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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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河静静地在傅恒之身侧的蒲团上跪下，她从旁边的纸袋中拿出一大叠纸钱，一张张地慢慢放进傅恒之前面燃烧的火盆中。

良久，傅恒之好似才发现她，抬头望去。

苏星河低声说：“我替你给外婆送点钱，你等会再烧。”

傅恒之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答，但是停住麻木烧纸的机械动作。

他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不知是被冬夜冻的还是火盆烤得，已经涨得通红。

苏星河也没再说话，二人静静地跪在灵堂前，不知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习俗准备送走傅恒之外婆。不到凌晨五点，苏爸就前去排号。

“这个时间差不多，你爸应该排到了。恒之，你和星河先去找她爸，我收拾一下马上到。”梁云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头说。

傅恒之和苏星河二人活动了下有些僵直的身体，整理一下仪容，就一起走出灵堂，去往殡仪馆的前厅，与苏爸会合。

路上，苏星河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恒之哥，节哀顺变，你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在的。”

傅恒之默了默，沉声说了句“谢谢”。

苏星河没再说话。

她很想再安慰安慰他，但是她明白这种时候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旁人说再多都是打扰，她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其他的只能靠他自己挺过去。

就像前世她外婆离开时，她经历的那样，都会过去的，或者说，一切的悲伤都会被时间掩盖住的。

冗长的下葬仪式后，四人将傅恒之外婆送上山中长眠。

然后，四人坐的士回到傅恒之外婆家，先各自回房休息。

苏星河狠狠睡饱一觉，睡醒后起来，发现傅恒之已经在厨房准备食物。

他看起来很安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食材。

“恒之哥，我来帮你吧，你刚刚睡了吗？”苏星河赶紧跑进了厨房，她有点担心傅恒之的身体。

“眯了一会儿，我不困。你到外面坐着就行，马上就好。”

苏星河没有听傅恒之的话，迅速地接过傅恒之手上的食材，“今天我来露一手，你到旁边看着就行。我这个假期太懒了，我妈天天说我，今天我好好表现一下。”

傅恒之顿了顿，低声说“好”，站在旁边默默看着苏星河有点慌乱地切完肉和蔬菜。

他的内心中流入一股暖意，这几天是苏星河一家的陪伴，一直支撑着他。

过了一会儿，梁云珍和苏爸从外面回来。

“我们刚刚处理了一下恒之外婆的一些手续，这马上要年三十，大家都要放假，咱们这几天辛苦一点，恒之，这边事情办好后，你和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梁云珍边放下手中的袋子，边望向傅恒之。

“梁姨，你们回去过年吧，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你们，接下来我自己就行。”

“恒之，我和你妈妈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们更像是彼此的亲人，刚刚来到S市时，我俩人生地不熟，一路搀扶着在S市扎了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妈妈去世后，我就决定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你和星河在我心中是一样的，你这么说就生分了。”

梁云珍停顿了一下，继续温柔地望着傅恒之。

“恒之，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以后也会有更多关心爱护你的人，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孤独，我们会一直支持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这几天晚上好好休息，白天还要跟着我们跑。星河，你有空帮恒之收拾一下家里，以后可能回来得就少了。”

苏星河应了一声，“好的，恒之哥，你多吃点肉，这段时间你可不能倒下。”

傅恒之沉默许久，低声说了“谢谢”，他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感情。

等到一切忙完尘埃落定时，已是年二十九。

离开前，傅恒之最后望了眼自己外婆家，又注视着前方等待他的苏星河一家，才大踏步地走向她们。

傅恒之和苏星河一家一起回到S市的家里。

这个年苏家过得很简单，最隆重的仪式是年三十当天梁云珍做满的一大桌子菜。

她特别多准备了几道素菜，大家整理着悲伤的情绪，看似正常地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饭桌上，苏爸喝得有点多，他一直拍着傅恒之的肩膀，念叨着“恒之，这就是你的家”。

傅恒之帮着梁云珍，搀扶着把苏爸送回房间躺下。

“恒之，谢谢你，这么多年有你在，阿姨很安心。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阿姨和叔叔特别欢迎你，就像你叔叔说的，这里就是你的家。哪怕你马上上大学，工作，结婚，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这是不会变的。”

“梁姨，谢谢你。这么多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梁云珍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她的闺蜜相像的五官，忽然感慨时光飞逝，她们都老了。

她和恒之的母亲方晓云一起进城恍如昨日，她们见证了彼此的失恋、相恋、结婚、生子，甚至她们曾经许下过娃娃亲的约定。

可是后来，她忙于工作，忙于孩子，忙于家庭，在方晓云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察觉到。

而这一疏忽就是永别。

想起往事，梁云珍的眼眶微红，“恒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会过去的。”

“嗯，都过去了。”傅恒之望着梁云珍，微微一笑。

二人照顾苏爸时，苏星河已经收拾起残局，她麻利地开始洗碗。

“今晚还守夜吗？”苏星河看到傅恒之和梁云珍二人出来后，有些积极地问道。

“你们年轻人看吧，我等会先回房间，照顾一下你爸。”梁云珍接过苏星河手中的碗筷，继续忙碌起来。

“那恒之哥，我们俩一起坐一会儿吧，晚点睡，难得过年。”

苏星河不太放心大过年的让傅恒之一个人待在房内。

傅恒之本想回房间，但是看着苏星河期待的双眼亮晶晶地望向他，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在春晚热闹的背景音下，苏星河拿出早就买好的年货，瓜子、糖果、巧克力、薯片等应有尽有。

苏星河思考了一下，又回到自己房里拿出一个大箱子，递给傅恒之。

“恒之哥，这是我去超市专门选的，本来是想送你当新年礼物，看在你愿意陪我的份上，就提前给你啦。你的新年礼物，我先欠着，晚点给你个更好的。”苏星河笑眯眯地说。

傅恒之扫了一眼苏星河递过来的箱子，里面全是他平常吃的零食，他常用的文具，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

傅恒之眼神温柔地看向一旁兴冲冲的苏星河。

他平常基本不会表达自己的喜好，没想到苏星河竟然一直看在眼里，直接送来一箱子他喜欢的东西，这让他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