心,晦暗隐邪魔。彭迟有梦不愿醒,只怕醒来依旧身在漆深黑夜。终是白光一现不由己,醒来却正是的那青天白日,阳光温暖柔和,正洒在脸上顿时融化刻板忧伤,只能一笑拒之,昨日伤痛依旧,今天一成不变,彭迟起身之后扶着那新垒砌的白墙,留下一道深刻掌印,便在无意之中沾染福源。待到头脑清明,眼前已明晰,手脚已灵活,便心怀期待呼喊几声道:“林珑,林珑。”音去袅袅,却无人应,彭迟苦笑,因一切为真。忽然想起之前林珑提到白紫一家,火急火燎便赶赴而去,不需多时已至门前,一同出现之人还有数个幼童,其中一名衣着华贵幼童见到彭迟,竟然一副如我所料不错般遗憾神色对其余几人说道:“你们看吧,我就说,这绝情老妪,因为惧怕我等数人寻来,舍弃老巢,还带走了人质,就是那个之前你们见过的有些漂亮,穿红衣的姐姐,真是可恶至极。”此话自然而然落到彭迟耳中,彭迟急忙问道:“小弟弟,你看到他们走了吗?”那幼童却不搭理,转身招呼其余几名幼童,便要离去,彭迟闪身挡在前面,无奈道:“我是那个被绝情老妪带走的姐姐的亲人,只要你告诉我,当时什么情况,哥哥我一定会帮你们把绮蓝仙子带回来的。”那小孩惊喜问道:“当真吗?你保证吗?”彭迟点头道:“自然当真。”那稚童方才说道:“那我告诉你吧,昨日,我们出门去斩妖除魔之时,路上碰到她们,就她们三人,那个穿红衣的姐姐,感觉很伤心的模样,绝情老妪还边走边与她说着什么,定然是威胁她的话,不听话就杀了她亲人之类的,然后一直朝南面而去,我跟了一段,到了南街法力不济,只能放弃不过。”其余几名稚童却有的为其喝彩,有的憋得笑脸通红。
彭迟一听,低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小弟弟。”,说完轻身飞起便要去入院中,却难以进入其中,方知此处原来藏着高人,施展相目之眼,只见院中一倍千万条红线包裹,若不能抽丝剥茧,便是一团乱麻,无人能进,只能收了神通术法,几名稚童,见此却是大呼过瘾,各个连连惊呼。彭迟满面遗憾,说道:“回家去吧,外面有坏人的。”心急离开,赶回居所,当日便写下封信,符文封住,心中自心刑具淑符阵早已定能破解,便收了东西,布下结阵,先去了刑府,那门子见彭迟过来,面色难看,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脸色如此难看。”彭迟摇头勉强笑道:“不碍事,只是我需要先行离开了,若是大小姐回府,请将这封书信转交于她。”门子瞧见信封神色惊讶,却是转瞬即逝,毫不犹豫接下郑重点头道:“此时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好。”彭迟点头,不在言语,跨越山海遍寻林珑。
却说那日徐天策与杜与争到了边界大营之中,所见直让徐天策面带苦笑,杜与争则面露疑惑,人道十万边军十万英豪,入眼则是一群面带菜色,衣裳褴褛,有气无力之人,比之远行千里二人更像是被流放之人,杜与争问道:“人人皆道:边军威武,怎么一个个确实这幅模样?这如何与即将南下的寒族一战?”徐天策道:“这便是现实,来此之前,我父与我道出其中实情,无战事之时,全军皆节衣缩食,勉强维持温饱,待到敌军来犯之前,所有人都吃上几天饱饭这才有力气与那寒族之人一战,还有不得已的就是率军出击先行绞杀一些南下的前锋部族,也能获得一些粮米肉食,其实根本分不清来人是一般部族还是入侵敌人,却有谁人能够分辨。”杜与争黯然道:“原来如此。”徐天策道:“别想太多了,一路上你医术大进,来此正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杜与争颓然不语,徐天策轻叹一声,那日两人离京,杜家既然无人来送,非是自恃身份,而是已然放弃杜与争,其中涉及文武之争,只能闭口不言。给值守卫士到了来意,那矮瘦军卒小跑进入大营之中,杜与争依然一副颓态,徐天策则挺直腰板,那通报军卒盏茶时间依旧未归,不得入门二人,一人不死不活,一人顶天立地,徐天策微微斜眼瞧见杜与争模样,心中有气,侧声骂道:“干什么半死不活的,你家里面放弃你了,你就不活了吗?何处不可建功立业,非得在朝上相互攻讦,尸位素餐吗?若真是这般,我不要这脸请大将军写个条子,说你于此建下大功,所有责任我一人担着,不就是斩两千头颅,我一力担之。一路能走下来,我徐某人原本还敬你三分,你这模样,真是让区区在下不耻。”