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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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差？！
要不是理智太过尽忠职守，沈铭心能用眼神把他送上120。
什么叫她脾气差？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大半夜驮着她老姐登堂入室，道谢已经是法外开恩了，难不成还想听她说一句“谢谢光临”？
她一腔怨怼，没发现时劭安好像很满意她下意识的反应。
心思多，脸皮厚，胆子肥。这是时劭安心里给眼前人打上的标签。
记忆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像是从茫茫林海的花丛中探出头来的黑猫，看着乖巧，却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藏在树叶里忽远忽近。见到他笑了，就时而狡黠时而无辜起来，带着神秘的色彩吸引他向前却又让他抓不住，一个晃神的工夫就消失不见。
现在她感受到危险，就隐隐亮起爪子发出警告。可是她似乎不知道，锋利的爪尖下就是最软软糯糯的掌垫，被人抓到可是会很痛的。
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得越来越跑偏，直到感受到对方直射而来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时劭安才意识回笼。
有人好像想挠他。
这是一个不错的表现。时劭安面露戏谑，正欲开口加点料，忽听本来窝在长沙发上的人突然“哼唧”一声坐了起来，竟是又醒了。
在两人静默地注视下，沈静心呆呆靠着沙发坐了几秒，不太聪明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茶几中间的手机上，按亮屏幕，硕大的时间提示冲击着她的最后一丝理智。
“都这么晚了。”
沈铭心语气里没什么感情：“是啊，不声不响的，差点以为你要醉死在外面。”
明显是在抱怨，沈静心没理会，语气异常平和：“师弟，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刚好顺路。”
“老张……”
“放心吧，半路已经先把她送回去了，她老公刚巧在楼下接她。”时劭安暗自惊讶于她醒来的速度，明明刚才还神志不清，现在居然能跟他客套了。
“那就好。你今天没喝酒是明智的，他们太猛……”沈静心眸中的清明只持续片刻，很快又恍惚起来，“铭心，再给我倒杯水。”
沈铭心无法，于是又去倒水。
“给师弟也倒一杯。”
“倒过了。”
“是吗？”醉酒的人有点恍惚，分明看见桌上放着两杯水还要明知故问。
“是。”时劭安见沈铭心不回话，自己点点头，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声音一扬，“可就是态度不太友好。”
“嗯？这孩子……”
沈静心此时正在朦胧醉意中云里雾里，听见耳边又传来一句“是不是应该好好教育一下”，脑中记忆不受控制地翻飞起来交叉又重叠。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曾经那个鸡飞狗跳的时光。她站在院门里，生怕吵醒午休的父母，压低着嗓子质问闯祸的人，对方脾气倔得像是头小驴，噘着嘴，瞪着眼，就是不肯承认错误。
“时总，多大人了，少告点黑状。”
沈静心在一阵眩晕里闻言抬起头，见自家脾气各色的叛逆妹妹正在威胁人，桀骜难驯的样子，张口厉声道：“怎么能这么跟老师说话？说，为什么又去砸刘老师家的窗玻璃。”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屋中两人被这一嗓子唬住了。沈铭心最先反应过来，嘴角动了动，下意识就接：“不光窗玻璃，我还拔他气门芯呢。”
“啪”。话刚说完，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
空气再次安静。
这一巴掌不疼，沈铭心却感觉身后隐隐发热。饶是厚脸皮如她，此时也有些心情复杂。
沈静心喝多玩穿越也就算了，她又没喝多，何故接了这个话茬。
她抬头瞥一眼时劭安，对方果然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甚至还故意道：“咱们不提倡体罚孩子。”
“不好意思，我家铭心不懂事，刘老师您别见怪。”
“……”
深更半夜，这两个人居然玩起角色扮演？
沈铭心就很想给自家姐姐再灌两杯，好好一个人，何必长了一张会往外拐弯的嘴。
两人又来回说了几句，沈静心大概是困了，语速逐渐有些迟缓。
时劭安这才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四目相对间，那张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更深。
客人起身准备告辞。
沈静心一时没动作，看表情，仿佛是又陷入了什么回忆里，从轻轻地变成了紧紧地皱眉，身体开始向前倾斜。
沈铭心见状，一把抓住她：“刘老师要走了，快，咱们送客！”
“不用，你们好好歇……”
不等时劭安把话说完，那边已经一个大力出奇迹，顺势将要起身的人搀起来。
沈静心迷迷糊糊，心有余而力不足。腿上一晃，整个身子忽然脱缰。时劭安伸手去扶的那一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流便染上了他的衣袖。
“哎呀！快擦擦……”
刚后撤一步的沈铭心看起来很惊讶，赶忙将人扯回沙发上，手忙脚乱去拿纸巾。
时劭安满头黑线地擦袖口，看着衣服上留下的污渍，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罪魁祸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无知无觉，抱着慌乱中沈铭心踢给她的垃圾桶痛快地吐完后，很快又窝在沙发里安安静静地睡了，仿佛从来没醒过一样，刚才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沈铭心这才无奈叹气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姐喝多了就这个毛病，必须得来一次‘回光返照’才算完。我刚才还跟你使眼色，以为你接收到信号了呢，没想到时总反应慢了半拍。”
时劭安抿着嘴，这话他能信才算是有鬼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
用眼神回复她，见袖口挽救无望，时劭安索性将外套脱了，丢进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抱来的脏衣篓里。
“洗干净给你送回去。”沈铭心如是说着，一只手拎着件外套，面上一派的笑靥如花，“最近倒春寒呢，外头冷，穿这个吧。”
时劭安看着她驻足两秒，最终还是从她手上接过那件大号的女式外套走了。
也罢，他迟早讨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