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道从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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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续情’这件法器是王后自己炼制出来的，我们并没有逼迫她。”银长老辩驳道。
绝情佛子听罢只是冷哼了一声，经过一场发作，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温和的神色，他又变回了很久以前的那样子，清冷的眸子似乎无法装下任何事物。
“银长老，如果没有逼迫，涂山不会去炼制有这种功能的法器。”
绝情佛子说得笃定，虽然那段记忆发生在很久以前，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她曾经说过，“如果感情能轻易人为更改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太悲哀了”，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最后却给自己炼制了拥有那么一件功能的法器……
何其悲哀，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炼制这件法器的呢？
银长老脸上一僵，又不禁回想起当初的情况来，其实，说王后是被逼的也没有错。
“佛子……”银长老的表情颓迷了下来，原本挺直的腰身也微微弯了下去，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正常的劳累了的老人。
他抬头看着绝情佛子，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开口：“你知道吗，在王后说要和离之后，王当晚便悄悄去了一趟修仙界。”
绝情佛子原本在缓缓转动着掌中佛珠的手停了下来，他猛的抬头看向银长老，平静的湖面再次被风浪掀起。
“你，你说什么！”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绝情佛子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通过这个消息想到了很多东西，这令他整个心脏都紧紧地缩了起来。
他突然……突然不想听下去了。
“王去修仙界，去找你！”银长老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我们妖王白帝玖，在发现自己的王后心里有其他男人的时候，他只是把自己关进了寝宫之中，你知道的，让一个世界的主宰做到这个份上……”
一个世界的主宰，站在权利巅峰的男人，在发现自己的爱人心里有别人的时候，他的处理方式是把自己关起来……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在哪里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银长老心里似乎是难受极了，妖的心也是长偏的，就算白帝玖为了复活涂山晴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甚至已经威胁道了妖界，但把他和绝情佛子对比起来，银长老的还是偏心于白帝玖的。
银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就算是你，也不能否认王对王后的爱。”
很卑微的、小心翼翼的爱。
绝情佛子下颚猛的一紧，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无法说出否定的话来。
“王对自己一直很有信心，他有信心把你从王后心中挤出去。”银长老看着绝情佛子，眼中居然也生出些水光来，他继而有些悲愤地吼道：“但，王无法忍受王后提出的和离要求。”
当一个不爱你的人离开你之后，你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知道王后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她努力过了，她无法忘记爱你。”
在王和王后和好之后，王后确实没有再回到卍界山，她真的有认真努力了的。
“不管是老夫还是当时的王也像现在的你一样……我们都无法否认的是，王后真的很爱你。”
“狐族多生美人，亦多生情种。”银长老长叹了一声，无奈至极：“王和王后都是，只是可惜了……”
两个情种的爱不是互相的，终究是天意弄妖。
“当王后说出‘和离’这样的要求的时候，王便知道，王后是想要离开他，他终究是忍不下去了，他去了修仙界，去佛门，去找你。”
银长老定定地看着绝情佛子，轻声问道：“你觉得，我们妖王若要杀你，修仙界何人可阻拦？”
绝情佛子双眼通红，他心中知道的，无人可阻。
“我们几个长老和王后追赶着了来到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王击破了佛山寺的护山大阵、”
就算是万万年前魔界还没有脱离修仙界的时候，就算是面对魔族百万大军的攻击，佛山寺的护山大阵都没有被打破过。
即使因为斗转星移和地面地理位置的变化等各种原因，导致现在的佛山寺护山大阵有所减弱，但白帝玖独自一人看破了护山大阵，可见他想要“杀死”绝情佛子的决心。
“王那时候是真的疯了，若不是王后以命相逼阻止了他，你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
