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破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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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唯冲到二楼，奢华明亮的楼层异常的安静，女保镖仍然守在大厅外。
她一看到贺唯，立马迎上去，鞠躬道：“少主！”
贺唯冷沉着一张脸，一边走，一边寒声问：“曼曼呢？”
“在厅里。”
女保镖跟上贺唯的脚步，简洁扼地说：“少夫人刚刚情绪十分激动，但是自从梁小姐离开后，动静少了很多。”
二人转入大厅，贺唯眉头都没来得及皱起，就被露台外的那道清瘦的身影吸走了全部心神。
漆黑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她孑身孤影立在石杆边，低垂着头，披散着长发，寒风呼来，散乱地飘荡着。
脸庞隐在昏暗中，晦暗不透，她浑身没有一点人气，仿佛下一秒就化为灰烬与冬风融为一体，瞬间消散。
贺唯心一紧，似要唤起她的生机，立时僵硬地喊出声：“曼……“
忽尔，他的声音一顿，狭长的黑眸猛然紧缩，视线定在她胸口处的鲜血和耷拉在腿两侧沾满血的纤手，他顿然跨前一步。
“曼曼！你受伤了！”
与此同时，“别过来。”一道沙哑刺耳的嗓音拦下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贺唯刹那间顿住，面色煞白煞白的，这，这……
如此明显的异常，无一不在提醒他。
“曼曼？”
你恢复记忆了吗？
贺唯紧紧抓住西装裤腿
，直至手指关节发白，心里还怀着些侥幸，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假装平静地说：“好，我不过去，那曼曼过来好不好？你受伤了，我们去看医生，嗯？”
姜曼曼没有回话，身体如铸在原地， 除开胸口微弱的起伏，她一动不动，好似一具僵直的尸体。
贺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扯起僵硬的嘴角。
“曼曼……你，你不是和我说了晚安吗？你为什么不休息，反而受伤了呢？”
“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曼曼，你看着我！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了！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所以别这样！我心好痛啊！曼曼，过来！你抱抱我！”
“曼曼，过来！”
贺唯不断的喃喃自语，仿若他说得多点，情况真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转动，他们仍能回到最初。
他们曾经美好又温馨的相处时光。
可这一切终究回不到原点……
“别叫我曼曼，我不是，我是姜曼曼。”单调平缓的嗓音，透露出无边的麻木和憎厌。
咔嚓咔嚓！贺唯恍如听见自己的侥幸顷刻被绞碎的声音，眼前一黑。
曼曼恢复记忆了！
他的下巴、肩膀发抖，随之连着双臂耷拉在身体两侧也在颤抖，蓦地他全身难自控地打哆嗦。
千斤大石压在脊骨上，它仿如支撑不住重量，一瞬耷拉着背。
空气冷寂的可怕，而姜曼曼终于抬起眸，刺目又清冷的灯光下，哭肿的眼睛暴露在光线下，血淋淋的脸颊显得怵目惊心。
她干裂血痕满满的唇瓣微张，表情无力，安静地望向前方，可眼神空洞无焦点，没有一星点的光。
“放我走。”她说。
声线平缓没有一点的起伏，生硬地好像机械人发出的简单陈述。
“不！我不放！你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贺唯摇头，仿佛在逃避现实，艰难地呼气，痛苦地向她乞求。
“曼曼，不，小曼，我的小曼，是我错了，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你，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爱你的！”
“我们这段时间过的很好，不是吗？你能感受到我的爱意，对不对！我们很开心啊！你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加倍弥补你的！“
“来！小曼，看着我的眼睛，很快的！我们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相处模式了！我们会很相爱的！来！看着我！！！”
贺唯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重重的呼出一圈圈热气，嗓音尖锐。
在悬崖边缘的理智摇摇欲坠，贺唯咬紧牙关，死死压住要奔过去的冲动，血眸一眨不眨锁住姜曼曼。
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几个月的温馨的相处时光，险些让他忘记，这些都居于曼曼没有恢复记忆。
不过没事！很快！等他再一次抹掉曼曼的记忆，他们又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而听完贺唯的话，姜曼曼哈出一口气，语调很平很平地说：
“幸福？吸附着亲人好友鲜血的幸福啊！自己全身流淌着都是罪恶！幸福？哈！”
“叫我看着你？”
“贺家少爷，具有不低于他父的催眠技能，天资聪颖！”
“看你？让你再一次催眠我？让我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中？”
“看我像个犯贱的女人，献祭出自己的真心，你再狠狠地摔到地，碾压成泥？”
贺唯难以自控地颤抖，低声反驳：“不是的，不……”
“也是，谁让我犯贱呢，被欺骗了无数次，还是一次次的、毫无尊严地重复轻信你这个恶魔！！”
她在谩骂自己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平静的可怖。
贺唯惧怕不已，他宁愿姜曼曼大哭大闹，而不是像是快要死掉一样，暮气绕身。
他惶恐得反而退后一步，脚步沉重，生怕自己刺激到姜曼曼。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催眠了！曼曼，你过来好不好！到时候你想怎么骂！想怎么打我，我受着！好不好？”
姜曼曼却只是僵木的面容扯出一丝笑，反比仰头大哭还要凄凉。
“不，你贺少爷怎会有错！我呀！都是我的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嘭嘭嘭响。
贺唯心痛不已，颈部肌腱凸出，能清楚的看到血管的跳动了，感觉身体被钉在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上，什么都干不了。
姜曼曼面目暗然无光，仍在咒骂自己。
“我就是个贱人！自己犯贱就算了，还连累身边的人 ，罪不可赦啊！”
“我为什么要活着呢？当初妈妈死的时候，我就该跟着走啊！为何要留下来害人害己！”
她的话语危险的极具冲击力，贺唯浑身肌肉都紧张起来，“不是的！曼曼！这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只要你过来！我马上把他们都放了！好不好？”
姜曼曼空洞的眼珠转向他，陡然眼角滑落血珠，她歪着头，宛若一个天真的孩童。
说出的话，却令贺唯脸色骤变。
“晚了！”
她张开双手，蹬着脚，身体朝后倾，袅娜的身子顷刻坠落。
此刻，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迟缓了。
恍如隔日，坠落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天色。
她缓缓合上眼，整个人像飞向自由的鸟儿，欢快迅速的下落。
既然活着要被他玩弄，不如等她死了，母亲大概会了解一切，一定会解放并安顿好梦妍他们的。
罪恶之源是她，那就让她这个罪人来掐断吧，这样她也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