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何必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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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得多要点薪水。你现在自己当老板，恐怕时间经常不太充裕，精神食粮还有时间看吗？”
魏祎所说的精神食粮指的当然是沈铭心书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外文原文书。因为外行人看不懂，所以看起来好像比较有文化，实际上里面内容正经东西并不多。
沈铭心从前总是给他讲书里那些因为文化差异十分不好理解的晦涩笑话，动不动还要吵几句“鸟语”贴在他的水杯上，等他带着纸条走遍了学校各个角落，才被外语学院的校友善意提醒。
那上面贴的都是骂人的脏话，特别犀利那种。
回忆条件反射的从脑中蹦出来一闪而过，直到看见对方正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从封面上是几个字母不同寻常的排列组合能看出来，那是一本法文书，而且刚好和自己最近的购买意向重合。
以前的默契叫默契，现在的默契是不是应该叫另有所图。
“听说你在找这本，刚巧看到有人炫耀。不过是个二手，不知道你嫌不嫌弃。”
“你就是知道我不会嫌弃才把它拿出来的。见面送礼，别有目的。”沈铭心把书接过来，等着他的下文。
魏祎却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菜肴上，灵活的手指习惯性一转，手中的餐刀紧贴着指缝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手心。
虽然沈铭心曾经认为“帅”和“耍”连在一起只有大打折扣的份，但会做饭的男人除外，这就是精通做饭的男人该死的魅力。
“我没有什么居心不良的目的。让你挤出时间来和我吃饭，总要带点见面礼。”
“别人带见面礼都是鱼翅海参燕窝，你就带本书？”
“礼轻情意重。当然，我那还有几本别的书，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叫小唐带给你。”
“小唐。”沈铭心轻轻重复着这个称谓，“怎么不是你自己带给我。”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魏祎切牛排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一瞬。抬起头，迎上的正是沈铭心玩味的笑眼。
他知道，沈铭心话里的意思并不是有多想见他。
浅浅一笑：“小唐好学，那几本书被他抢去先看了。等他看完了再让他拿给你。”
“避重就轻。你要是只为了带本书给我，用得着特意搭一顿饭？这地方不好预约吧。”
“是不太好预约。这还得多亏老板是我认识的一个学长，学弟的面子总还是可以给的。我再找他打个招呼，说不定还能再打个折。”
魏祎似乎只听得见她后半句的问题，将一番话答得很是真诚。
沈铭心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可这还是让她想起，魏祎似乎从来不会羞于在她面前说出自己一些看起来有点不太“光明磊落”的想法。
那时候他们还是学生，魏祎勤工俭学，还要顾着家里的事，两人好不容易出去吃个饭也经常就是在便宜又好吃的路边摊解决。
那时候还是她主动拉着魏祎修炼厚脸皮，每次都要磨着摊主白送他们一些。
当然也因为这样，摊主在她的宣传下收获了更多的回头客。
明明只是没什么记忆点的小事，却能因为不经意的一句话再次浮现于眼前。
她很快掐断这段回忆：“还有这么好的学长，你请我吃饭，是想介绍给我一个占小便宜的新途径。”
“小便宜也不好多占，不过如果你想，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不想对你老老实实说话的人总有办法闪躲追问。
自坐下来面对面聊天开始，沈铭心已经话里话外给了几次机会，等的就是魏祎告诉她为什么忽然找到自己，还大费周章的请一个小男生出面。
可是等一顿饭都快吃完，对方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无法再给他更多时间绕圈子，将短暂投放在窗户上的目光收回来，一手扶着桌子轻轻向后靠在椅背上：“这么久没见，打太极的功夫真是长进了不少。你大费周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意思是她的耐心即将消耗完毕，麻烦您掂量着办。
魏祎这才敛去面上那本不属于他的圆滑。可开口，还是一不留神将沈铭心隐隐激怒了：“没什么，就是这么久没见了，想看看你……”
“魏祎，你以前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当然，我以前也不是这么脾气暴躁。咱们谁也不用苛求谁。坐下来吃这顿饭不是因为我多想和你叙旧，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
他不是大家形同陌路好几年会因为叙旧把自己叫到这来的人，也或许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只要你说，我会尽我所能。所以现在，看在我们还能同在一张桌子吃饭的份上，你是不是能给我一点坦诚。”
清冽的嗓音终于带着情绪中的一抹锋利盘旋进对面人的耳中。头顶那设计复杂的西式吊灯散发着美丽的光晕，打在她洁白的额头上。整个人倒映在洁净窗面上的影子，在外面已经彻底黑暗下来的天空对比下变得尤为清晰。
她一动不动，用一种不容敷衍的态度逼视着神色有些黯淡的魏祎，期待着他能好好说明今日的来意。
然而魏祎只是停顿数秒，褪去那陌生的世故，满眼恳挚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见见你。”
沈铭心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些颓然地呼出一口气：“时间不早，有人来接你了，我先走一步。”
她站起身来，将上班时常拿出来的袖珍背包垮在肩上。见魏祎面露茫然，伸手指了指两人身边的硕大的玻璃窗。
很快，他就看到有一个纤瘦的影子躲躲闪闪地避进了不远处的沙发座背后，连裙角露出大半都不知道，躲藏的技术很是拙劣。
魏祎扭过头，顺着玻璃映照出的方位看去，看到对方意识到被发现后那有些仓皇的神色。
他一时哑然，等回过神想要再说些什么时，沈铭心只留下了她果决的背影，让他不由挤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