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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绿消红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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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云梨临盆的日子在即。

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如今大概是知道大限将至,竟是一丝动静也无,只恨不能带着孩子共赴黄泉。

可霍炀哪里肯,他找来最好的稳婆与大夫,严令他们不但要保大人还要保孩子。

他的复仇大计还未完成,怎能轻易让云梨赴死?

除了霍炀,守在外面的还有司空涧和张诩等人。

几人望着稳婆和大夫忙进忙出的张罗,所有人都带着不怀好意的揣摩和期许,只有司空涧冷淡平静,毫无波澜。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众人都不约而同往房里看去。

稳婆不明所以,怀揣着襁褓中的婴儿,出来喜滋滋道:“贺喜主君,是个女儿。”

霍炀接也没接,只是俯身去看这个孩子,随后招呼张诩道:“你们过来看看,长得还有些沈临佑的样子。”

张诩笑道:“也有云姑娘的秀气,取得好优点,粉雕玉琢。”

的确是很可爱啊。

可想到她即将迎来的命运,张诩也只能在心底微叹。

霍炀望着这个婴孩道:“原本我也想有更宏大的复仇计划,可我是个极没耐心的,也不想替沈临佑养女儿,不如还是……”

见他面露凶狠,司空涧浑身血液直冲脑门,他突然发狂了一般冲上去抢夺孩子。

聂真急忙上前阻止,霍炀狠命地踹了司空涧一脚,盯着司空涧怒极反笑:“你再敢发疯,我就让这孩子的下场跟延良一样。”

司空涧浑身剧震,被人制住的他跪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霍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缓缓走到司空涧身边,扯过稳婆的胳膊,将她怀中的孩子递到司空涧身前,看着他一字字道:“杀了她。”

司空涧还未反应,稳婆倒是一惊,“主君……这可是刚出生的婴孩啊……”

霍炀不理她,只是盯着司空涧的眼睛,“杀了她!”

司空涧猛地抬头与他对视,眼中的浓烈恨意已经到了让人不敢多视的程度。

霍炀青筋直跳,他抓过司空涧的手按在女婴的脖子上怒吼:“动手啊!”

女婴被外界的情形吓到,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忽而放声啼哭起来。

稳婆抱着怀中软糯的小小婴孩,也禁不住哭喊:“造孽啊……造孽啊……”

霍炀烦不胜烦,从聂真腰间抽出佩刀,拔刀便斩杀了稳婆。

又将孩子塞进司空涧的手里,捉着他的手死命扼住孩子的喉咙。

云梨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踉跄着跑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如罹天难,欲扑上前救自己的孩子,却被两名小将一把拦住。

云梨挣扎哭喊:“千错万错都是我和她父亲的错,我求你别伤她,她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你要杀杀我,我求你放过她,我求你!”

可霍炀充耳不闻,眼睛只充满无限恨意地盯着襁褓中的婴儿。

司空涧满脸泪水,脸庞更是因为痛苦而扭曲一团。

“霍炀!霍炀……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都肯,我什么都肯做!沈临佑不知道我有孕,他更不知道我们有个孩子,你将我的尸身送去,也必会伤他万分。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放过她……我求求你……”

除了云梨的哭喊和司空涧的痛苦抽泣,其他人皆处于震惊之中再未能出声。

程惜圆大老远赶来,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同样不可置信。

终于……襁褓中的婴儿再也发不出声音,粉嫩的小脸已经被憋得青紫。

云梨忽然像断了线的木偶,心弦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拧裂揉碎,喉头被腥甜之气哽结,眼前一黑就此重重栽倒在地。

·

漠漠秋向晚,冬来不知春。

云澹灯残,北风吹过一池残荷,皱波影疏,衰叶枯草。

蜡烛整整烧了一夜,灯花燃尽红霜,最后一丝生机也已然不见。

辞风和方仕然看着小将把烛台撤下,出了营帐,见牙将火急火燎赶了来,“军师,霍家送了包裹来。”

辞风皱着眉,眉峰平添几分不耐:“他们的东西不要也罢,主君一夜未睡,方才和衣躺下,不许搅扰。”

牙将却未退下,仍踯躅道:“军师还是去看看的好。”

辞风有些纳闷,和方仕然互望了一眼,只得跟了过去。

韦震和褚玄等人得了消息,也赶来问:“霍炀又在整什么?”

辞风摇头:“不知,先去看看。”

众人行至军营门口,只见石案上放着一个方形盒子,雕刻得极其精美。

辞风望了眼牙将,后者失了魂一般站在一旁,不动也不说话。

辞风心中一沉,也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命人打开盖子,只见里面一块白布包裹着什么,周围铺满了梨花。

牙将哆嗦着手将白布掀开,众人皆是一震,全部惊在原地,不能动弹。

粉嫩的婴孩脸庞秀美可爱,只是毫无声息。脖子是一片淤痕,似有折断的痕迹,小小的身子陷在洁白柔软的花瓣里,若不仔细去看,只以为她是睡着了一般。

韦震和褚玄还未能回神,辞风半晌后才喑哑道:“寻块好地,仔细葬了,今日所看之物,全部给我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能告诉主君和江冬乐。”

韦震紧握双拳,颤声问:“她还活着吗?”

辞风摇头,恍惚间似是疲老了十岁,“不知道。”

辞风此前暗自打听,得知了云梨被缑岑交易给霍炀的消息,他将此事瞒了下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云梨会怀有沈临佑的孩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沈临佑知道,以他如今的处境,也做不了任何改变。

辞风的内心从未如此沉重过,不管怎么说,走到这一步,他也担有很大责任,孩子的事情更是让他无法释怀。

冰雪凝寒,层冰积骨。

霍炀与韩星年对峙了好几个月,韩家军队见首不见尾,来去又快,霍炀讨不着好处,吃了一肚子的闷亏。

他寄给沈临佑的包裹偏偏也没个动静,以沈临佑的性子,看到尸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叫过聂真问:“你确定杨开富真的将盒子送到了?”

聂真道:“千真万确,他亲眼见到牙将把包裹拿进去后才走的。”

霍炀暗骂了两声,又问:“那个女人现下如何了?”

聂真皱着眉头道:“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清醒时哭,痴傻时笑。”

“司空涧呢?”

“他也整日关在自己房里,从不出门。”

霍炀回头看他:“也没去看望过云猫儿吗?”

聂真肯定道:“没有,一次都没去过。”

这时小厮从外进来道:“斥候奏呈来报。”

霍炀冷声道:“要是韩星年的消息就不必再报了!”

左右都是激怒他的招数,他还没蠢到上当受骗。

小厮道:“听闻是有关朱志峯将军的奏报。”

朱志峯是守在固水县的前锋,如今正在和韩家领地沽淮郡的将领较劲。

霍炀止住了脚步,“立即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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