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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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
方长生来到天台，一道身影突然从身后跳出。
邱珊珊从方长生身后探出脑袋，转过头看向方长生“你怎么不笑？”
“我为什么要笑？”
“你赢了啊！赢了我们班实战最强的魏极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厉害了！”
“哦。”
邱珊珊嘟囔着嘴巴，“行吧，你不在意输赢，只在乎能拿到学分对吧？”
“嗯。”
“伤还疼吗？”
“医务室治好了。”
“你穿着病号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什么重病呢。我这里有件外套，你穿着吧。”
方长生下意识的接过推到他身前的白色外套，还没等拒绝，邱珊珊就拿着手提包走到他们吃饭的地方。
邱珊珊熟练的从包里拿出布铺在了地上。
将饭盒放在布的中间，还拿出了两瓶牛奶，一瓶巧克力牛奶，一瓶草莓牛奶。
方长生很自然的坐了下去，手中的外套反而不好还了，放在地上也不是，最后只好披在身上。
外套很薄，披着也不觉得热。
衣服上有淡淡的奶香味，不知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别的。
邱珊珊打开自己的饭盒，但从外观上，今天的饭菜正常多了。
“我跟着食谱做的，盐焗鸡翅、炸薯条和炒菜心。”
邱珊珊一脸期待的看着方长生，一副等着他品尝和评测的模样。
“你自己炸的薯条？”
方长生一眼就相中了饭盒里格格不入的薯条，他是想不通什么家庭会做饭的时候特地做薯条。
妈妈丁静做薯条的时候都是在有特殊节日庆祝的时候，一锅油不可能只做炸薯条，还要做炸鸡翅、炸鸡柳、炸茄子。要将这锅油反复使用，甚至经常性要连续用三天才肯倒掉。
“对啊！”邱珊珊鼓了鼓嘴巴，不好意思的说道：“炸薯条容易做，炸一炸捞上来放盐就好了，没那么容易翻车。”
方长生感到奇怪，不过也没打算追问，夹起薯条吃了起来。
薯条已经软了，面面的口感，盐也加多了。不过对比起昨天的玩意，薯条还是能吃的。
方长生也尝了其他两道菜，盐焗鸡翅，还是有放盐重的问题，盐已经多到发苦了，而且口感干巴巴的，鸡翅里的汁水都蒸发了。
炒菜心反而是最好吃的，知道放蒜蓉，味道偏淡，虽然炒得不怎样，但菜心本来的甜味还保留了下来。
方长生拿出自己的便当，他此时才想起了一件事。
“忘了！今天的便当是姐做的！”
邱珊珊看到方长生对着便当露出苦瓜脸，不禁感到好奇。
邱珊珊已经慢慢了解方长生，这个面瘫脸的男生，对大部分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少有的让他上心的事情，便是吃的。
他在发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表情会喜形于色，遇到不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也会畅所欲言，直接指出不足。
方长生这样一个喜欢吃的人，他带来的便当为什么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呢？
方长生还是接受了事实，打开了便当。
方长乐做了苦瓜炒牛肉盖饭，还加了一颗鸡蛋。
真是一言难尽。
牛肉过熟，被炒得又干又硬。
苦瓜也被炒得没有水分，苦味倒是完全渗出给了牛肉干上。
唯一能吃的就是鸡蛋，只是单纯蒸熟，没有做更多的烹饪处理。
邱珊珊毫不客气的夹起一筷子，尝了一口，咀嚼了良久。
方长生看邱珊珊吃得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确定的道“觉得难吃可以吐出来，不用强忍着。”
邱珊珊咽了下去“是其他人做的吗？跟你之前的烹饪风格不同。”
“对，之前是我妈做的，这个是我姐做的。”方长生道。
“她自己控火做的菜吧？”
“你怎么知道？”
“吃得出来的，吃一个人亲手做的菜其实能感受到她是个怎样的人。”
“那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一个熬过苦的人。”
“你是从我这里判断的吧。”
“不是哦，我就不觉得你熬过苦。相反我觉得你一定是被呵护着长大的。”
方长生这就不理解了“这又是为什么？”
邱珊珊抓过方长生手掌，又将自己的手掌翻上来，两只手掌并排放在了一起。
“最简单的就是看手了，你看看我跟你有什么区别？”
邱珊珊的手是女孩子的手，掌背看上去修长且白皙，但是翻过来掌心，有发黄的手茧，五指还有不同程度的脱皮。
相反方长生作为男生的手掌反而更加的细腻嫩滑。
“虽然我们都是穷人家出身，但是我命苦得干活，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是我自己做。你不同，你可能穷，但是你不用干活，而且从你的性格也能多少看得出来。
一般的穷人家可能会自卑而非常敏感，表现得自尊心过强，总是觉得别人瞧不起自己。有的会胆小懦弱，有的则会攀炎附势。
你呢？哪怕是寒薇亲自邀请你，你也完全不把她当回事。打从心里你就没有任何自卑感，你真心的认为自己和她是平等的。”
方长生打断道：“其他同学不都这么认为的吗？难道你觉得寒薇就比你高贵，你就低人一等吗？”
“我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命低贱，但是如果寒薇邀请我，我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班级里任何人都是如此，除了欧阳和你。”
“这又说明了什么？”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你，又或许是你天性使然吧。
