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次伤心的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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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梦梅熬到半夜，写好了自己的教学计划，班主任工作计划。第二天，正式开学，学生都到校了。
一下子忙起来了，闲了一假期，刚开学还有些不适应呢。何梦梅在班里忙收学费，然后去会计处交帐，然后带几个学生去教导处领书，回到教室发书。真的是乱操操，忙的头晕脑涨。
照例第一天还是不能收齐学费，总要有十几个人交不上学费。或家庭贫困，或家里一时短缺父母正在筹措。那时学杂费一学期也就二百多，但是有很多家庭交不起。
学费没交就没有书，所以开学两天都不能正常上课，必须班主任看班。何梦梅也没时间做饭，大部分是去食堂吃，有时去刘诗雅那里吃。
可是现在基本上，李主任都在刘诗雅那里吃住。何梦梅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尽管人家不在意。
至于小师妹，何梦梅几天没去她那里，她也没来找师兄，大概也忙于备课。何梦梅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事。
班里十几个没交学费的，何梦梅得想办法，一个个找他们谈话。能挤出来的尽量挤，家长承诺过几天给的，何梦梅担保先去领书。
还有三四个家庭确实贫困，何梦梅厚着脸皮带他们去找校长。校长也还给面子，或者部分减，或者全免。毕竟都是为了学校工作。
还有一个成绩很好的，几乎每次考试都第一的女孩子杨娟，却没有来。何梦梅知道她家也很贫困，何梦梅决定去家访，看看究竟什么原因。
吃过午饭，何梦梅骑车去杨娟家家访，班里成绩最好的一个学生，他不能让她辍学了。何梦梅觉得在自己班里，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因为贫困失学。
杨娟的家离学校大约七八里，杨娟平时住校，回家回学校都是步行。
走进杨娟的家，何梦梅感到心酸。三间前屋，土墙草顶，窄窄矮矮。最西间房顶破了个大洞，上面用塑料布盖上。东两间土灶矮木桌，两个板凳还都是三条腿。
院子根本没墙，是用玉米秆夹成的篱笆，堂屋是土墙瓦顶。里面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用绳子网成的软床，软床上席子还只有半截。
这个家可以说真的是家徒四壁。杨娟看到老师时，先是惊诧，然后瞟了一眼自己家，深深地感到难为情。她的脸也很白，但是一种苍白，显然缺乏营养。
“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咋几天了还不去上学？”
“老师，我不想上了。”泪水从双颊留下来。
“那不行，必须上学！”
走进堂屋时，杨娟妈从大床上做起来，想下床。
“你不舒服就不要下来了，没事，就这样聊聊。杨娟你先出去，我和你妈聊聊。”
杨娟到前屋坐着看书，何梦梅开始询问杨娟妈一些家庭情况。
“是不是家庭困难不想让孩子上学了？”
“老师，我们家庭确实困难，但我们绝不想让孩子失学。他爸说，再苦再累也要上。是孩子自己看到家庭困难，不想上了。
你看我这病怏怏，他爸又是残疾。闺女心疼我们不想上了，说是下来出去打工，挣钱给我治病。我根本不愿意啊，劝她几天了，你要不来，她过两天就跟人出去了。你说她这么小出去能干什么啊？”
杨娟妈说着话，不断喘息着，泪水也留了下来。
“老师，我也没办法啊，学费没有，吃饭都成问题！我们家原来也挺好，后来我有了这个哮喘病，死也死不掉，好也好不了。老天不睁眼，他爸有被车撞了，一条腿被截掉了。”
“肇事司机也没赔钱么？”
“唉，那司机家也穷，还是借钱买的车。车卖了赔了医药费，再也拿不出钱来了，一家人都跑了。有什么办法，我们该倒霉。”
“你家大哥呢？”
“出去了，说是出去赚钱，好好人都赚钱不易，他一条腿拄拐的人去哪赚到钱？说句不怕丢人的话，他是出去要饭呢，走街串巷，舍脸求人给个一毛两毛。”
“你看我们穿的衣服，都是城里人不要丢弃了，他爸拾回来的。”
女人不断喘息，不断用一块破旧的毛巾擦泪水。何梦梅也跟着很难过，眼里充满泪水。女人平息了一会继续说：
“他爸夏收后出去的，说是孩子开学前回来，给闺女交学费。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担心他出事啊！虽是残疾可也是我们家顶梁柱啊！
村里也给我们提留款免了，儿子在村里小学上学也不交学费。闺女上学，他爸从不欠学费，他说要给闺女留面子。”
说明杨娟爸还是很有思想的，这家人虽贫穷但到处都打扫干净，衣服虽旧倒也还整齐。说明什么？说明这家人有种不屈的精神！
“大嫂，别担心，现在社会很平和，大哥不会出事的。杨娟我给带学校去，学费我找校长给免去。我的班级绝对不允许有学生因贫困失学！大嫂你也要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社会和政府也会越来越关注贫困家庭的！”
何梦梅把杨娟叫进来，给她说：
“你跟我回学校，什么事我帮你处理好，你给我好好学习就行了。你要知道你现在辍学回家，你没能力改变你的家庭。目前为止我们农村青年只有考大学才有出路，就像我一样。好好学习，用知识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杨娟流着泪不断点头，何梦梅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百元给了杨娟妈，然后骑车驮着杨娟返回学校。
坐在自行车后架上的杨娟叹着气对老师说：
“我们家太穷了，穷得我很自卑。我的成绩之所以很好，是因为我怕和别人一起玩，自己只有看书学习。”
何梦梅跳下车，看着杨娟，郑重地说：
“杨娟你给我记住：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勇气，失去斗志，失去高贵的灵魂！从今天起，你挺起胸膛，你要相信你会改变你自己的命运。你会比很多人成功，也会比很多人更强大！”
杨娟看着面前这位高大英俊，在她看来就像神一样存在的班主任，又一次泪流满面。
到了学校，何梦梅又一次去找校长，把杨娟家的情况说给校长听。校长也很同情杨娟，批准全免杨娟的学费。梦梅又到食堂买了几十块钱饭菜票给杨娟，然后带杨娟去教导处领了课本，让杨娟进班学习。
一中午没休息，何梦梅有点疲倦，回宿舍，躺在床上休息一会。
李明俊来敲门，进来和他说课表改动的事，然后又闲聊了一会。
“请问，这是何老师家么？“
两个人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人，肩上挎着一个蛇皮袋子。一脸胡须，衣服上还带着尘土。何梦梅立刻想到杨娟爸。
“是的，进来，你是杨娟爸吧？”
“是的，我是杨娟爸，我是来给杨娟交学费的。”
“我就是她班主任，你先坐，你才回来么？”何梦梅热情招呼。
“我才回来，刚下车还没去家，直接就来学校了。对不起老师，我路上想搭人顺风车耽误了两天。”
说着打开放在地上的蛇皮袋，何梦梅李明俊都惊呆了！
一蛇皮袋都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