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波未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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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接手沧龙郡后又是征地又是征粮,闹得百姓苦不堪言。
王忠如今已是孔司昱手下的扬武将军,好在他手下的将士还算被管束的较为严格,其他酒楼多多少少都有过寻衅滋事的人,王忠不但警告下属不许惹事,更是与其他几位同僚将领打过招呼,是以酒泉居从未有人找过麻烦,云梨和向桓也因此躲过不少糟心事。
约摸过了月余,孔家军来凤北乡的次数日渐减少,众人正在猜测,便听镇上的居民说韩星年领兵收复沧龙郡来了,如今孔家军不敌,正在节节败退。
云梨心中担心王忠,直到孔家撤军,她也一直没有王忠的消息。
盛夏已过,如今只剩些艳阳残照扫着热气,远没有当初那样炽烈。
云梨与向桓两个仍旧在酒馆无所事事,见有人进门,两个都抬眼望去。
云梨眼中的神采转瞬成了失望,韩星年大为不满,走进去道:“就算再不喜欢我,好歹面上也要做做样子吧?你这个样子让我情何以堪,真是让我心痛、心碎、心神沮丧。”
云梨还一句话没说,就已让韩星年连珠炮似的怼了个糊涂,她起身给他倒水,放缓了语气道:“我是担心王大哥,与你无关。”
这话还不如不说。
韩星年一口茶水包在嘴里,恨恨地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最后他强逼自己咽了下去,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云梨很是不解:“你做生意,他打仗,这能一样吗?”
根本没有可比性呀。
韩星年这才醒悟,于是又喝了一口茶水未再多言。
云梨问他:“你日日在外游走,可知道孔家军如今撤到哪里了?战况严重么?”
韩星年望着她说:“你是问孔家的伤亡还是韩家的伤亡?”
“孔家的。”云梨很老实道。
没想到韩星年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望着她痛心疾首道:“韩家军的命就不是生命了?”说完拂袖离去。
韩星年没来由地发了顿火跑了,云梨望着他怒发冲冠的背影一时哑口无言,回头看了看向桓,只见向桓将算盘归零,爱怜地抚摸了两下,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幸好,什么也没点。”
云梨听了这话,三分无奈七分不快,将抹布往桌上一扔,也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向桓追到门口喊她:“哎!你不在我可关门了啊!”
云梨对韩星年的确有气,可想到他本就是跳脱的性格,自己与他置什么气?在外面闲逛片刻后,云梨的气渐渐消散,便又折转往回走去。
她也就出来了半个时辰,回去时发现向桓还真的把店门给关了。
云梨随身没带钥匙,竟是被硬生生锁在了外面。
她正要转身去找向桓拿钥匙时,忽而瞥见门框上插着一封信,她打开来看,是王忠派人送来的。
言说一切无虞,只是随军出征不得擅离,如今已平安回了朝都,让她无需担忧,得了空定要去朝都探望他们。随信还附上了他在朝都的地址。
云梨松了口气,将信重新收好,回头准备去拿钥匙,结果竟迎面撞上走回来的韩星年。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说话。
最后终是韩星年忍不住,上前生硬道:“你放心,孔家撤得早,没有太大伤亡,你那个王大哥估计也早回到朝都了。”
语气真是醋溜溜的酸。
云梨忍不住抿了抿唇,眼里却都是笑意。
韩星年看到她的笑容,立刻又巴巴地凑到了她身前,笑望着她说:“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
狡辩!韩星年心里想道,方才过来时明明看见她气得一路抽花打柳。
云梨又道:“韩家军的命自然也是生命。”
听她这么说,韩星年心中一热,“梨娘……”
“我只是希望战乱赶紧结束。”她这一路看到了太多不幸,自己犹是。
韩星年怔怔的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半晌,他问道:“你方才要去哪?”
云梨这才想起她被向桓锁在门外了,懊恼道:“向桓把门锁了,我没带钥匙,正准备去他家里要。”
韩星年笑眯眯道:“这有何难?”
他退开了一两步,往四周瞅了瞅,见眼下无人,他便上前揽住云梨,一个横挪腾跃跳到了房顶,云梨还来不及眨眼,又被他轻飘飘抱着落进了院中。
云梨回过神问他:“你……你之前就是这样进来的?”
韩星年自豪道:“是呀,我轻功不赖吧!”
结果下一刻就被云梨拿着扫帚撵了出去。
“我好心送你进来,不请我喝茶便罢怎么还赶人?”
云梨仰着头道:“下次进来不许翻墙,走正门!”
韩星年眼睛一亮:“我懂了!那我下回再来看你。”
说完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面春风地跃身离去。
朝都内,百姓并未受任何战事影响,仍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安享太平。
辞风道:“孔庆这回吃了瘪,定要撺掇孔司昱去对付韩星年收回沧龙郡。”
沈临佑道:“孔司昱不会再要沧龙郡了,眼下对付韩家并不是当务之急。”
方仕然道:“听闻霍家此次攻城并不顺利,马圭尧将定关塘献给了霍家前锋汪鸿,而后又被司空涧领着舰队烧了半个码头,如今双方还在宁州港僵持不下。”
沈临佑听到司空涧的名字,面色阴沉无比。
辞风道:“江冬乐如今仍旧驻守齐通乡,我已几次遣信,可她还是不肯回来。杨烁得知北方有难后已经修书一封递回军营,而后自行回了北方支援。”
杨烁私自领兵北上,军令难容,可沈临佑目前没有心思去管北方战况,何况积年痛恨仍在,没那么轻易消散。
他听后只淡淡道:“由他去。”
屋内气氛正是压抑,却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咯咯笑声。
一个头扎羊角辫的垂髫小儿跑了进来,见屋里有人也不惧怕,大大的眼睛在众人面前滴溜溜地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了沈临佑身上,对他挤眉弄眼笑着。
身后韦震追了进来,将小孩一把扛在了肩头,嘴里斥道:“会跑了是不是,这么丁点大就不听老爹的话了!”
声音虽大,可语气满是宠溺。
方仕然道:“好好的姑娘家,硬是被你们打扮的像个男孩。”
韦震颇是无奈:“你别看云儿小说话不利索,衣服都是她自个儿选的,你瞅她娘给她做的那些新衣服,人家偏偏不喜欢!硬要穿这样式的衣服。”
辞风笑道:“我看也好,将来或许能跟她母亲一样,是个巾帼英雄。”
韦震得意道:“俺也这么想的,等云儿长大些,我就把我的十八般武艺统统教给她!”
有了韦震父女两个插科打诨、说笑逗乐,厅堂里一扫方才的阴霾压抑,沈临佑也难得的带了丝笑容。
这时屋外有侍女来报:“陈姑娘这几日吃喝不下,方才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堂内立时又鸦雀无声,连云儿也不咿呀说话了,只偏着脑袋看着众人。
沈临佑的笑容渐渐消失,过了半晌才说:“知道了,退下。”
方仕然与韦震愣了片刻,他们深知以沈临佑的性子是绝不会不管这个孩子,于是强笑着给他贺喜,接着韦震便抱着女儿跟方仕然先行退了出去。
辞风脸色有些不好,或许是想起了云梨和她的女儿,他没有道喜,也没有客套,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