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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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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君怎会在此啊?”,元惑羞涩难当地从青鸟君身上下来,想抓点什么东西遮住裸露的肌肤,只是抓来抓去也就只能是那几条无济于事的细链,让他越发局促。

“随天帝而来”,青鸟君在元惑耳边嘘声说道,看出他的羞涩,便脱了自己的外衫盖在他身上。

“天帝也来了……”,青鸟君低热的气流缓缓划过元惑柔软的耳际,让他的心泛起一阵滚烫的涟漪,不禁慌乱地眨了眨眼。

不过,天帝来了这阴阳交结之地,那由谁来坐镇天界?

“旁的神仙并不知晓天帝离天,九岳上仙假装天帝留在了九重天”,青鸟君好似知晓元惑在想什么,即刻解开了他的疑惑。

“啊……?”,元惑的大脑不由呆滞了一瞬,难以置信之感涌上心头盖过了羞耻。

这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天帝以防自家妻子红杏出墙便去九琉仙岛规劝内兄看守妻子,从九琉先岛归来时,半路遇到从七行山回来的九岳,便“蛮不讲理”地拦下了九岳,非要九岳同他上九重天,言说有个十分重要的东西托他带给元姒。

才进天权殿不久,素来浪迹浮踪的华斐上神竟忽然造访,玄檀澈便让九岳于屏风后稍等片刻。

“师叔,有失远迎,所来何事?”,玄檀澈从屏风后走出,十分敬重地说道,这华斐上神资历甚高,与先女帝是同一代的仙神,而今任星天阁阁主,主占卦卜迷,是玄檀澈师尊的师弟。

“倒无大事,受师兄所托,给你送一味补元的仙草”,华斐双手背于身后,神色漠然地走入殿中,而后才从身后拿出一株仙草。

华斐上神今日穿了一件暗红内衬,外穿墨绿色长衫,宽大的黑色腰带上纹刻着烫金卷云舒月图,连衣袖衣领这样细节的角落都用细金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金色的垂樱发带与身上点带的金色形成呼应,加之相貌俊美,更显得气宇轩昂。

“谢过师叔”,玄檀澈从华斐手中接过仙草,确实是株极上等的仙草,名为蓄炁,正好似儿常常头疼,元气残缺,炼制成仙丹,待她回来后给她补用。

还以为华斐上神跑了腿之后便会离去,可他却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听闻帝上棋术极佳,可让师叔领教一番?”

“不敢,还望师叔指教”,玄檀澈的思绪一瞬间敏锐起来,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却又无法下定论,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对宫内的仙娥吩咐道:“备棋具”

两神约下了半日,棋盘才占了不过三分之二。眼观棋局,华斐上神擅布局,以守为主,而玄檀澈则攻守兼备,吃子略多,似占上风。

“棋局如逆旅,棋子如行人,冒进则常失”,华斐上神食指和拇指之间夹着一颗圆润饱满的黑子,黑子因他两根手指的摩挲而轻轻转动,而后将子下在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位置上,可仔细一瞧,却是可将对手置于凶险境界的一子。

正好阻断了白子的气,同时与先前布下的黑子形成引蛇入洞的局势,蛇一旦进入了洞穴,恍然大悟想退出时为时已晚,左右虽还剩三四口气,可那颗黑子早就钉死了白子的气,形成一道无懈可击的门障,无论白子怎么走,都逃不过堵死的命格。

“师叔说得是,可舍小得大的道理,向来万古不变”,玄檀澈微微一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下了一子,落在黑白两子势均力敌的路口,正好接上原先被砍断的气,与先前的白子连成一片,白子瞬间势不可挡。

“可你真的舍得吗?对你来说真的小吗?”华斐这一句意味深长,似乎舍弃的并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真实存在的事物,或者神。

玄檀澈看着华斐一心一意地锁住那四颗白子的气,心脏漏了一拍,抬眼看了华斐一眼,眼神讳莫如深。

关于天神降灾的事,除了其他神仙告知他的,元姒并未透露给他什么。

反观华斐上神,他从来到天权殿的那一刻就充满了诡异。师尊偶尔会给他一些补元的药,可那也是他亲自去到神学府时,师尊才给他。而特意送来,还是师叔特意送来,简直前所未有,且他元气早已稳定,根本不必特意以仙药补之,那华斐上神为什么会这个节点来呢?

必然不是单纯的送仙草……那就是另有所图。

下棋,为何偏偏是下棋呢?

玄檀澈思考间抬头看了眼窗外已日偏西山的赤乌,忽然明白了……是为了拖延,也是为了让他不能有所行动。

天神降灾的事是聚明仙子第一个捅出来,而华斐上神是聚明仙子的师尊,那日在玉衡殿华斐上神先是出言为聚明仙子解围,而后又与姒儿约定赌言,给姒儿施压。

此前聚明仙子就曾找过姒儿的茬,一次为偶然,那么三番两次必是有意为之。如果华斐上神是主谋,那他此行必然亦是计策中的一步。

方才他从九岳口中得知,姒儿将与泉钧同行,譬如与狼同行,查案为次,陷杀为要。

想到这个,玄檀澈就有些心神不安,他从未对这位敬重的上神往这个方面想过,对于他的目的玄檀澈尚无头绪,但矛头总归是对准了元姒。

“对我来说,大不大尚难以定伦,但对于师叔来说,却一定是大的”,玄檀澈强压混乱的心神,从容不迫地下了一颗棋子,一举吃掉了五颗黑子,此时黑子败局已定。

“帝上果然棋艺过人”,微黄的日光从窗外照进,给繁华的宫殿渡上一层金色,平添幽昏之感。

金色的阳光打在晶莹剔透的白子之上,从内而外透出温润的色彩,沿着黑色的棋线拉出一抹浅黑如淡墨的倩影。

“谬赞”,玄檀澈微微点头,他背光而坐,金色的光晕映照得黑丝如金,勾勒出他的形影,却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再来一局如何?”,华斐上神又道。

“有何不可”,玄檀澈微微一笑,而后又道:“只是稍等片刻,小辈欲更衣一件”

“请便”,华斐上神抬手收棋。

玄檀澈走到屏风后,果然瞧见了等了半日还未离开的九岳,只是面色像憋了许久内急一样着急难看。

不是九岳不走,而是不敢走,毕竟天帝吩咐在此等他,且还未将要带给主司的物件给他。

玄檀澈朝九岳勾勾手,九岳还以为天帝要将物件给他了,没想到天帝却直接伸手按在了他的脑壳上,下一瞬就变成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脑壳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换了件轻便的外衫并被推出屏风之外。

“棋已收好,可再下”,华斐上神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天帝”,便开口邀请。

“自然”,“天帝”犹豫不决的步子在迈出第二步时变成了自信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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