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贤臣择主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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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燕飞沉拿着卷宗，按着上面的人名一个接着一个地找上门，然后发现上面的人不是被贬出去，就是被发配，再不就是意外去世了。
和燕家的案子有关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几个当年查办案件的官员了。
因为苏湛一上位就给燕家平反。
罪名轻的被贬官，而接受了太后的命令给燕家判处流放的官员，被削去官职，发配到了不毛之地。
其余的证人已经全部‘意外去世’。
在扑空了几次后，燕飞沉终于逮到一个还活着的，那人是被贬官再次回到京都的。
他问了之后，那人却说就是太后吩咐他们诬陷的燕家。
即使燕飞沉把剑拔了出来，那人却还是一样的说辞。
那人甚至比他还要激动，红着眼眶对着他指着自己的脖颈吼着：“你是燕家的人对吗？你要是想报仇，就往这里砍！”
“我这些年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入睡就会有燕家的冤魂过来找我！”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不想的，她是太后，我就是个小官我能怎么办啊！我这些年兢兢业业当好官，我赎罪不行吗？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燕飞沉呆愣片刻，在那人想往他剑上撞的时候，他下意识把剑归鞘，道：“我不杀你，你继续当个好官，如果你违背了自己所说的话，我会回来取你性命的。”
他看着那人又哭又笑的癫狂样子，略带茫然地离开了。
然后燕飞沉蹲在树上借着月光在卷宗上想找一个现在活着且在京都的人，手指头按在卷宗上一个个人名地看。
发现自己能找的人其实只有那五六个，而且还都是些不重要的人物。
最后他发现了一个人，那是当年的刑部侍郎，也就是现在的刑部尚书，周启。
上面写着，在大理寺将燕家判处流放后，就把案件移交至刑部。
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周启发现燕家的案子有冤屈，暗中追查这才发现刑部尚书其实是奉了宫内的命令要除掉燕家。
他想要替燕家平反，反而被贬出了京都，苏湛上位这才得以重用
这是个正直的好官。
燕飞沉虽然因为当年燕家的事情很厌恶贪官污吏，但这样的好官他还是很敬佩的，就像是他其实很崇拜沈星澜的道理是一样的。
他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他说谎，就把卷宗卷吧卷吧塞进了自己的衣裳里，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向着周府而去。
燕飞沉没有从正门走，而是飞檐走壁地进了周府，他看见周府内的书房亮着，几下子就从屋檐上落到了书房的门前。
奇怪的是书房周围并没有下人，反而空荡荡的，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但燕飞沉没有多想，他只觉得可能是因为周尚书并不喜欢有下人在旁边伺候，所以才会这么安静。
不过这正好方便他行动，不然他还得打晕他们。
燕飞沉没有直接推门进去，他看见里面烛火摇曳，还有一个人影映在了窗纸上。
他先是礼貌地敲门三声，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才推门进去。
书房内只有一个有些清瘦，眼神格外明亮的中年人，在燕飞沉进来却呆呆站在门口看着他时，他道：“你来了。”
他的语气却是没有半分意外。
燕飞沉却依旧呆站着，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周启就是当年那个为他们燕家申冤的那位官员。
他当年还小，只记得有个很年轻的官员想要帮助燕家，但没多久那个人就不见了，但燕飞沉记得那人的模样。
虽然周启看起来老了很多，但容貌却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再加上他在卷宗看见的，燕飞沉确认，周启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燕飞沉张了张嘴，眼眶有些发热，他想到看卷宗时说周启被多次贬官，很想说声对不起，又想说声谢谢。
但声音梗在喉咙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坐吧。”
周启起身过去把燕飞沉身后的门给关上，随后邀请燕飞沉先坐下再说，又给对方倒了杯茶。
“你是来问燕家的事对吗？”
燕飞沉僵硬地端坐在椅子上，过了会他扑通一声跪下给周启磕了个头。
他哑声道：“周大人，燕家的事情多谢你的帮忙，还连累你被贬……”
周启叹息着把他扶起来：“不用道谢，我并没有帮到你们。”
“而且我被贬也并不是因为你们燕家，而是我和其他人的理念不同，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当年他也只是个毛头小子，虽然才华出众，考状元没几年就被提升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上，但他太天真了。
他天真地以为先皇是明君，也天真地以为所有想要当官的人，即使想要荣华富贵，也会有和他相同的信念。
所以他在燕家的事情上直接摔了个大跟头。
但让周启随波逐流，那是不可能的，不就是被贬吗？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回来，然后因为进谏一次又一次地被贬。
折腾几次，周启也被折腾烦了。
然后周启悟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明君，而先皇是个昏君，他得先给景国换个皇帝才行，然后他选择追随当今圣上。
而陛下也没有让他失望。
他一直没有忘记燕家的事情，在知道陛下将燕家仅剩的那个孩子接回来时，他是开心的。
所以他在陛下上位之后，立即申请重新查办燕家的事情，但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一直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但燕飞沉就是觉得周启是被他们燕家连累的，他坚定道：“周大人，你有没有想杀的人，我去帮你杀。”
周启傻眼了，他手一抖直接拽掉几根胡子，他看着眼前格外傻乎乎的燕飞沉，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法外狂徒。
他是刑部尚书，结果燕飞沉要帮他杀人？！
他皱眉厉声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让你去杀一个好人你也要去吗？！”
周启的一声呵斥让燕飞沉本来危险起来的气息顿时缩了回去，下意识就想把剑给藏到身后去。
而周启被他气得起身来回走，他走到燕飞沉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般目无王法，凭着自己的心意就要去夺走他人的性命，那你和当初陷害燕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燕飞沉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紧了紧剑柄，喃喃道：“我只是想报答你。”
周启看他脸色难看，语气柔和了点道：“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情很感激我，但是你不能这样没有底线，我对你有恩，你就要为我杀人，让我平白担了一条人命，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如果你真要报恩，那更应该在我要犯错的时候提醒我阻止我，而不是一味地纵容。”
燕飞沉似懂非懂点头道：“飞沉明白了。”
周启这才满意地坐回去。
燕飞沉想到刚刚周启的话，问道：“周大人早就知道我要来吗？”
周启抚着自己下巴的山羊须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说下午的时候陛下找过他，他其实早就知道燕飞沉会来。
其实燕飞沉是陛下的哥哥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谁都知道太后当年给燕家生了个儿子。
下午的时候陛下告诉他原委，还说这燕飞沉脑子不太好，一直认为当年的燕家就是被先皇陷害，而太后是无辜的。
所以燕飞沉今日可能会来找他问当年的事情。
所以周启才会提前把下人给支开，毕竟陛下都说燕飞沉是一根筋了，如果让府内的下人遭了无妄之灾，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而他刚才那番话其实也是在提醒燕飞沉，不要再被太后利用，如果真的为太后好，反而应该阻止太后不要让她继续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