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妄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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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禹川那边深陷Nyx残骸中储存的回忆,这边现实里蓝黛跟萧雪辞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准确来说是萧雪辞抱着剑闭目养神,蓝黛单方面盯着人家美少年看。
沈砚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沈砚转过头来发现他还在盯着萧雪辞的脸看,终于忍不住用手肘拐了拐蓝黛,给他使了个眼色,
蓝黛像个棒槌一样毫无察觉,甚至还一脸无辜道:“沈小砚,你拐我干什么?眼睛不舒服?”说着就要让艾瑟萝给沈砚递眼药水。
沈砚白了他一大眼,无语道:“蓝黛,你没救了,真的。”
萧雪辞从闭目养神中睁开眼睛,他看向蓝黛道:“你想问什么?”
蓝黛有凑近了些,盯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像是确定某种猜测般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沈砚刚想说你怎么可能见过阿雪,岂料萧雪辞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竟是认同了蓝黛的话:“是见过,九年前。”
“呵,我就说。”蓝黛得意地哼了一声。
……
“先生,这是您的领养证明文件,在最下方签个字就可以了。”事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将一份纸质收养证明和一支墨笔递给夏禹川,他接过来按照指示唰唰两下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蓝黛在旁边探头看他签字,完了还夸赞了一句:“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啊,爸爸。”
夏禹川签字的手一抖,力度一个没控制好直接把纸戳开了,他额头青筋直跳地转头去问蓝黛:“你叫我什么?!”
爸爸什么的,这是能乱叫的?
“我说错了吗?”偏偏蓝黛这个小混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的,见夏禹川一头黑线地转过来,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指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理直气壮道,“你是我和沈小砚的监护人了,可不就是爸爸。”
“蓝黛一向犯蠢,别理他。”眼看蓝黛要把夏禹川惹毛了,一直在旁边低眉顺眼的沈砚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他从夏禹川和蓝黛中间插进去隔开了俩人,主动替夏禹川收好了一系列纸质证明文件,拿起来的时候也往签名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道,“字写得真好看。”
沈砚顿了顿,含笑看着夏禹川喊道:“夏叔叔。”
夏禹川:“……”我真就老到让你们喊一句哥哥都不行?
“滚蛋,两个混小子。”夏禹川没好气地道,从沈砚手里抢过文件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他在不周山活了几千年,上一次气成这样还是因为苍梧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看着夏禹川渐渐走远的背影,两个把他惹恼了的小混蛋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蓝黛转头问沈砚:“逗他好玩吗?”
“你觉得呢?”沈砚也偏头看他,温温柔柔地笑着,就是怎么看,怎么憋着坏。
“我觉得挺好玩的。”蓝黛诚恳道,真的很可爱啊,看着那么稳重的人被他俩气得跳脚。
“好玩呀,那你今天不要吃饭了。”谁料沈砚这个损友说着说着突然就翻脸,他冷哼一声,抛下蓝黛追夏禹川去了。
留在原地的蓝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无情地抛弃了:“……”翻脸无情的沈小砚。
掌权人给夏禹川安排的住所是在中心教堂后的别墅区,特点也非常的简单粗暴:宽阔且昂贵。至少蓝黛被他带进去的时候忍不住跟沈砚悄悄吐槽了一句:“弗兰西斯这老东西是真舍得啊。”
“别乱说话。”沈砚低声警告了他一句,乖乖地跟在夏禹川身后问道,“夏叔叔,我和蓝黛住哪里?”
“二楼的房间你们自己挑就是了。”夏禹川其实在这也不常待,与其说是他的家,不如说只是他睡觉的居所,他随手往楼上一指,然后见沈砚和蓝黛还穿着那一身从庇护所里带出来的旧衣,才反应过来他光顾着把孩子划归名下,忘记给他们安排吃穿了。
男孩子总归要面子,让他们穿成这样跟自己走了一路,怕是尴尬得不行了,夏禹川懊恼地想,他忍不住道:“跟了我这么久,也不知道提醒我带你们买衣服,嗯?”
沈砚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去玩着手指,一边可怜兮兮道:“本来就是向您伸手要东西了,怎么好意思得寸进尺呢。”
蓝黛一脸牙酸地看着沈砚演戏,心道怪会装的,不然怎么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呢?
夏禹川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一只被雨打湿的猫猫小心翼翼地在试探,心脏一缩,他突然就伸手搂住了沈砚,把瘦削的少年整个人揽进怀里安抚道:“没有得寸进尺,说了我照顾你们,这些要求,并不过分。你也不要有负担。”
“我是怕叔叔讨厌我。”沈砚轻声道,鸦羽似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当真是卑微到了极致,他咬了咬嘴唇,一番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夏叔叔,家族很忌惮我以前的身份,让您收养我已经是他们的最大让步,若是待我太好,他们会对你不利的。”
沈砚这句话的确是事实,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夏禹川陷入危险。是非良善,他分得清。
“我知道。”夏禹川道,他查过二人资料的,蓝黛的查不到,但沈砚的过往他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个少年因为错信友人害得家族陷入泥沼,他也知道这少年心思良善,若说教堂和雪地里的三次见面让他起了悲悯之心,那么了解了沈砚过往之后,他才真正产生了想要对沈砚好的想法。
“不妨事的,他们动不了我,能护住你的。”夏禹川拍了拍少年的背,顺毛似的顺着脊椎滑了下去,手到腰窝的时候沈砚忽然抖了一下,夏禹川一愣,只见少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道:“夏叔叔,痒。”
夏禹川:“……”好好的氛围为什么忽然奇怪起来了?
