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菜刀落在砧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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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墩,看见了么,这河岸边有很多洞,这些洞里可能都藏了东西。”
“藏了啥?”
“龙虾,黄鳝,青蛙,蛤蟆,蛇……”
蒋德金带着王桐在河边溜达,教授些抓捕技巧,顺便打发时间。因为陆沉沉一直未回,估计还在土坡上趴着,只能暂时等待。
“不同的洞,根据洞口形状,可以判断可能藏的东西”,他伏下身体,蹲在河边,示意王桐也蹲下,看了看洞口,说道:“当然,有时候判断不准,主要还是得靠实践检验……这个洞不圆不扁的,你伸手进去摸摸。”
小胖墩将右臂袖子撸起,就要探手进去,却见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有点害怕,又止不住犹豫。
“要不,还是你摸吧……”
“不行,我不能摸。”
“为什么?”
“因为判断不出来藏了啥,万一要是有蛇,我摸进去,岂不是会被咬到?”
“……”
小朋友顿时有点凌乱。
“……”
老蒋逗完小朋友,从兜里摸出一个钩。这是用铁丝制作的,头磨的很尖,绾成钩,比钓鱼的鱼钩粗大很多。也并不系线或者系绳,钩头后留着长长的铁丝,直直地提在手里。
套上蚯蚓,在洞口晃悠。
并不深入洞内,却也离的不远。
小胖墩蹲的累了,坐在地上,只伸着脑袋看。
“这能钓到东西?”
“我小时候能,现在不知道,毕竟世界变了。”
一大一小两人闲扯着,却听“哗”的水响,一条细长的影子自洞里钻出。猛地咬住了铁钩,然后再也挣脱不开,身体蜷曲扭动,绕来绕去。
小胖墩被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却是条黄鳝。
蒋德金晃了晃铁钩,笑道:“还行,看来世界也有些东西没变。”
日头偏移,光色渐变。
老头带着小孩逮鱼摸虾,不亦乐乎。
世界其实变化很大,至少,这行为放在大灾变前,可就算不务正业了。在如今这世道,却有可能是填饱肚子,活下去的生存手段。
张文书则带着徐真,在周围辨识寻找些有用的植物。
因为今天收获颇丰,不再着急多寻物资,倒也显得悠闲自在。累了便歇歇,渴了便停下喝水,边闲聊边喝水等待。
待日色西斜,仍未见陆沉沉回来。
让小胖墩去喊他。
小朋友一溜烟地跑去了,又一溜烟地跑回来,依然是一个人。
“陆叔叔说,大家先回去,不要等他。他走的快,会赶在天黑前回去的。”
王桐汇报完毕,转身就走,又去逮鱼摸虾。
张文书闻言,摇摇头,说道:“这是对兔子有怨念……”
想想应该没啥事,几人便收拾东西往回走。
傍晚的风,渐渐凉爽。
河岸的芦苇沐浴在这金色的风里,芦花摇曳,染了夕阳的颜色。空气里是青草与河水的味道,带着丝丝凉意。
成群的野鸭飞落,发出嘎嘎的声响。
不知是在呼唤亲人团聚,还是焦急于蛋的失踪。
回到住处,几人简单清洗,除了王桐。
小孩子不爱洗澡,不爱洗头。天天摸爬滚打,弄的跟泥猴子似的,也不会感觉脏。还是被徐真强逼着,才把黑乎乎的小手洗干净。
然后开始分拣野菜,处理鱼虾。
“老蒋,你会做帘子不?”张文书给野菜分类,扔进不同的筐里,皱着眉头,询问蒋德金:“工序应该不复杂,但我没做过,你行不?”
蒋德金看看四周,三间箱房,窗户是有的,帘子也有,很齐全。
“咱们做帘子干啥,好像不用到”,他很疑惑,说道:“我倒是不会做这东西,要不,把破衣服裁开,拼拼凑凑?”
