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小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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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爸爸过世，她就再也没去过少年宫。直到小升初时，偶然在学校附近再次遇到封老师，她和舞蹈的联系才又重新建立起来。
在沈铭心看来，封老师是有点疯在身上的。
这女人坚强又独立，她不恋爱，不结婚，甚至卖了房，用全部的积蓄开了一家舞蹈培训教室，取名禾瑞。她将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奉献在跳舞事业上。疯得潇洒，也疯得让她羡慕。
在那次见面之后，她便成了培训教室的常客，在封老师的默许下当起了免费蹭课的厚脸皮学生。
只是多年来她一直知而不问，禾瑞禾瑞，这个“禾”，指的是不是她爸爸名中的那个“禾”。
事实证明，想要做成事业不能仅靠一腔热情。封老师热爱舞蹈，却不是一个擅长经营的人。
早些年时，音乐舞蹈培训受娱乐圈发展和各种国外娱乐风影响而日益火爆，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保守的禾瑞曾一度遭遇危机。
沈铭心不愿意看舞蹈教室就这么没落下去，她有父亲为数不多的遗产，也有尹家这些年来的“输送”，手里其实有些闲钱。她拿出一部分丢给失意的封老师，数量不多，但也足以成功唤醒这个女人沉寂的斗志。
如今，禾瑞已经是市里小有名气的连锁舞蹈培训机构，沈铭心也成为禾瑞不起眼的小小股东。
当然，也是禾瑞铁打的免费砖头。
哪里空缺，她就得往哪里搬。
一个半小时后，沈铭心神清气爽的从c教室出来。她身后一片鬼哭狼嚎，无一不感慨这位兼职代课老师心肠狠辣。
前台值班的赵姐闻声迎上去，端着茶杯对她好一通嘘寒问暖：“谢天谢地！还有你在，不然事情真的大条了。”
她接过茶杯小小抿了一口，等边上的学员们都走远了，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换在平时，这点小事早有兼职老师顶上了，哪里用得着她。
赵姐闻言叹了声气：“你不知道，最近这两个多月不太平，咱们总校还算好的，不至于开天窗。曹园分校那边顶梁柱走了三个，老封这下真快被气疯了。”
“同时出走，是有人恶意挖角？”
“恶意不恶意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圈里同行说，他们也有这情况。”
“有没有打听他们离职后都去哪？”
“问了几个好说话的，说是SGY。这些舞蹈老师，底子硬的就过去继续做老师，想深造的，人家舞社也能提供资源。又年轻条件好的，兴许还能趁机转型。唉，总之是大平台追梦想去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SGY是什么地方，那是光宇娱乐旗下的舞蹈培训基地，学员海量，师资优渥。哪里是她们一个小小的培训机构能匹敌的。
SGY最近新开了舞蹈分社，广收新学员和师资的事她其实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带来的影响还真不小。
她们舞室虽然也有些规模，但近几年来发展受限的问题一直存在，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本就生存不易，比起SGY这个背景实力雄厚的地方，那就是纯粹的胳膊扭大腿，根本打不过。利益当头，谁都知道怎么选。
“SGY这次动作这么大，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沈铭心喃喃自语。
赵姐圆圆的脸上，五官皱得像极了一枚柿饼：“谁说不是呢，开疆扩土就是这么个开法，果然资本家不讲武德。而且我听说海金传媒那边也较着劲呢，正在广收学员。你说这海金的老板是不是有病，他们同行之间斗法干嘛要殃及别人，吃相难看……”
赵姐不忿的声音还在持续，沈铭心的思绪却已经随着她的话渐渐飘远。
海金和光宇，就像那天月下露台上的人，明明可以各自安好，非要闹得势不两立。
她默默琢磨着，不禁再度想起那位光宇的幕后老板。
呵，晦气。
结束与赵姐的简单对话，沈铭心抱着茶杯在校区里逛了一圈。
这么看上去，学员似乎比原来的周末也有一些减少，不过看教室里总算还是热闹的，应该影响不大。而且现在的封老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管理黑洞封老师，禾瑞也不缺别的大股东支持，经营方面的事用不着她操心。
她的脚步在周游一圈后停留在走廊尽头的音乐教室前。
禾瑞是主打舞蹈教学的，音乐并不是业务发展主线，因此只有两间不大的音乐教室。比起几乎一天下来都被塞得满满的舞蹈教室，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
今天二教室没人上课，她推开门，看见吉他老师一个人随意地坐在墙角，手里一下下扒拉着他那把昂贵的琴，一边哼歌一边往手边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没人上课的时候，他多半都是这么憋在屋里写歌。
此人是科班出身，声乐功底强硬，又弹得一把好吉他，据说曾有过几家公司看上他的声乐和外形条件，想给他出唱片。但是这人挺奇怪，不肯唱别人的歌，非要坚持自己做原创。
沈铭心听过他的几个作品，说实在的，挺一般。
那几家公司也是同样的看法，双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来二去的，这难得的出唱片机会也没了。
沈铭心不明白他为什么死心眼。不是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等唱出了名气再找个机会推自己的原创它不香吗？为什么总有人放着大路不走，偏要在满是泥泞的荆棘小路上打转。
她看着那人低头认真的模样，想起刚才赵姐随口和她提起的：“听说了吗，教音乐的许老师辞职了，说是准备全职在家做音乐，为了梦想还真是执拗……”
许老师孤注一掷，为的是梦想。
沈铭心看着那人倔强的侧脸，又看到教室墙上关于实现梦想的大大的字，一时之间竟生出一丝烦躁。
这个词，她今天已经听得够多了。
她没进去打扰认真追求梦想的人，只在回忆涌上心头之前，强行将浮上脑海的记忆碎片扫开，转身朝外走去。
她需要出去透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