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傻子的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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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看看小金子打水吃力，居然还过来帮她一起把水桶拽了上来，并帮她倒进了锅里，
小金子谢过他，端着锅回营地，锅架在火上，把野鸡蛋全都放里面煮，
转身一看，那个傻子竟一直跟着她走了回来，在旁边的地上坐着，小春要赶走他，小金子忙制止，
这个村子是人家的家，他们是过路者，哪能反客为主呢，
再说，完全感受不到傻子对她们有什么恶意，反而是一种友好的观望，随他去吧，
很快，野鸡蛋就煮熟了，小金子捞了出来，放在凉水里，
这时，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她的父亲原是宫廷画师，因为得罪了贵妃娘娘，被罚流放黑城，永远不许回京城，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娘子立刻就和他和离，拉开关系，躲得远远的，孩子都不要了，
而且还曾杀人诛心的跟画师说：“你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我来陪你受罪？
而且，我也离不开家门口的吃食铺子，离不开东街的胭脂水粉，和西街的首饰衣裙，你莫要怪我！”
这个小姑娘叫小禾，才四岁，长的非常的可爱，圆圆的包子脸，还红彤彤的，小金子喜欢捏着她小脸说：“你应该叫大果，苹果的果，你的脸就是个大苹果。”
周姨娘很喜欢小禾，经常带着她玩。
等过一会儿，鸡蛋凉了，周姨娘拿出来一个，剥皮喂给小禾吃，
小金子给了小春一个，自己剥了一个刚要吃，就感到身上的灼灼的视线，
抬眼一看，傻子直勾勾的看着她手中的鸡蛋，口水流了下来，小金子实在吃不下去，站起来，走过去把鸡蛋放他手上，做手势让他吃，
傻子欢喜的紧紧抓住鸡蛋，眼睛里满满的开心，跳起来，向侧面的大树下跑去，
小金子这才发现，她们营地旁边的大榆树下，躺着一个老妪，因为过于干枯瘦小，一直都没有人注意到，那老人像片干枯的树叶，落在树下，无声无息的。
傻子跑到老妪身边，跪在地上，把鸡蛋喂到老人嘴里，
老人面容枯槁，嘴巴大张着，喉咙里一连串的 “何 何 何” 的声音生硬沙哑低沉，硬是吃不下，嚼不了，傻子直着急，
村长媳妇路过，看到周姨娘小金子一行人紧盯着树下的傻子和老妪，
叹了一口气说：“这老太太真是个苦命的，人还没死呢，儿子媳妇就给她扔出来了，说是死在家里床上晦气，孩子会害怕， ”
周姨娘一个一向是平和沉静的人都气的脸通红，太过分了，她有多怀念娘亲啊，午夜轮回，常常泪水打湿枕巾，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娘呢！
这时旁边一个村妇附和说：“可不是咋地，那两个坏怂！昨天就张罗着要上山给老娘埋了，要不是傻子一直闹腾着，老太太现在早都在土里头了！”
从她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议论中，小金子听了个全貌，这个老太太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那个傻子就是小儿子。
老伴儿是个猎户，十几年前进山打猎再也没有回来，十有八九是葬身野兽腹中了，
老太太抽筋拔骨的把四个孩子养活大，大儿子和二儿子为了能有彩礼钱娶上媳妇，就一起合计着偷偷把妹妹小红给卖了，
等老太太知道时，小红都已经被买家带走了，她伤心的一年都不说话，一直到媳妇生下了孙子，才慢慢开始接受了现实。
接着老太太就是带孙子，照顾傻子，到处找人打听女儿嫁到哪里？生活如何？后来听说小红嫁的不远，就在隔壁屯子，
但小红婆婆人很刻薄恶毒，外号鬼见愁！
待小红很不好，非打即骂，百般虐待，活的连狗都不如。
老太太知道后，心就如同在炼狱之中，日日流泪，后来眼睛就看不太清了，孙子也大了，她也干不了什么农活，
媳妇就把她和傻子赶了出来，这样的举动，搞得左邻右舍都很反感，纷纷指责他们，后来村长出面，逼着他们腾出个偏厦给两人住，每家每年给一点粗粮供养。
前几天，大媳妇说老人死了，让大儿子找二儿子抬上山给埋了，傻子大吵大闹，一直阻拦着，把大媳妇腰给踢肿了，大媳妇的叫骂声，吵闹声把村里人都招了出来，
大家一看，老人明明还有气，眼睛都还睁着呢，都气的直骂她没良心，媳妇一听就炸了，满地耍泼打滚的喊叫，谁骂她就把老太太送谁家去养！
搞的村里人都不敢说话，因为这种事，确实是谁都生气，但是谁又都不想招惹麻烦，又不是自己的娘，凭什么要自己养？
反正大媳妇死活不让老太太再进家门，二媳妇一听，拽着老二转身回家，呯的一声把院门关的紧紧的！
后来，三儿子就是傻子，把老娘抱在大树下，到处捡东西给老太太吃，
小金子看着老人的眼睛大睁着，望着天空，眼神麻木，呆滞，空洞，象一个枯黄的树叶，冷冷的注视这个世界，她的嘴巴大张着，象是要大声呐喊又喊不出声，象是在无声无息的控诉着这个薄情的世界。
小金子的心像是有只手在抓紧，难受的不行，她转身走开，叫小春帮忙，洗米点柴火，放水煮粥，煮的稠稠的，很烂糊，
煮好后，盛在碗里，不停的勺子搅拌，尝了一口，温度正好，就端着送到老太太身边，尝试着喂老太太喝，
她做手势让傻子自己把鸡蛋吃了吧，老人现在只能喝些稀的，老人茫然的看了看她，眼神没有聚焦，慢慢的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
小金子让傻子把剩下的粥喝了，傻子不喝，把碗放在老娘身边的地上，不让人碰，旁边还有那个鸡蛋，沾满了土都黑了，
看的出傻子很饿，但他不吃，都是给老娘留着。
小金子心酸的不行，拉着傻子往回走，走到她的锅前，给他盛了一碗，让他坐在这给吃了，小春还给他夹了块咸菜，
傻子笑嘻嘻的开始喝粥，很珍惜的样子，喝的很香。
突然就猛地听到身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