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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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也是人，为何进不得？”卫北缓缓转身，头微斜，眼微抬，嘴角微翘，笑中带刀。
“哪来的狗……”
忽闻此声，守卫瞪眼翘胡，一句怒骂当即就要脱口而出，但刚一转身触及到卫北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后半句话生生被憋了回去。
“少侠有所不知，这……乱世里，流民入关尚且能重操旧业，可乞丐入关只能平添负担，还不如些猫猫狗狗……尚且能摇头甩尾逗人开心……”
守卫用肥粗的手掌在布满油腻和污渍的衣襟上蹭了蹭，僵硬的抱拳施了个礼，身上松散挂着的几片象征护甲的铁片顿时叮呤咣啷一阵乱响。
旁边的另一个守卫瞧见苗头不对，已悄然往关内退去。
“少侠……求少侠救命！我本是焱宗附近农人，因宗内有炎魔作乱，田地屋舍尽毁，方才逃难至此……”
一位衣衫褴褛的黝黑男人，张开干裂的嘴唇高声呼道，随即哆嗦着跪倒在地。
“我等也是如此！”男人身后，有老有小，顷刻间跪成一片。
卫北闻言瞪大眼瞟向守卫，冷哼一声后，微微晃了晃头，漫不经心道：“哦——那……按理说，他们该算是流民吧？”
守卫搓了搓手，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道：“这……是也……不全是……”
却见一个几岁幼童从跪倒的流民中跑到近前，伸出稚嫩的小手直直指向守卫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脆生生地说：“爹爹说……交得起入关费的才算流民，交不起的……通通算作乞丐！”
守卫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用足了力气踢出一脚，嘴里喝道：“谁家的小杂种到处乱吠？”
原本跪在一旁的农人见状，狼狈起身，胳膊环抱住幼童，全身肌肉紧绷，眼睛紧闭，背部拱起来迎向踢来的一脚。
半晌，却没有预料中的重击降临，耳边却传来守卫吃痛的叫声。
“啊哟……哟呦……少侠饶命！”
只见守卫转眼间已被定身在半空，双腿还保持着刚才踢出的姿势，一条金芒如锁链般将其紧紧束缚，双手两腿被不断拉扯反折向背后，四肢逐渐扭曲。
“看不起乞丐是你见识浅薄狗眼看人低，拒收流民是你利欲熏心颠倒黑白，对幼童下手毫不留情是你残暴无良畜生不如……你可认罪？”
卫北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敲击着脸颊，一条条陈述着守卫的罪状，眉宇间杀气隐现。
“我认……我认！求……求少侠……饶命！”
守卫的五官皱作一团，浑身汗如雨下，四肢关节处不断传来嘎吱嘎吱的瘆人响动。
“哦——认罪态度这么好……那就……只杀你一次好了……”
卫北突然咧嘴露出笑容，扭头盯着另一边已经悄然退到城门内的另一个守卫。
另一个守卫眼见这尊凶神看向自己，顿时冷汗打湿后背，一时间连立在城门口的兵器都顾不上拿，撒腿狂奔向城内，而卫北对此却并未阻拦。
“砰！”
一声闷响在城门口响起，浮空的守卫身上多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血窟窿，几乎难辨出人形。
农人赶忙捂住幼童双眼，将其推回身后的人群。
卫北将一柄亮银色的霰弹枪支起，盯着为首农人的举动，越发满意。
“可愿以后都奋不顾身庇护乞丐与流民？”卫北几步走到农人身前，神色严肃，沉声问道。
“都是苦命之人，自然是愿意！不过……”
农人抱拳应允，但神色间仍旧愁眉不展。
“无妨，记住你今日的话便好！”
卫北将手中的霰弹枪递给农人，简单授予了其使用方法，又留下整整十箱弹药。
农人见识了这枪的厉害，和一众流民再次跪地高呼恩人。
“站起来……不准跪,除了父母,没人值得你们下跪，只希望以后你们能团结一心，不要再受欺凌，另外……切莫与修士发生冲突。”卫北耐心的嘱咐。
一把加强版的S686，足以在世俗中守住一方太平，但若是对上有些手段的修士，恐怕仍是不堪一击。
“那若是……有修士主动欺压我们呢？”农人紧紧握住手中的枪，脸上的愁云并未散去。
卫北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神色古怪道：“那就说……你们是锄禾人在俗世的亲眷，料定无人敢以身试险。”
“锄禾人？”农人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眉头皱起又舒展，舒展又皱起，欲言又止。
“那若是那锄禾人……亲自来质问我们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说，农人的憨厚显露无疑。
卫北闻言大笑道：“那就和他说……是一个吃包子不蘸醋的小子教你们这么说的！”
农人一愣，咀嚼着这句话，半晌也未明白其中含义。
眼见可以入关，流民中有人按奈不住，起身凑到农人身前低声耳语道：“乔三大哥，再过一会儿巡防营的人怕是要过来了，既然我们已经谢过了恩人，不如早点动身进城？”
乔三没答话，抬头看向卫北。
卫北放出神识，感受着正在奔袭而来的一众甲士，眯着眼缓缓开口道：“不急，帮人帮到底，这事儿……还差一步。”
说罢，卫北嘱咐乔三带着一众流民聚拢在城门口，并要求他独自去与赶来的甲士出面了结此事，而自己则盘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我……一个人……去解决？”乔三面露犹豫。
“不是已将霰弹枪的使用方法都教给你了嘛，一般兵甲不足为惧，况且……我在身后坐镇，你放心去便是。”卫北抬手拍了拍乔三怀中紧抱的枪，面带笑意道。
“好！”乔三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
……
片刻，一阵尘土飞扬后，上百名衣甲鲜亮的兵士列阵城门前，一位白盔白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抱拳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驾到，门口守卫有眼无珠，罪当其诛，还望海涵！”
说罢，甩手将一枚头颅抛到地上，正是刚才逃走报信的守卫。
卫北隐去身形，并未搭话。
乔三深吸一口气，抱枪上前一步，强稳住打颤的小腿，向来人叙述了前因后果，但却隐去了卫北出手之事。
“那……出头之人便是你？”
白甲将领睥睨着一袭破烂衣衫的乔三，眉头微挑。
“正是……草……在下！”乔三下意识的就要自称草民，但手中紧握的枪管让他多少有了些底气。
白甲将领眉头皱得更厉害，使出一个眼色，让阵中甲士将城门口已经毙命的守卫抬过来。
见到有着数十个血窟窿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众甲士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高人看似……朴实无华，却有这种手段。”白甲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挤出笑容。
“偶得高人指点，不值一提！”乔三眼见来人气势有所削弱，便将腰板挺得更直，眼眸里多了几分自信。
“不知可否……有幸亲眼见识一下高人的手段？”白甲将领不着痕迹的向身后甲士摆了摆手，不动声色说道。
“那倒……也可！”乔三眼见白甲将领口中虽说着客气话，但阵中将士始终严阵以待，心知不露一手对方绝不会轻易揭过此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白甲将领笑笑，朝身后挥手，当即有四名甲士抬出一个木桩，木桩上还套着和甲士们一样的盔甲。
乔三盯着木桩上的盔甲瞳孔微缩，攥着枪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喉头微动，僵硬的举起枪却迟迟没扣动扳机。
“请吧！大——侠。”
白甲将领眯起眼，嘴角带笑，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乔三狠狠咬着下唇，干裂的嘴唇有屡屡血丝渗出，嘴里顿时泛出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砰！——咚！”
乔三只开了一枪，却接连传出了两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