依旧不解气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杜与争换换抬起头,却是泪流满面,无力跪地,剩余护卫军卒视而不见,眼中皆含泪水,徐天策一手将他拉起,不再言语。来此便是舍身人,不分曾文或是武。正此时军卒远远归来,大声喊道:“将军来了。”闻声令人精神一正,所见军卒纷纷停止腰板,人人如神魂归体,杜与争眼见如此神色一怔,目光灼灼远远望去,只见有十余人龙行虎步而出,行在最前之人,一身白盔明亮,腰间别剑,面容不清,一双雷池眼,见者寒颤,不由低了三分头。徐天策却吃力望去,见到来人,神色欣然,说道:“是,南枯叔叔,若是南枯叔叔,刚刚那是我便拜托一二。”杜与争抬头说道:“不必,这么回去太丢人了,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反正有地埋骨便可。”他直直看着来人,无悲无喜。
那十余将官所至之地,军卒恭敬跪地施礼,所过之地皆不外如是。杜与争思索沉吟,片刻面露恍然,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文臣想尽办法不令武将做大,只是为一将,为难数千军,这对与不对,杜与争怅然长叹,眼望无尽黄沙,方才知道历代皇帝不易,杨帝更是难上加难。眼见来人已近,杜与争因知自己身份,跪地施礼道:“杜与争见过大人。”徐天策神色欣喜,因得杜与争此举此方才明白,立即跪地施礼道:“徐天策见过大人。”来人垂眼瞧二人片刻,说道:“起来吧,来了也好,这几日正好军中能吃饱饭,不会饿着你们,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能不能拼过寒族人了,而我既不会给你们优待,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们,在这里一切就看你有没有用,也看你够不够狠,够不够强。”此话正是对二人所说,又回头对近旁一将说道:“带他们会黄牛岭,不出一月就有小的厮杀,也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那将官领命,出列后道:“和我走吧。”回头一招手一对骑卒营中策马而出,那将官吩咐两骑骑卒道:“你二人马术不错,带着他两适应适应。”那两人应声领命说道:“是,将军。”将二人拉上马后,一路向南狂奔而。那三十万大军主将目送一众远去,沉声吩咐道:“回营。”众人齐声道:“恭送将军回营。”身旁众位将官面色沉重,无一人多言,众人皆知二人身份,却无一人过问,因为军中缺人厮杀,无人能抵。
初行太阳高挂天空之上,至大军营地已经黄昏西斜,足足三个多时辰,一行军士下马,军容整齐,马匹却已疲惫,停歇之后,皆是侧躺歇息,喘息嘶鸣,与其相似模样的亦有两人,杜与争只觉五脏都要被抖出来,一路呕吐不停,下马只觉更加难受,整个人几乎形似烂泥,徐天策面色苍白,咬牙站的挺立,双脚却是颤抖不已,那中年将军自知二人已经尽力,吩咐众人道:“你们将马匹带下去。好好收拾一番,他们先让他们缓缓,等下将米饭送过去。”对二人有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自行离开返回营帐,不过片刻便见众多军士急忙赶赴营中大帐,徐天策终是难以支撑瘫坐地上,与杜与争一般。终是暮色降临,卫兵在营中各处点燃火堆照明,两人饭食被一瘦小军卒以托盘送上,却是一大木碗米饭,一条烤制还算讲究的烤鱼,一碗不知何物根茎清煮的汤水,徐天策二话不说狼吞虎咽,恢复些气力抬头道:“谢谢,小兄弟。”却见他死盯那烤鱼直咽口水,便问道:“小兄弟你们和我们吃的不是一样的吗?”那小军卒擦擦口水怯生说道:“我们只有馒头,你们吃的是几位将军分来的,因为你们今天一起狂奔了许久,体力不支,所以要吃点好的,这平日便是将军吃的也没这么丰盛的。”因吃太快,徐天策竟然有了八分饱意,便将剩下那鱼给了他说道:“我吃饱了,这鱼吃不下了,你别嫌弃。”瘦小军卒喜道:“真的吗?”徐天策点头,那瘦小军卒方才抓起鱼,握在手心,吃的小心,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吃完将那鱼骨又放入火种烤了了一会,将那鱼骨烤酥,一节一节掰断,小心放入兜中,徐天策仔细看着,问道:“看来这里生活不易,日后还行你多多指点。”那瘦小军卒说道:“此前一天只有一个馒头,一顿饭只能吃半个馒头,还有操练阵法,饿的看这沙子都是金灿灿的面粉,不过现在好了,起码半年多可以吃饱饭,不过还是要小心积攒,不能浪费。”徐天策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浪费粮食。”便又问起军营之事与此处方圆百里之事,矮瘦军卒一一道来。杜与争边听着他们说起此处事情,边细嚼慢咽,吃的干干净净,将鱼骨亦给了矮瘦军卒,徐天策微微皱眉,终是一言未说。之后便给两人安排住处,这一夜匆匆而过,第二日徐天策跟着众军训练,杜与争则与军中医官一起准备药材,治疗军中伤病之人,日日日升而出,日落而归,开始值夜,探查情报,北方阴云渐浓,其势向南,无尽黄沙海,渐有白雪落。