但是如果你经历过被人上门讨债，小小年纪就要为了生计出门打零工，卑躬屈膝的请求别人给你机会，跪着求着为了那十几块钱的时候，你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样子。
长生，你应该没见过你父母在外面工作的样子，他们也从不曾跟你抱怨过工作、生活中的委屈吧？所以啊，你被保护得很好，你爸妈给了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他们真的爱你啊。”
方长生从没想过这些。
方长生咽了咽口水，反问道：“所以......这些你经历过？”
邱珊珊点了点头，她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
要是邱珊珊不说，方长生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爱笑的女孩居然会经历过这种事情。
方长生连忙转移开话题。
“你说从我姐做的菜上能感受出我姐熬过苦，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调料会加得重吗？我昨天回家后认真的想了想，我最后得出答案，因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重调料可以掩盖掉食材本身一些不好的味道。
现在我吃到你姐的料理，我相信她不是有意做得不好吃，只是她习惯了。省油省盐，而且最重要的是将食物做熟，好吃不好吃都是次要的。
就像我一样，在你说出来以前，我不觉得我做的东西有问题，我吃着也不认为多难吃，因为我习惯了。你姐也是，她也习惯了。”
方长生看着便当，一口一口的放进了嘴巴里，咀嚼、吞咽。
习惯是因为她长期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一直都是在吃着这种食物，食物的味道并不是她第一考虑的，能吃饱、吃了不会生病才是。
方长乐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跟邱珊珊类似的经历吗？
方长生没有勇气去问方长乐她的过去。
或许他能从邱珊珊的身上窥探到一二，但是方长生还是不敢。
或许那是一段不堪的过去，一段方长生所无法接受的过去。
方长生不知道这段过去跟自己是否有关，如果是的话，他该如何承受这份足以将他吞没的内疚呢？
方长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他的淡漠只针对外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家人是他的逆鳞，是他唯一在乎的。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朝前看就好了。你看看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将来一定能够给家人带来好的生活，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邱珊珊拍了拍方长生颤抖的肩膀，“看！我也凝气了哦！火焰还是挺美的！”
方长生看见了邱珊珊手指上凝出的火苗。
跟方长乐一样的火灵根。
邱珊珊的身影跟方长乐在一刻仿佛重叠在了一块。
方长生抓过邱珊珊的手，熄灭了她指尖的火苗。
方长生将邱珊珊的手双手紧紧抓住，拉过来放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不安和惶恐，快将方长生压垮了，越是不想胡思乱想，思绪越是浮想联翩。
自己所丢失的记忆，睡梦中挥之不去的梦魇，以及方长乐的经历。
方长生情不自禁的就将一切给联想到了一起。
此时在方长生身旁的邱珊珊，她与方长乐重叠的一面，让方长生恍惚间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能拯救快要溺亡的自己的救命稻草。
邱珊珊看着惊恐慌张的方长生，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好如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抚平他急促的呼吸，希望能够帮助他冷静下来。
邱珊珊右手被抓着，便伸出左手拍打，但这样也让她更加的靠近了方长生，这个动作就像是将他揽入怀中一般。
邱珊珊还是第一次跟男生这般近距离、亲密的接触，脸不禁泛红了起来。
良久，方长生终于恢复了冷静。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立刻松开了手，站起来连退了数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嗯......”邱珊珊别过头，摸了摸自己红彤彤、热滚滚的脸颊，快速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我先下去了！”
邱珊珊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眼神闪烁的道：“那个......明天周六，我想说你有没有时间......咳......就是我看中了一个烹饪班，她们这周六有体验课，但要两个人才能报名参加。”
方长生愣了愣。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理解。
邱珊珊重重的点头“嗯，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晚上我将时间地点发给你，你一定要过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