“夏叔叔,你眼里就只有沈小砚。”蓝黛也来凑热闹,他站到夏禹川面前,清俊的少年干净得像个小天使,蔚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鹿,轻易地戳到了夏禹川的萌点,他一边在心中感叹,小孩子真乖啊,一边一视同仁地揉了揉蓝黛的脑壳。
全然忘记了在不周山被苍梧的混世魔王弟弟折磨的岁月,以及面前的两个少年称作是男人也不为过了。
处理好了两个少年的琐事,下午的时候,夏禹川忽然接到了掌权人的通讯。
在整个联邦,夏禹川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不能忽视掌权人的通讯。夏禹川的确是神明,有目空一切的底气,但那是从前,他是被众神从不周山驱逐的,离开基轴世界的那一刻,他就被降级了,而他之所以被困于这里无法离开,一个原因是因为基轴世界的宇宙意志们,也就是所谓神明的不允。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返回基轴世界的通行证被掌权人藏了起来,通俗的说法是——神格。掌权人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却懂得用那东西来拿捏夏禹川。
“你来了。”彼时掌权人站在弗兰西斯家族府邸的门口等待着夏禹川,见人来了,他甚至打了个招呼。
“什么事?如果还是上次那样无聊的宴会,恕不奉陪。”夏禹川一门心思扑在带孩子上,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当然不会。”掌权人回以一笑,夏禹川看了心想不愿意笑大可以不笑的,一点都不真诚,还不如沈砚那个小混蛋,掌权人并不知道夏禹川这些心理活动,他紧接着就说道,“这次找您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请您跟我来。”
掌权人说着朝夏禹川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此时一架军用飞行器停在了二人面前,夏禹川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默不作声地率先上车了,掌权人紧随其后。
军用飞行器并没有行驶太久,想来他们去的地方应当还在首都星范围内。
夏禹川从飞行器上下来,面前是一片荒芜的沙地,四面皆是一望无际,仿佛没有尽头的沙漠。
“由于项目的特殊性,我们的基地比较隐蔽。”掌权人解释了一句,随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随后沙地上突然拔地而起一扇金属门,掌权人通过门上的检测器识别了dNA信息后,随着一声轰鸣,金属门打开,一条向下延申的道路出现在二人眼前。
掌权人:“请——”
夏禹川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进去。
通道似乎是没有电梯的,二人一路向下走,掌权人一边给他介绍情况:“这是弗兰西斯家族控股的生物化学基地之一,从事一些保密研究,为了防止泄密,选址定在了沙漠中心,完全屏蔽外来信号,这样即便有人想泄密,也无从传递消息。”
“研究什么的?”夏禹川随口问道,他对这些人研究什么不感兴趣,他只是比较好奇掌权人带他来的意图,他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生物技术。”掌权人说道,随着话音落地,二人也走到了尽头,面前的金属门应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大厅,头顶白色灯光亮得近乎刺目,台面上摆放着无数仪器和各色的药剂,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二人进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掌权人把夏禹川带到一处实验室里,递给他一套全封闭的防护服示意他换上,一边道:“我想带您看的是这个。”
二人换好防护服后,两个研究员抬上来一具刚从冷库里取出来的尸体,夏禹川粗略地看了一眼,尸体上已经遍布了密集的尸斑,这说明在放进冷库保存以前,这人就死了很久了。
夏禹川眉皱起来了,跟尸体扯上关系的东西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好。
紧接着研究员又用笼子带上来一只毛茸茸、外形像猫,但是没有脚的生物,用注射器取了一点无名生物的血,当着夏禹川的面制成了药剂,然后注入到解冻好的尸体里。
看到这里,夏禹川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虽然是不周山上下来的老神仙,但人间的常识他还是恶补过的,死人已经没有血液循环了,注入的药剂根本不会被带到全身,在他看来,研究员的行为纯粹是在浪费精力。
但很快,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画面产生了:尸体身上的尸斑在瞬息之间消退,并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皮肤的血色,紧接着胸膛起伏,心脏重新跳动,然后他们都听到了呼吸声。
死去多时的尸体,死而复生了。
夏禹川一脸惊悚地看着掌权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死而复生。”比起夏禹川的震惊,掌权人显得淡定多了,一看就是早就知道尸体会有这种变化,他示意研究员给死而复生的人做数据收集,然后给夏禹川解释道,“这是考察队从极地冰层带回来的最大发现,这种生物被命名为‘潘’,它的血液制品拥有让细胞重新焕发活性的奇效。”
“所以呢?你带我来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吧?”夏禹川皱起了眉,他的第一想法是不可能,起死回生这种事向来都像是诅咒,更何况,一联邦的发展进度,起码也还要五百年,但他也没立即点破,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下去。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夏禹川既然问了,掌权人也就不再卖关子,他说道,“但是这种生物血液带来的复苏并不持久,或者说昙花一现。”
随着掌权人的话音落地,刚刚由尸体复活的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珠往外凸得几乎要鼓出来,随后“砰”一声闷响,炸成了一地的血沫。
夏禹川躲闪不及,些许碎肉落到了他的手臂和脸上,他的视线瞬间就红了,尽管有防护服遮挡,但这种身上溅血的感觉还是让他非常的不适,他看着地上那一滩血淋淋的痕迹,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