这日徐天策去冰海洗浴,黄牛岭此地方便皆是因为此处汇聚一片无比宽广的湖泊,军中士卒皆称:凉海。常年冰凉,湖内只有一种鱼,历年只有夏至可以捕捉得到,然而夏至方是水温最寒之时,此鱼喜冷不喜暖是为一奇,士卒每日皆能以下湖沐浴,不似其他营地需从坎井之内取水这般麻烦,难得今日休整,于是此湖中泡了半日,徐天策仰面浮在水中,只见天空之上阴云更中,这水却暖了三分,面露思索,伸手指向天空,在青天乌云相接划下一道一道又一道横线,是个三字,又添几笔写一个孝,脸色忽地忧愁,便上岸回营,边走却低声叹道:“杀够一千人,只怕自己已死,或者这辈子也回不去了,管他的吧。”心中有愧,跪地超南方三拜,一拜祖先,二拜爹娘,三拜那姑娘。却不知数月后徐府之中有孩子哇哇落地,正是徐天策骨血。忽然一阵鼓声如疾风而来,徐天策闻声一怔,急忙而回,只见今天前往北地探马正在场地之中,人人带伤,其中几人有的腹部中刀,血流不止,有的被砍中腿,现在还在流血,还有的人,手臂弯曲不似人臂,杜与争给其上药,包扎,一手鲜血,满头大汗,神色肃然,徐天策神色凝重,见他这般心中赞许,几日前,这杜与争还十分厌恶鲜血气息,这几日每日逼着自己死盯杀鸡宰鸭放出的鲜血,一次吐得没有力气,徐天策将他背回去,戏谑道:“这怕血,你呀做个火头军只怕也难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留在场中陈兴将校皱眉大声道:“行了,除了医官和留下照顾的人,个人各自回去,该休整的休整,该习练的习练,多看一眼,受伤的兄弟痛苦不会因此减轻三分,你们也不会就能胜过寒族士卒。”陈星虎眼凶光注视之下,士卒莫敢不从,纷纷退下,各行各石事,徐天策轻哼冷笑一声,终是只让自己听见而已,围拢之人尽数走光,几个军医方才将人送回营帐养伤,徐天策静静等在帐外,偶尔也上前帮忙,却是一言不发。这般等待许久终于等到杜与争掀帘而出,只见他脸色苍白,满头汗水,身上尚存血腥之气,徐天策上前问道:“没什么事吧?真怕你包扎途中吐出来。”杜与争闻言面色顿时难看,一把推开徐天策扭身面朝一旁狂吐起来,徐天策待他缓好,将其扶起,不在言语,送他回到营帐休息,这一日人人皆难受,却都已尽力。
转眼已到第二日,徐天策听闻鼓声,立即和身边众多士卒一同齐身起炕,奔至演武场中,众人早已于纵横之中排号,身前身后左边右边各是何人早已了然,万人之众,不动如山,直到将军来了,方才山呼齐声喊道:“将军。”那将军在点将台沉声道:“阴云已近,寒族将至,昨日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也安排信使前往大帐报于将军大人,我们将从七地出发,一并前往瀚海沙城,将日便要挑选出三千士卒由陈星将官带领前去,老规矩,抽到那个方队便是那个方队,可有人不服?”场内齐道:“没有。”那将军点头从一蒙着黑布的盒子一伸手便掏出一个黑球,转身后已经高举头顶道:“龙武卫,陶烈军。”徐天策皱眉,因此正是自己这支方队,斜眼只见众人面色如常,外人亦不见欢喜,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只听点将台之上陈星将官说道:“现在出发,从营门带领兵器,后勤补给半日后出发,先头军三日必须到达,后勤补给四日内到达,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出发。”一声大吼震颤人心,徐天策裹挟其中,眼见四面八方都是人,惊慌神色渐去,行走之时举目望南,轻叹一声,只在心中道:儿子出征,爹娘保重,此刻那怕也不怕了,人人不曾害怕,他岂能做其中唯一,日头正盛,风头正急,少年当远行磨砺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