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为人父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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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落日的最后一缕红芒从草原落下之时，介于即将到来的黑夜与白昼之间，片片红芒下的草原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感。
傍晚时分，姬风、阿炎朵趁着夜色，二人经过多方打听，总算在离赤狄北面，距离赤狄主营大约十里处，找到了阿炎列三人。
“阿爸！”阿炎朵有些不敢迎上阿炎列的目光，毕竟自己是偷跑到赤狄来的，而且还惹了那么大的祸。
阿炎列看着眼前的阿炎朵，没有说话，眼含怒气，语气冷道：“别叫我阿爸，我没你这么胆大妄为的女儿！”
“阿爸….我…！”阿炎朵吞吞吐吐道。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阿炎列，一旁的姬风同样也不敢说话，毕竟这次怂恿阿姐出来，自己也有份。
阿炎列见低着头，一脸委屈的阿炎朵，再看旁边同样低着头的姬风，不用去想，也知道，这两姐弟一定是偷摸跟着自己等人来的，估计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说说吧，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来的！”阿炎列语气中虽仍有责备，但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阿炎朵和姬风姐弟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随后姬风开口说道：“义父，这次偷溜出来，是我带着阿姐一起来的，您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好了！”
“不，是我带阿风偷溜出来，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如果阿爸你要罚的话，就罚我好了！”阿炎朵打断姬风的话，说道。
看着面前两人你争我抢的样子，阿炎列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二人没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里，竟然偷溜到赤狄这险地来；好笑的是此刻二人一副唱双簧的样子，抢着承担责任。
咕咕！正在这时，二人肚子传来阵阵异响。
听到这个声音，阿炎列不由得一笑，看向二人说道。
“好了！惩罚你们的事我心中自有打算，现在饿了吧！跟我进账，吃一点暖和的食物!”最终阿炎列心中还是关怀占据了主导地位，看着姬风那变成灰色的衣袍，以及阿炎朵那有些肮脏的衣物，可想而知，这姐弟两在路上没少吃苦，作为一名父亲，阿炎列有的时候对于姬风和阿炎朵，真的很包容。
见此一幕，一旁的铁木和达尔木相视一笑，族君面对亲人时，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两人偷溜到赤狄，竟然没有先惩罚，反而先让他们吃饭，果然是“孩子奴”啊。
阿炎列临时搭建的帐篷内，一张小方桌上摆着一盘羊肉、一盘糌粑、一壶马奶酒，酒是温热的，羊肉冒着丝丝热气，糌粑散发着一股香味，食物虽然简单，但对于已经饿了的姬风和阿炎朵来说，却是如同美味佳肴一般。
两人一阵狼吞虎咽，总算是有了一些饱腹的感觉，那马奶酒度数不高，已然十四岁的阿炎朵，以及今年有十岁的姬风，自然被允许可以喝上一两口，虽然二人平时没少偷喝，但这当着阿炎列的面，还是第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姬风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吃着糌粑的阿炎朵，又看了一眼阿炎列，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就一阵头大，但重伤薛兀术的事情重大，必须告知，不然等到赤狄报复的时候，己方没有任何的准备就晚了。
想到这里，姬风语气有些凝重，说道：“义父，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给您！”
“风儿，什么事，你说！”正喝着马奶酒的阿炎列，语气平静道。
原本正吃着糌粑的阿炎朵，听到姬风这话，动作为之一顿，抬头看向姬风，又看了看阿炎列，眼神中一片慌乱。
姬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平静的说道：“我把赤狄部主君的小儿子打成了重伤！”
“噢？是吗…”
噗!