佛山寺的护山大阵都逼出来了，说明白帝玖是带着极大的杀气靠近佛山寺的。在白帝玖破阵的时候，佛山寺内的僧人定然已经做好了迎接敌人的准备，护山大阵一破，双方碰面之后定然是要死伤无数。
只要双方一打起来，就不可能停下。只要死了一个僧人，佛门根本就不可能善罢甘休，毕竟都打到自己家门口来了，是为了替死去的同门报仇，也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宗门不被侵犯，这场厮杀都不可能轻易终止。
至于白帝玖这边，就算他的实力再怎么强，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闯进去杀掉了绝情佛子，他也不可能轻易走出佛山寺。而四位长老心中虽然清楚错都在白帝玖身上，可为了妖界，他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第二天修仙界的头条会是什么呢？
——惊！妖界妖王带着四位长老猖狂闯入佛山寺杀了佛子，然后嚣张离去！是挑衅？是报复？还是另有隐情？
这件事情会引起什么后果呢？
——两界大战。
先不管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内情，就拿佛门在修仙界的好名声和跟各个宗门的友好交情来说，都不需要佛门有什么解释，修仙界各大宗门都会出面攻打妖界。
“在王和佛山寺的僧人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是王后挡在了双方的中间。她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用自己的身体撞进了王的剑中，剑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
“这一幕总算是唤回了王的理智，僧人终究是慈悲的，他们见到这样的场景，自然也都没有继续自己的进攻，而其中有几个领头僧人还记得王后，事情才没有往最坏的方面发展下去。”
银长老说着停顿了下来，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为当初的画面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静谧的风声之中，一声轻轻的“啪”声突兀响起，几颗棕红色的圆形木珠缓缓滑落在石桌上，轻轻滚动着散开来，滚过桌上的茶水，带起一条水痕——绝情佛子的手中的佛珠……断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银长老并没有任何意外地说道：“当初大战的时候你没有出面，想来是被故意支开了。”
“原来，那一次根本就不是有什么邪修要来抢夺‘渡情莲’。” 绝情佛子眼中都是迷茫，他怔愣道：“原来，师叔说要和我一起守着‘渡情莲’只是借口，他守着的其实是我。”
之所以记忆深刻，就是因为那次佛山寺的护山大阵都被打破了，虽然他那时候还意外修仙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那么厉害的邪修，但后面一段时间寺中突然多出了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做，慢慢的他也就没事心思去顾忌这件事情了，现在想来，这也是寺中的特意安排。
银长老之所以不意外绝情佛子对这件事情不知情，是因为在王看到王后被自己的剑刺穿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带着王后回了妖界，而他则留下来向佛山寺解释并且商量赔偿事宜，而在此期间，他从未见过绝情佛子一面。
其实银长老很理解佛山寺的做法，所以他在修仙界那个期间并没有主动去寻找绝情佛子。
“银长老，她那时候的伤……”绝情佛子眼中再也没有任何清冷，即使现实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但他还是很想了解关于涂山过去的一切。
“王那时候是没有理智的，而王后身体不好这一点你也知道。”银长老看着绝情佛子眼中隐藏不住的担忧，有些不忍地继续说道：“王后的身体被刺穿后，她话都还来不及说一句整个人便晕死了过去。”
“等我解决完修仙界的事情回妖界后，我其实已经做好了看到整个王城满城缟素的心理准备，然后没有。”
银长老长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叹了多少口气了。
“王后没死，王把自己的妖丹渡给了王后。”
妖丹，妖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一只妖把自己的妖丹送给了另外一只妖，就证明他把自己的生死荣辱都交给了对方。
“有了王的妖丹，王后渐渐地也便好了。”银长老揉了揉自己的脸，微微侧了侧身，他看向远处变成一个白点的王城，缓缓道：“王做到了这种地步，王后便知道，王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其实，王后只要假装爱上王，我相信王也会高兴地欺骗自己那就是真的，日子也可以继续过下去。”
“可王后终究是至善之妖，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即使王做到如此地步，王后也没有爱上王。”
“后来，王后做出了‘续情’。”银长老把视线从远处移回来，又定定地望向绝情佛子：“她用了续情，她在提到你的时候，眼中终于没有了痛苦和爱意。”
绝情佛子双瞳剧烈地颤动起来，痛苦、悔恨、不甘……
他已经不敢……也不愿再继续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