张文书知他误会了,摆摆手,说道:“不是那玩意,是用来晾东西用的。可能这称呼是用的方言,我小时候听的惯了,不知普通话是否另有称呼。大概呢,就是用芦苇杆排列好,用细绳编制,可以卷起来,可以铺开的那种。”
蒋德金一听便明白了,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了,家里以前常用。”
两人探讨了一下,感觉难度不是特别大,应该能办到。
有这玩意,晾晒东西就方便了。
芦苇杆紧密排列,卷成个圆柱形。需要的时候,直接铺开。铺在地上,或用两个高凳子,架上几根木头,铺在高处。
需要晾晒的东西,便分散着铺到帘上,不虞沾了灰尘。
谈论这个,两人便又提起桌子板凳。
“木头是不缺的,简单的劈砍工具也不缺”,蒋金在心里盘点物料,计算着所需的东西,说道:“结构不复杂,能制作出来,不过会很粗糙。毕竟咱们连个刨子都没有,板凳和桌子的面都会疙疙瘩瘩的。”
张文书点头,说道:“无所谓,实用就行,这时候谁还有功夫考虑美不美观。”
目下库房总计五个人。
人多人少,是两个概念,人的心里状态也会不一样。
张文书在此已经有段时日了,能寻到食物,可以解决水源问题,不愁无处遮风挡雨。但也仅此而已,连个正经的床都没有,每日蜷缩在角落里,随便盖些破衣服就行了。
至于饮食,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他有能力获取食物,如果愿意,每顿都不落下。
但他似乎失去了热情。
一个人的时候,吃饭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实在饿了,便去找一些。不那么饿的时候,就睡觉,或者躺着发呆,坐着发呆,站着发呆。
如今他搭救了几个人,并还在照顾他们的生存。
任务比之前重,安排也比之前繁忙,思考的时候就更多了。
有时候干一天活,也会感觉疲惫。
但很难说,他以前比现在开心。
手头的工作忙完,开始准备晚饭。
不过今天不再是他动手,而是由徐真代替。
徐真将菜刀洗干净,站在墙边。面前是清洗台,老蒋刚刚用砖头和石板依墙搭建的。石板上则是砧板,其实就是个圆木墩,用斧头劈砍出来的。这是陆沉沉素日里锻炼劈柴的产物,只是被张文书寻了块像样的,挑选出来而已。
砧板还比较新鲜,木头水分仍在,先用着吧。
一声钝响,菜刀落下,剁在砧板上,刀尖入木。
徐真的表情,却慢慢生动起来。从紧绷到放松,然后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仿佛曾经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
接着是刀光闪烁,砧板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张文书和蒋德进听着这久违的声音,也是相视感慨,唏嘘不已。
日色渐晚,倦鸟归林。
叽叽喳喳的脆响,慢慢停歇,便连此起彼伏的蝉鸣,也不复洪亮。女人切洗着野菜,准备晚饭;男人们在一旁闲坐,手中编制着东西;小孩则盯着桶里的鱼虾,不时用棍子戳一戳,自顾自地玩耍。
一切,都是平静的景象。
陆沉沉还未回来。
张文书看了看天色,眉头有些发皱。
夜晚外面会变得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外停留。抓个兔子,按理是不该有什么意外的。但陆沉沉是个缺心眼,他有些担心,对方会一直在洞口守着。
“你们继续准备着,我去找小陆,天色有点晚了……”
稍稍犹豫,他站起身,感觉还是去一趟比较放心。
却听墙角声响,一只脑袋露出,接着整个人钻了进来。
正是陆沉沉。
与张文书严肃的面容不同,他正咧着嘴笑,茂密的胡须,亦遮不住得意的牙齿。他举起右手,正拎着一对长耳朵。一只肥硕的野兔,不时蹬腿,却无力挣脱。
小胖墩已跑了过去,兴奋地绕着他看来看去。
“哈哈,让我给逮住了!”陆沉沉快活地对大家说。
众人也非常惊奇,围过来观看。
便是连张文书,也是笑容满面。
他们不是没肉吃,鱼虾,黄鳝,青蛙都是肉,之前还有老鼠肉呢。不过跟这么大一只兔子相比,老鼠,青蛙之类,就显得小了。
“今晚烤兔子么?”陆沉沉甩了甩手里的东西,兴奋地问。
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那么肥硕的兔子,烤的油脂滋滋滴落,想想都流口水。
不过被张文书拒绝了。
“先关起来,栓好了。天色晚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今晚另外有大餐,徐大嫂已经处理好红薯和鸭蛋,就等你回来了。”
陆沉沉有些失望,却没反驳,随即想到鸭蛋,又开心起来:“好,煮鸭蛋吃!”
他幻想了半天的鸭蛋,现在口袋里还藏了一只。
张文书嗤笑一声,说道:“不是烤,就是煮,咱们还是吃货国的子民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啥意思?”陆沉沉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