阿炎列原本正喝着酒，一听姬风的话，一口酒马奶酒就吐了出来，随即一脸不确定地看着姬风，问道：“风儿，你刚刚说什么？重复一遍。”
“赤狄部主君穆勒和的小儿子薛兀术被我打成了重伤！”姬风重复道。
这一次，阿炎列终于听清楚了姬风的话，但他的心里却仿佛一锅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水，瞬间炸裂开来，这个消息未免太过于让人震惊。
一旁的铁木、达尔木同样被姬风的话震惊了，二人一脸惊骇的看着姬风。
阿炎列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目光入炬的看向姬风，凝重道：“风儿，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要知道为什么！”
在阿炎列的心中，姬风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孩子，这么多年，姬风从来没有给自己惹过什么祸，也很少打架，小的时候，因为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姬风被朔风部的其他小孩子嘲笑成小哑巴，也不见他打过架，再大了一些，姬风除了练功以外，就是去怪老头那里看书，从不掺和进任何的是非争斗之中。
此刻姬风竟然告诉自己，把赤狄部主君穆勒和的小儿子打成了重伤，这一切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听了阿炎列的话，姬风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即开口说道：“义父，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姬风的讲述，阿炎列总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随即他低头沉默了，伴随着阿炎列的沉默，其余几人也不敢说话，一时之间，帐篷的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种压抑，让姬风有些不适应，但重伤薛兀术这件事，自己既然做下了，就绝不后悔，就算阿炎列要惩罚他，他也接受，但千万不能连累阿姐。
似过了一个世纪，又好似只有片刻，沉默许久的阿炎列突然一笑。
“哈哈！”
这一笑，笑得让周围几人不解，一脸茫然的看向阿炎列。
“阿爸他该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阿炎朵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对姬风说道。
后者一阵无语，自己阿姐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就算重伤薛兀术这件事太过让人震惊，阿炎列也不至于失心疯。
“哼！你阿爸我可不会得失心疯！”阿炎列白了一眼阿炎朵，随即目光转向姬风。
“风儿，这件事情你做得对，义父不会罚你，相反义父觉得你做得对，这薛兀术打得好，如果是义父的话，我会打得更重！”阿炎列淡淡的说道。
姬风傻了！不知道阿炎列心中怎么想的，不解地问道：“义父，这件事我做的对？”
后者点了点头，拍了姬风的肩膀，说道：“风儿，这件事就让我义父来处理，你不要管了，赶了一天的路，你和阿朵早点去睡觉吧!”
“阿爸…”
“义父…”
姬风和阿炎朵同时开口道，似乎还有话说，但却被阿炎列打断了。
“好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达尔木，你带他们姐弟两去另外一顶帐篷休息！”阿炎列朝一旁的达尔木说道。
达尔木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姬风和阿炎朵两人朝账外而去。
“族君，您真的觉得风少主这件事做得对吗？如果…”姬风和阿炎朵一离开，铁木担忧道。
此刻，阿炎列没有了在姬风和阿炎朵面前的轻松，一脸的凝重阿炎列对铁木说道：“铁木，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赤狄部虽然势大，但好在这件事还有转机，目前赤狄还不知晓风儿和阿朵的身份，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族君，请您吩咐！”铁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躬身行礼道。
“我要你明天一早就带上阿朵儿风儿回朔风！只有他们离开了赤狄，才算是安全的！”
“族君，您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了呀！”铁木叹道。
阿炎列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铁木，缓缓地说道：“铁木，你知道吗？阿朵从小没了娘，我呢!又是一个糙汉子，不知道怎么养女儿，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小手放在我掌心那一刻时，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融化了，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虽然长生天带走了她的阿妈，但却把她留给了我，这是长生天对我的眷顾，那一刻，我发誓，我要用我这一生去守护她，爱护她，也许是因为对她阿妈的愧疚，平时我对于这孩子过于放纵，这也导致她性格有些乖张，但我知道，我的阿朵，她的心灵就像草原生的雪一般，圣洁而又善良，时间过得真快呀，眨眼之间，阿朵都已经十四岁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阿炎列呆呆的说着，似跟铁木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阿风呢，是一个孤儿，是我从雪地中捡回来的孩子，原本我以为，我阿炎列这辈子也就只有阿朵这一个孩子了，可是那个雪夜，当我从雪地上捡起阿风时，看着小家伙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通红，却仍旧坚强的活着，不哭也不闹，让人心中一疼，那一刻，我就觉得，这小家伙就是我的儿子，是长生天赐予我阿炎列的儿子，
也是我女儿的弟弟，所以我将他带回了朔风，可是我总忙着朔风的事务，对于阿朵和阿风，我关心得很少，甚至于阿风可以说是阿朵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对于他们两姐弟，我心中有着内疚，这么些年，我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现在孩子闯祸了，作为一名父亲，我能够做的只是拼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他们，哪怕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我又是朔风的族君啊，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得保护我的族人，我的保护好我族人的孩子，我朔风男儿，有祖训，男人当守护好脚下的土地，家中的父母，怀里的女人，身边的兄弟，我阿炎列能够做到的，只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的族人！”
阿炎列语气虽平淡，但他的眼眶却早已湿润，为人父母者，为子女者忧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