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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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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又重复昨日的动作替他擦着脸。长春的鼻子又酸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没想到,她也是个爱哭人儿,以前只有在想啊爹啊娘的时候会哭鼻子,如今不知道怎么着,眼泪又多了起来。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那样无助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长春努努嘴,低着眉眼,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做着手下的动作。

下一秒,手上空空的。

江伏虞抬起手握住了帕子,从长春手上拿开。他略显笨拙的,缓慢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下又一下。

长春的手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就那样滞留在空中,任由江伏虞的动作。他的眼神显得极其认真,盯着长春一动不动,专注极了。

麻布做成的帕子在长春脸上擦拭着,有些粗糙,摩擦着她的脸颊。不知道是江伏虞太笨拙了,还是什么,长春的脸色通红。

长春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辛苦你一夜照顾我。”江伏虞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说完他又小心地擦拭着长春的额头,那里早已肿的老高,红红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长春只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她不自在的接过帕子,小声说道:“不辛……苦。”

“是……奴……奴俾”,“应……应……该的。”

声音越来越小,她低着头,恨不得给嘴巴来上两巴掌。

长春从小就有这个毛病,起初只是挨欺负的时候害怕,说不利索,后来就变成了见到那些人,或者是心里面一紧张,就开始结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要开口说话需要很大的勇气,每到不得已时,她都会在开口前深吸一口气。可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结巴的事实。

长春换了新的热水,清洗完帕子后在罐子里面沾了沾,凑到江伏虞的唇角,想要抚平上面的褶皱。

“五……爷,待会儿……奴……去买……药。”长春小声道。

长春抬起头,朝江伏虞笑了笑,殊不知比哭着看起来还要苦。她不动的看着江伏虞,似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江伏虞望着长春的眸子,侧过头扒拉着枕头,从底下拿出两锭银子递过去,道:“如果买不到,就买一些保命的药。”

不是他小气。他的腿已然是彻底废了,根本用不着上好的药,买了也是无用。

长春接过银子,在怀里揣好。

临走前,她心中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长春又折回来,站在门口对江伏虞道:“你放……心,我……很快……回……回来。”

说完长春没再耽误,转身便出了府。

在长春走后,江伏虞从胸口处掏出了一张纸。纸张叠的整整齐齐,许是放了很久质地有些发黄。

江伏虞将纸张展开,他深深的看着,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里面是长春的身契,这张身契是他亲手写下的,落款是他与长春的名字,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向前。

他摩挲着纸张,闭上眼将纸一点一点撕碎。

……

长春出了门,直奔着最近的一家药店。

掌柜看上去四十左右年龄,长着一双小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着,险些要看不着。肚子滚圆滚圆的,紧贴着案上,两条胳膊又灵活的清点着药材。

长春还未进门,掌柜就看到了,见着长春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都是灰尘,面上也不整洁,一眼认着不是谁家的小姐,也不是什么贵人家的丫鬟,说不准什么有几个铜板。

长春认识这个掌柜,她时常也在这里买些烫伤和风寒药之类的。

“掌……掌柜……大哥。”长春慢吞吞的把江伏虞的状态和症状说了一遍,尤其是伤口的状态,说的很仔细。

掌柜子心里一惊,手上的活儿也停了下来,越听越不对劲。

眉毛一挑,问道:“你说的莫不是那个江五爷?”

长春点点头。

“他那个病可是治不好了的,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过日子!”掌柜子倒也是觉得可惜,这人本就不受江老爷子重视,好不容易从了军领了功 也不知晓是犯了什么罪过,被剁了双脚,罚的那样重。

“拿……保……保命。”

长春攥着拳头,对掌柜说道。

她知道五爷的腿是治不好了的,一双被硬生生砍掉的脚,要怎样才能治得好……

还没等掌柜子配药,门外便走进来一个姑娘。

看上去十六七岁。一身鹅黄色的罗裙,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步摇 ,随着身影的走动 ,“叮铃,叮铃”的响着。那人腰肢纤细,四肢修长,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贵人小姐的姿态,看上去很是温柔。

“掌柜子,配些药。”少女轻移莲步,上前道。

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恭敬的站着,再往外,是两个家仆原地等着。

长春收回视线,她一心只想快点拿到药,赶紧回去照顾五爷。

她担心没人照看,五爷一个人在屋里会出事,长春朝掌柜子看去 ,看看还有多久才能配好。

谁知掌柜见了来人立马放下手中的药,快步朝那少女的方向走去,面上笑嘻嘻的。

与方才见到长春时,截然不同。

“宋小姐赶忙里面请,不知宋小姐要买些什么药?”说完哈着腰,一手摊开做着请的姿势,示意少女里面坐下来再说。

看着面前人的谄媚,宋思思一眼都不想多看。

这种人她见的多了去。

一旁的小丫鬟很是自觉,不管凳子上有没有灰尘,脏没脏,都尽职地掏出娟子将板凳擦拭干净。

宋思思坐下来整理了下衣摆,才道:“拿一些治腿的药。”

想了想,又皱眉补充道:“伤的应该比较严重,把愈合最好的伤药都拿着 再配一些人参,年份越久越好。”

掌柜子应的爽快,这可是笔大买卖。

宋思思可是宋县令的独苗苗,可不得捧在掌心里都怕化了。

长陵县谁人不知晓。

看到这,长春急了。

她越过宋思思,走上前愤愤道:“我……先……先来的!给我……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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